我打爛了一個酒碗,那些人也隻是當我喝醉之後拿不穩碗而已,看了我一眼之後,回頭繼續吹牛。
他們是閑漢,我是醉漢。
呵呵!
不知道爲什麽,我竟笑了起來。醉酒之人,都是瘋子。
呼啦!
酒碗中的酒水才倒得一半,蒙古包的門簾就是一聲響,一個人半死不活地跑了進來。
“老三?”那個說話粗聲粗氣的漢子吃驚地道,“你是怎麽呢?出什麽事情呢?”
這個男子一進門,就倒在了地上,看着天窗,臉成了黑青色,不住地喘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發生什麽事情呢?”那個胖胖的漢子連忙給“老三”灌了一口熱酒。
在咳嗽聲中,老三才緩過勁來,抱着自己手中相機,哆哆嗦嗦地道:“我看到了鬼,我看到了鬼!”
他說這句話之時,一陣陰風夾雜着雪卷了進來,吹得我也是一個哆嗦。
“鬼”這種東西,在平時看來,多是無稽之談,可現在看見“老三”這副模樣,卻是誰也笑不出口。
“你冷靜一點,到底是什麽鬼?你不是去找那個女瘋子拍照了嗎?怎麽弄成了這副德行?”
聽到他們說那地女瘋子,我不經又來了興趣。
放下手中的酒碗,看看他們要說些什麽。
“沒錯!那個……那個女瘋子,就是鬼。不然,哪個女子會美得這樣恐怖?她就是鬼。
我聽大嗓門說,她要去赤沙坪,就蹲在路上,想和她合一張照片。”
“然後呢?”那個說話粗聲粗氣的漢子問道。想來他就是所謂的大嗓門了。
“然後?然後她來了,穿着紅衣,在雪地裏面很刺眼。她走得很慢,卻又快得無法。她的眼睛是瞎的,這一點兒沒錯。我确定她就是那個女瘋子。
我攔下她,說明自己的來意。她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猜後來……我看到了什麽?”
“什麽?”那個老者也問道。
老三繼續道:“無論我怎麽拍攝,照片中,就是沒有她。你們說,這邪門不邪門?而且,這大六月的,突然就下雪了,在雪地中又遇到了這一幕,你說駭人不駭人?我當時……咳咳,我當時就出了一身汗!假裝拍攝好了,準備走人……”
“你吹牛吧?”那個胖胖的漢子笑道,“你在什麽地方看到了鬼故事,現在卻拿來說給我們聽,說是自己親身經曆的。”
“不!這是真的!”老三端着酒碗的手都在顫抖,“而且……而且我後面還……”
“拿你的相機來給我看!”大嗓門說道。
衆人這才明白,他是去照相,自然會有相片。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就都安靜了下來,緊張地看着大嗓門打開相機。
大嗓門面對着我,我看不見相機裏面有什麽。
他看了一眼屏幕,臉色唰的一下也白了,擡頭看着其他的兩個人。
胖漢和那個老者看見他此時的表情,也明白了:老三說的是真的。
“怎麽可能?”大嗓門的嗓子更加地嘶啞了。
“怎麽就不可能?”老三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熱酒,道:“詭異的事情還在後面了。當我回頭準備走人的時候,你們猜我又看到了什麽?”
“什麽?”
“我看到……我看到,我的面前,那個女瘋子居然到了我的面前,她分明是在我的後面的。”
“你會不會認錯了人?”
“不可能!”老三很肯定地道,“就是她。不會認錯!她的眼睛沒有光彩,明顯也看不見。我當時驚恐之極,就利用相機屏幕的反光,往後面看去。
後面……後面……那個女瘋子還在後面。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一個在我的前面,一個在我的後面。而且,她們一個人穿着白衣,另外一個人穿着紅衣。都還是古代的那種漢服。兩件衣服的顔色和式樣都說不出的詭異。你們說,這不是鬼是什麽?如果不是我後面的那個人穿着的衣服是紅色,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已經死了,遇到了黑白無常。”
“這就是鬼?”胖胖的漢子笑着搖頭,“就因爲人家一模一樣,你就把她們當成鬼?說不準人家是一對同卵雙胞胎姐妹呢?”
“如果是同卵雙胞胎,那爲什麽眼睛都是瞎的?”
“先天遺傳。這世道啊,什麽怪病都有。”
“不!一定是鬼!”老三驚恐地叫道,“你們是沒有看到。她們兩個就這樣站在雪地中,一動不動,沉默不語,什麽話都沒有說。然後,我的眼前突然就是一花,兩個人都憑空消失了。人會消失嗎?會嗎?會嗎?”他連接問了兩個“會嗎?”沒有人回答他。顯然都是默認了。
“而且,她們站着的地方,竟然沒有腳印。這不是鬼是什麽?剛開始我沒有注意,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覺,那個穿着紅衣服的女鬼走過的地方,居然也沒有任的痕迹。你們說,這不是鬼還會是什麽?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你會不會是遇到了海市蜃樓?”
“哪裏來的海市蜃樓?那分明是就是鬼!”老三道,“海市蜃樓都是出現在大海中,或者是沙漠上,怎麽可能出現在草原上?”
……
現在夜已深,這個蒙古包裏面的客人,就隻剩下我這個醉漢和這幾個閑漢了。就算是那個小男孩,也抱着他爺爺睡着了。
雪還在飄飄揚揚的下着,雖然這個現象怪異,可是也沒有太多的人出來看。一個異象而已,比起緊張的生活,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剛開始給我端火盆的那個小夥子,也趴在桌子上開始打瞌睡了。
我陷入了沉默。對于這些事情,我實在是沒有太多的興趣了。
打了一個哈欠,倒在地上就準備睡腳。
現在走路都困難,要我駕馭苗刀飛回戰艦,隻怕是沒這個本事了。所以就隻能原地休息,至于會不會給店家帶來不便,這不在我現在考慮的範圍内。
外面那幾個人還在喋喋不休,讨論鬼故事,就真不怕蒙古包外面突然跳出一個鬼來,把他們都吃掉?
咚……
九天之上,猶如傳來一聲鼓響,洪亮卻不沉默,聲震四野!
這不是雷聲,也不是什麽爆炸的聲音,因此聽着就有些詭異。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天窗,想看看這天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抹紅光猶如流星一般劃破蒼穹,落向遠處。
而随着紅光劃過天空,整個天空竟是變得如血般赤紅!就連天窗上落下來的雪花,都因爲這紅光而變成了血紅色。
終結?
我吃了一驚,難道終結還沒有死?
酒頓時就醒了一半,從地上翻身而起,抓起苗刀就沖了出去。
那些人眼看着一個醉漢瞬間變得醉意全無,無不目瞪口呆。
我沖出了蒙古包。隻見整個夜空都變得血紅。紅得猶如要滴落下來。
地面上,草原變成了血海,遠處的陰山山脈猶如血海中凸起來的碎肉。
“怎麽回事?”有人驚恐地道,“難道是要世界末日了嗎?”
我不知道,因爲我不确定這是不是終結。
當時,我是親眼看着秦瑤殺了終結的,難不成落柯還克隆了它?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一場災難了。
我的心也懸了起來,本以爲曾經的一切就此結束,沒想到才剛剛開始。
血光越來越重。最後,天空飄下來的白雪也變成了赤紅色。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地也變成了赤色。
那個老者帶着他的孫子也鑽出了蒙古包,看着赤紅的大地,喃喃地道:“現在,大地才真真正正地變成了赤紅色……
六月飛雪,大地赤色。難道那個人是真的要回來了嗎?”
這句不經意間的話進入了我的耳朵中,卻猶如放了一個原子彈。
丫丫那天說的那句話在耳邊不斷回蕩:“卓,如果有一天,大地變成了赤色,六月天飛雪,我就會複活過來。”
“丫丫……”我輕輕地叫喚了一聲,沖了出去,再也顧不得她當年說的話是真是假,站在雪地中,仰天喊道,“丫丫,是你嗎?是你來兌換你的承諾了嗎?丫丫……”
所有的人用看瘋子一樣的眼光看着我,也有人用看醉漢的眼光看着我。
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隻在乎,丫丫是不是真的複活過來了。
我知道她是不可能活過來來了,可現在卻又揪住她當年說的一句玩笑不放下。
我不想知道她是怎麽活過來的,但是我知道她的遺體不見了,我隻知道,她當年說過這麽一句話:卓,如果有一天,大地變成了赤色,六月天飛雪,我就會複活過來。
我現在隻想要結果,我隻想她還活着!
這二十多天,我沒無法走出失去她的噩夢,更沒有辦法克制自己不想念她。
我現在隻想她回到我的身邊,這個願望從來就沒有這麽強烈過!
我也顧不了周圍那許多人怪異的目光,站在蒙古包外面,大喊大叫。
或許,他們真的隻是把我當成一個借酒發瘋的瘋子。這世界上,除了那麽廖廖幾個人,誰又能明白我心中的苦楚?
喊得累了,我倒在了雪地上,擡頭看着血紅的天空。
血色已經開始消退,這并不是終結。或許……這隻是一場罕見的極光而已。
好累!真的好累。
喊了半天,自然沒有人來見我,也沒有人會回答我,我隻能閉上了眼睛。
丫丫……你到底去了哪裏?
就在我将要沉沉睡去之時,一個念頭猛然間從腦海中電閃而過!
一翻身,抹去臉上的雪,隻一躍,就到了那個老者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左手指着東方,問道:“你說的那什麽赤沙坪,是不是在那個方向上?”
我粗魯的舉動直接把老頭子吓得渾身上下都在哆嗦,他戰戰兢兢,隻能點頭。
我呆住,随即卻開心地笑了起來。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說那個女瘋子就是丫丫!
哈哈!
她并沒有死,我高興得隻差手舞足蹈,朝着東方,一路狂奔。
如此說來,她從冷藏艙醒來之後,不知道什麽原因,一氣之下,将冷藏艙劈成兩半,然後揚長而去。
她應該去我的别墅找過我,可那個時候我已經搬離了别墅,回到了戰艦上。
于是,她在沒有辦法之下,就隻能來他們說的那個赤沙坪!
這個地方,距離丫丫父親派過來接她的飛船的着陸點并不遠。她知道我明天一定要去那裏,所以就先到那個地方去等我。
我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一定是這樣的,丫丫并沒有死!丫丫并沒有死!
一路狂奔一路高歌。最後才想起這樣跑實在是太慢了,這才召喚出苗刀,朝赤沙坪飛去。
他們還說,那個女瘋子雙目失明。丫丫的眼睛也是看不見的,走路就隻能依賴生物芯片發出的電磁波對周圍的地形進行掃描後在腦海中生成的模糊影像。
一定是丫丫了!一定是了。
我不斷地在心中強調。回頭看了蒙古包一眼,想着這些可惡的家夥竟然敢說丫丫是瞎子,心中就沒來由地來氣,手一揮,一股不是很強的能量波便是對着人群沖去。
塵土飛揚中,把那幾個人全部掀翻在地上。心中大快。
哼哼!叫你們說丫丫的壞話。現在遭報應了吧?
空中,還在有紅色的雪飄落。随手接過一片雪花,看了一下。這應該是人工釋放的某一種化學物質。隻是不知道是誰這麽缺德,居然在大氣中釋放這種駭人的化學物質。
哼着歌,駕馭着苗刀,看着腳下莽莽蒼蒼的草原,尋找着紅色天光下那赤紅的沙地。
在空中,要找這麽一個地方是很容易的。很快,我就看到那傳說中的赤沙坪。雖然我不知道這塊土地上的草爲什麽會死,但是我知道絕對不是因爲丫丫當年在這裏流血才死的。
丫丫她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的異能,體内更沒有鵲橋蠱。不像我,那些小蟲子碰到我的血液就會死。
紅色的土地很大,隻怕有一百多公頃。紅色的泥土上,寸草不生,也沒有螞蟻之類的小動物,這感覺,真的說不出的詭異。
雙腳再次落在了地上,苗刀化作一道流光,落在手裏,最後被我插在了皮帶上。
看着空無一人的草地,心中不經茫然:丫丫她真的會來這裏嗎?
我無法知道,說不準我的猜測本就隻是我自作多情。
人死怎麽可能複活?
時間,就這樣在等待中快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