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彤哥哥，”小若看着我，笑了，笑得很燦爛，“其實，死也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人總是要死的？你說是不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嘴巴上說得好聽！
我還是緊緊地摟着小若，不肯放手。
“小若，你動手！沒時間了！”秦瑤的聲音再次傳來。
“啪！”話音剛落，一隻溫柔的小手就是落在了我的胸膛上，清冷的光芒綻放，胸口立刻就是一麻，四肢跟着僵硬，動彈不得。
我大駭，想要掙紮，卻已經動不了了。“小若，你住手！”
“不！”她的眼睛裏又多了淚水，“于彤哥哥，我能治愈一個人，同時也有能力讓他暫時癱瘓。于彤哥哥，對不起了！原諒小若，小若不是故意的。小若也不想這樣，可是……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人犧牲，又那裏來的和平？我隻希望你們記得我！記得有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爲這個世界所做的一切！
于彤哥哥，我不想離開你，也不想離開我的父母，還有我的老師，我的同學，我的朋友，還有悶李壩的叔叔阿姨們，還有那些表姐妹，表兄弟們。可是，如果我不死，終結就會出世！你們都會死去！而我……隻想讓你們好好的活着。我希望我曾經熱愛過的地方，還能有碧水藍天，還能有青山綠樹，還能有花香鳥鳴，還能……還能有歡聲笑語以及我愛過的人。
我不希望，我曾經學習過的地方，斷了鍾聲，我也不希望我去過的地方，隻有殘垣斷壁……我不希望……希望……嗚……”
她失聲痛哭，移開了手，而我卻感覺自己的脖子和舌頭也僵硬了，動不了，也說不了話，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在我懷裏哭成淚人。
“于彤哥哥，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替你做了一件你最不想做的事情！”
“不要！”心在這一瞬間變成碎片。
舌頭動不了，我喊不出來，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
秦瑤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轉過頭去。
“我們走吧！沒有多少時間了！”小若背對着我，擦了擦淚水。
“我殺了你！”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朝小若撲過來。是落柯！
悶李壩的人立刻就攔住了他。
他的手裏面，緊緊地握着一把匕首，吼道：“你就不知道自己會死嗎？傻子！你會死的！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嗎？”
“無～怨～無～悔！”小若看着他，平靜地說出了四個字。
“别傷他！”秦瑤也回頭，對着那些穿着銀色機甲的人緩緩說到。
轟！
大地猛然震動，無數的裂縫蜘蛛網一般伸向遠方，無數的石塊和灌木，落入了這突然張開的巨口。
人們齊聲驚呼，躲避着裂縫的吞噬。
好似發生了強大的地震，大地在不住地震動。猛然間，一抹血光從裂縫深處沖出，直上九霄！
天上的雲，迅速被染成了紅色，碧藍的天空，也在這一瞬間褪色。整個大地，籠罩在一種血腥與肅殺的氛圍中。
終結！
眼前的場景，竟然和希兒卓制造的夢境一模一樣！
“快！來不及了！”秦瑤的聲音中，終于是出現了慌張和恐懼。
白光卷過，我出現在了戰艦中，是悶葫蘆帶他們過來的。
我不知道他們要怎麽對付終結，更不知道小若的命運會怎麽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隻能流淚。淚花模糊了一切……
秦瑤進來了，坐在我床邊不動，然後是阿茱，最後是小若。
三個女子坐在我的床邊，沉默了一會兒，秦瑤才道：“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她說這句話時，眼睛卻看向小若。
小若咬着嘴唇，堅定地點了點頭。
“終結，從來就不是我們能打敗的！”秦瑤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儀器，一個我不知道用途的儀器。她看着我，繼續道：“最後和終結對決的那個人，其實是你。卓！”
“我？”我心中微微有些吃驚，在心裏面狂喊，“那爲什麽好要小若去死？”
秦瑤拿出消毒水和碘液，遞給其餘的兩個人。
三個人什麽默默地給自己的手腕消毒，然而抹上碘液。
這……
我心中突然伸出一絲不安：這是抽血的節奏！
果不其然，随後，秦瑤就在我的手臂上重複着相同的動作。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我開始狂吼，卻什麽也吼不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針頭插入我的血管，還有三個人的血管。
我和她們之間，隔着一台機器……就是剛才那台機器！
秦瑤在上面輸入參數，很快，秦瑤和阿茱的血液就流入我的身體。
“這到底是要幹什麽？”我喊不出來，自然就沒有人能回答我。
“就現在吧！”秦瑤閉上了眼睛，道，“卓，現在我就告訴你一切事情的緣由。”
“卓，你還記得你體内的那股強大的力量嗎？那股力量你激發過一次，在廈門的海邊。但是你沒有完全激發。
八百年前，你身中鵲橋蠱，日日夜夜忍受着它們的折磨。而在這個痛苦的過程中，你的生理結構也在悄然改變。
後來，我出手幫助你壓制了鵲橋蠱，讓它們不會亂發作。而這個壓制過程，也讓你體内的改變有了方向性。這就是那股強大力量産生的根本。
卓！簡單地說，就是你體内的基因變異了！是那種好的變異。這種情況，是很少見到的，基因的變異，絕大多數是朝不好的方向變異。在選擇的過程中，我的壓制雖然起了一點兒誘導作用，可畢竟不是很大。畢竟這八百年來，我沒有在你的身邊，所以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幸運。
當年我說過，我會根除你體内的鵲橋蠱。這一句話，我一隻都記得！而根鵲橋蠱的關鍵，就是小若！”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繼續道：“說到這裏，你一定很好奇我和她的關系，也一定很好奇她爲什麽會和丫丫公主這麽相似。”
我想點頭，可是脖子動不了。
“那是因爲，我是一個克隆人！而小若是我的後代！”
“沒錯！我是丫丫的克隆人。我的基因型和丫丫公主的一模一樣！而小若遺傳了我的基因，所以才會和丫丫公主神似。小若的祖先，也就是我的女兒，她的父親，是一個地球人。所以她的基因被稀釋了，無法繼承我們長壽的特性，他們的壽命就會越來越短。”
“我的目的，隻爲了小若能夠出世，對抗終結！那個人……或者說我女兒的父親的身上，有我需要的優秀基因。而這些基因，就有可能傳到我們的後人身上。所以，當年我設計這個局的時候，就設計了一張基因圖譜。收集我所需要的所有優良基因，利用‘交合’的方式，最終讓這些優良基因都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就是小若！
她的身上，不僅集中了我自身的優良基因……繼承了我的特異能力，還有地球上許多人的優良基因。這些基因的表達産物有一部分會進入她的血液。那些基因表達物，就是根除你體内鵲橋蠱的藥，也是激活你體内那股強大力量的激活因子之一。另外一個激活因子，就是丫丫公主的血！當年我在壓制你體内鵲橋蠱之時，用了她的血。所以現在要激活這股力量，也就隻能用丫丫公主的血。如今丫丫公主逝世，而我是她的克隆人，所以就隻能用我的血。另外，劉茱也是她的克隆人，她的血也可以用。”
秦瑤說到這裏，阿茱就小聲嘟囔道：“落柯這家夥很混蛋。可現在也得感謝他克隆了我們。否則還真沒辦法來對付終結。這也叫做因果報應吧……隻不過我還是恨他，恨他把我變成了人魚！”
秦瑤幽幽歎了一口氣，繼續道：“隻是這一次，需要的血卻很多。所以我才會想着我和丫丫公主共同來承擔這個血量。如果隻是我們其中的一個人來給你輸血，我們都會死掉。而小若……她……隻有一個人……”
我終于明白了……
内心深處，卻更加地痛苦。
“另外，”秦瑤閉上了眼睛，可淚水還是流下來了，她道，“我沒有使用基因工程直接将這些優良基因整合在一起，而是用最笨的雜交方法，利用基因的分離定律和基因的重組定律将它們整合在一起，那是因爲用DNA連接酶組合的脫氧核糖核酸鏈容易斷裂，發生變異，不好的變異。我不希望我的後代，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怪物。李辛……他就是這件事情的犧牲品。
當時終結沒有出世，我計算了一下時間，這幾百年，已經足夠孕育出小若了。我就選擇了這種風險比較小的方法……”
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開始在這個時候清晰。
悶李壩爲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婚姻制度，那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所有的優良基因全部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就是小若。說簡單一點，他們就是爲了小若能出世，而其他的人，都隻不過是這個事情的炮灰。
而悶李壩祖墳裏水晶棺材躺着的人，就是秦瑤的女兒。那份羊皮卷，就是秦瑤當年繪制了基因圖譜。
這幾百年來，悶李壩的人，都在嚴格執行這份圖譜上的任務。
也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落柯隐隐約約知道了這件對他非常不利的事情，所以就派人去悶李壩奪走了圖譜，知道了這些事情。
這些年困擾我的事情，終于在此刻真相大白。
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爲這也意味着我将要失去小若……
激活那股力量的因子，就是她的血和丫丫的血……而且還是很多的血……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想要掙紮，卻怎麽動彈得了？
小若也看着我，平靜地道：“于彤哥哥，我想說的。秦瑤……她都說了。真的……對不起！”
到這個時候，她真的不好稱呼她爲“姐姐”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最後……我想說的，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聲音。
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小若就知道你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丫丫公主。偶爾一次，我在你的電腦中找到一個視頻，就是丫丫公主的視頻。我用U盤把這個視頻複制了下來，同時把它從你的電腦上删除了。
我想取代她，我想讓于彤哥哥喜歡上自己。所以我就學她的聲音。那一段時間，是我的變聲期，所以到了後來，我的聲音就和丫丫公主的很像。于彤哥哥，對不起，這件事情我隐瞞了你很多年。于彤哥哥，小若不想再欺騙你了……因爲小若沒時間了……于彤哥哥，你原諒我，小若……小若是真的忍不住喜歡你……”
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她喜歡我，可我總是避而不談，一則是她年齡太小，我不想和她說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二是因爲我心中有丫丫，潛意識裏會拒絕她。
至于那視頻，因爲我失憶，那一段時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電腦裏還有丫丫的視頻。
什麽東西都說不出口，就隻能怔怔地感受着血液進入我的身體。
兩個人的血量，已經足夠多了，若是平時，隻怕是誰也承受不住這種血量。可現在這些血液流進我的體内，我卻沒有特别明顯的感覺。
身體就像一頭嗜血的怪物，不停地吞噬着秦瑤和劉茱的血。
她倆的臉色蒼，越來越蒼白……
戰艦外面的天空，徹底變成了紅色……終結要出世了，
它到底是什麽？有多強大，出世都會引發天地異象？
天地異象，并不是神話或者是仙俠裏面的東西。在這個真實的世界，隻要能量足夠強大，同樣可以引發天地異象，比如說核武爆炸的蘑菇雲，比如說火燒噴發前的征兆，又比如說小行星從近地軌道飛過時引發的海嘯……
小若的血液也開始進入我的體内。
這一次，我的身體卻有了特别明顯的變化：越來越熱，最後我的衣衫都被汗水濕透。
斜眼朝她望去，她的臉色卻迅速蒼白……
小若！
我在心裏掙紮，我想結束這一切。既然不用小若的血，我也能激發一次那強大的力量，爲什麽還要犧牲她？
爲什麽？
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
那時的我，隻顧想着如何救小若，渾然忘記了，在我激發那股強大的能量之前，小若也給我輸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