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這些年來我最不願意直接面對,最不願意做出決定的一個選擇題。
我遲疑了,久久未能作出決定。四周在這一瞬間再度安靜下來,猶如墳場中的安靜。
“看來你是不願意去選擇了!”他冷笑一聲,道,“既然這樣,那我替你來選擇。”
他手一揮,周圍的煙霧散去,那個詭異的黑影,既然是一個高大的石台!
而在石台之上,鐵鏈纏繞,一個纖弱的身影被綁在了上面。
“丫丫?”我失聲叫了出來。
“你到底幹了什麽?”我轉頭盯着他,憤怒地吼了出來。
“沒幹什麽!”他繼續冷笑,手一揮,石台上的鏈條抽動,穿透了丫丫的身體!
“不!”看着她就在眼前,而我卻再一次無能爲力,救不了她。這種絕望幾乎讓我崩潰。
“卓……”她看着我,笑了,笑得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再見了……”她喃喃出聲,晶瑩的淚花卻滾下了臉頰。
“她有什麽錯?”心中的怒火快将我燒毀,眼睛因爲充血而再度猩紅。
我吼道,“爲什麽要把她和老百姓的解放對立?爲什麽?她隻是一個女子!手中沒有任何軍權,政權,左右不了天下的形式!爲什麽就不能放過她?啊?你回答我!”手中的苗刀因爲憤怒不可抑制地揮出,周邊的石柱鐵鏈悉數被毀滅。
“爲什麽?就因爲她是公主嗎?就因爲她是皇帝的女兒?就因爲……就因爲我喜歡她嗎?所以她無辜地成了你們争鬥角逐的犧牲品!”我緊握着苗刀,冷冷地看着他,笑道,“我之前說過了。隻要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把你挫骨揚灰!我韻卓……說得到做得到!”
憤怒已經完全控制了我。手中的苗刀“嗡”的一聲發出強烈的光芒。
強大的能量場開始波動,将周圍的一切化成飛灰。
沒有任何的花招,我将苗刀舉過頭頂,狠狠劈了下去!
轟!
能量在這一瞬間凝聚,化成刀形,對着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劈了下去!
嗡!
他的身上,頓時發出白色光芒!光芒形成一個球形的能量罩,把他保護在其中。
金光帶着我的憤怒落下,能量罩立刻分崩離析,而他的身子,直接被強大的能量波轟了出去,撞到沿途的石柱,摔在了地上。
大喝一聲,我跟着跳了上去,再次舉起苗刀,能量瘋狂的在苗刀上彙集,這一刀下去,可以把對方轟得連渣都不剩。
可一想着丫丫死在他的手上,一股怨毒便是從心裏面生出。就這樣讓他死去,豈不是太便宜他呢?
手上的勁力立刻減了下去。我要一刀一刀地割了他,我要讓他後悔今天對丫丫所做的一切!
然而,就當苗刀要落在他身上時,他猛然轉過頭來看着我。沒有了風衣,他的臉立刻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
我頓時就慌了,手中的刀一偏,落在他的肩膀邊,地上的石闆,被這一刀砍得粉碎。
“是你?”我心裏面的憤怒消失了一些。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說什麽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會遇到他。
“老爹!”我心裏面有些苦澀,吼道,“你就這麽恨她嗎?你知道嗎?你現在殺了你的兒媳婦!你知道不知道!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完全沒有了一個做兒子的樣子。
“這個妖女!她死不足惜!如果不是她蠱惑你。你現在會變成這種鬼樣子嗎?沒事!她死了就死了!老爹重新給你找一個,一個比她優秀的!”
“你這是殺人!非法殺人!你這個殺人犯!”我忍住眼中的淚水,在他的面前,我怎麽也不能落淚。
咬牙切齒,我看着他,道:“你狠!我殺不了你!算你狠!既然你都這麽不顧及我的感受。那你也别想着我還會承認你這個父親!宇殷!你給我記住,從今而後,我再也沒有你這個爹!你我父子,恩斷義絕!”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的淚水裏面,包含了多少凄苦。
我放開他的衣領,看着他,繼續道:“特種部隊一區總司令,你殺了一個被解除了武裝的敵人。屬于虐待俘虜。已經是違法殺人。作爲黨的一個軍人,我要舉報你!你就等着被軍事法庭制裁吧!”
“你……”他看着我,瞠目結舌,“你真的不認我這個父親呢?我可是爲了你啊!爲了你的大好前途!爲了你!我連法律都不管了!你怎麽就不知道我的苦心?”
“你的心裏,可曾有過我這個兒子?”我看着他,苦笑道,“如果你是一個合格的爹!就不應該把你的價值觀強加在我的身上。如果你是一個合格的爹,就應該尊重我的選擇!尊重我走的路。而不是用你認爲正确的,綁着我去走路!總司令,特種部隊一區367号戰士韻卓就此别過!”我頭都不會,大踏步走向黑色的石台,坎掉上面的鐵鏈,抱着沒有任何生氣的丫丫,轉身離去。
“我會請求退役的!”我背對着他,又甩下一句話,“等我回去!我就會寫信給組織。特種部隊一區367号戰士,因在戰鬥中受傷,沒辦法再執行任務,特此申請退役,轉移到後方。”
“你……你這個逆子!你這個不孝子!”他在後面大罵。
我什麽都沒有說,腳步也不曾停頓。我不想再去參加什麽戰鬥了。
我沒有了鬥志,也不再适合當一名戰士。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從後面傳來。
“逆子……逆子……”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沒有了。
我終于還是停住了腳步,淚水撲濑濑地滾了下來。
情不自禁地回頭看去,他趴在枯草中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生還是死。
“老爹!”我還是忍不住抱着丫丫重新跑了過去。
“爲什麽你就這麽恨她了?丫丫她有錯嗎?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爲什麽你就這麽讨厭她?”
當我跪在他身邊的時候,我再度後悔了。
我還是遲了!
他已經死了!
隻這麽一瞬間,我就失去了兩個摯愛之人。
這樣的打擊,徹底擊垮了我。我倒在地上,無力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這一瞬間,什麽都變得沒有什麽意義了,這樣死了也好!
我閉上了眼睛。
……
忽覺臉上濕漉漉的,我再次睜開了眼睛。
看着周圍的景色,我立刻就呆住了。
我既然還在那六條小河交彙的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
看了看我的旁邊,石柱,石台,鐵鏈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就隻有散發着腐臭味的樹枝。
我抹了抹臉上,全是淚水。我看着天空,歎了一口氣,又做噩夢了。
這些天,我還沉浸在丫丫逝世的背痛中。隻要我一合眼,噩夢馬上就會找過來。
看了看時間,我竟躺在這裏睡了一個小時。
給丫丫輸血之後,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現在出來找落柯,也隻是憑着一口氣罷了。
現在在這裏一趟,既然就睡着了。
我開始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又看了看手裏面的資料,還有地面上的煙灰,我很有可能是在抽煙的時候靠着樹幹睡着了。
起來活動一下酸痛的脖子,再次看了看四周,并沒有出現機器人。
我歎了一口氣,起身看着六條小河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我剛才在夢境裏面走的那一條路。
我是該走這一條路嗎?
想着夢境中恐怖的場景,我猶豫了!我會遇到丫丫嗎?
我更加地猶豫了!
算了!
我閉上了眼睛,暗道:“丫丫已經死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是親眼看着她死的!她就死在了你的懷裏!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再次睜開眼睛,回到了現實,現在的任務,是如何找到落柯,阻止“終結”出世。
我正想聯系上小丫,召喚機器人,卻又突然呆住,想起了一個東西。
悶葫蘆給我的東西,是一張地圖!一張落柯的大本營的地圖。
這家夥,很有可能也找到落柯的大本營了。
這些天裏,我精神都有些恍惚,居然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細細回憶了一下,那張地圖似乎放在我的包裹裏面的。而包裹現在在戰艦上。
收拾了儀器,我驅動機甲,飛上了空中懸浮着的戰艦。
來到我的房間,找到我出國時就背着的那個背包。
很快,就在背包中一個較小的包裏面找到了那張地圖。
地圖是塑膠的,就算浸了水,地圖也不會被打濕。
打開一看,我目瞪口呆。
這地圖所描繪的地方,既然不是我現在在的這個地方。
是悶葫蘆耍我?還是落柯把自己的大本營給換了一個地方?
我更願意相信後者!
如此一來,這似乎就能解釋我剛才測得的參數爲什麽沒有異常了。
既然這樣,那我又要重新準備一翻了。
???墨西哥東南部,我停在了熱帶叢林中。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巨大的石塊壘成的殘破牆壁。我不知道,這裏是不是還沒有被發掘出來的瑪雅文明遺址。
斑駁的巨石,鋪就了這個神秘的石器時代的瑪雅文明。
這裏,隐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枯枝遮掩住巨石,我站在殘垣斷壁之下,神情恍惚。
昨天,我又收到了一個噩耗!一個我最不想聽見的噩耗。
那個時候,我還在戰艦上休息,劉鑫的電話就來了。他告訴我,小若的家裏,失火了!
聽到這句話,我立時就有了崩潰的感覺。
可我的心中總是存了萬一。心想,失火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随後他就毫不留情地說:“警方在火場中發現了三具屍體,都快燒成灰了。另外,這次火災的起因,是有人故意放火!”
“呵呵!”聽到這句話,我除了苦笑還能幹什麽?
這一切來得竟然是如此地突然!來得猝不及防。
丫丫走了,小若一家也跟着被人害死了!
第一時間内,我能想到兇手就是落柯!
在悶李壩的時候,他就不斷地想置小若于死地。他爲什麽要這麽痛恨一個小姑娘,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了,短短幾天内,兩個對我最重要的人就是離我而去。我這心情能好受嗎?
我還沒有從丫丫逝世的陰影裏走出來,小若的死訊就是毫不留情地傳到。
我癱軟在了地上。
如果說丫丫的死,我都沒什麽仇恨,可小若的死,就是讓我的心浸泡在了仇恨的海洋中。
我一動不動,躺在地上,這一躺就是一個晚上。
我實在沒有力氣走路了。
劉鑫不斷在電話裏面呼喊,我懶得理他,最後直接把電話給挂了。我想靜一靜!真的隻想靜一靜。
淚水早就因爲丫丫的死去而枯竭,我再也流不出淚水。
一整夜,就看着天空的雲彩發呆,看着它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我想,這個世界上,人也就如這些雲彩吧,總是要散的……隻是方式不同而已……
但這一次,我卻有了殺落柯的心。
就算拼着同歸于盡,我也要殺了他。
現在站在這裏,我知道他離我不遠了。
這家夥,既然把他的大本營搬到了這裏來。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許久,仰頭歎了一口氣。
“你們不會白死的!”我低頭看着手裏面的手機,撥通了悶葫蘆的電話。
我想問問她,小若的死是不是真的。他留在中國,爲的就是預防一些事情的發生,可現在,這些事情還是發生了。
電話嘀嘀嘟嘟地叫了一會兒,就聽到聽筒裏面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喂!”
我吸了一口氣,心的絞痛快讓我倒下,我幹澀地問道:“靜,小若家……是真的失火了嗎?”
對面的人立刻就呆住了,好半響,他才有些激動的道:“你想起我的名字來呢?”
我點了點頭:“你……禾靜,你還有一個妹妹,禾茵。”
“你……”他激動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我繼續問道:“他們都死在了火裏了嗎?”
他沒說話了,好半響才“嗯”了一聲。
我也沉默了,好半響,我才歎了一口氣:“知道了……”
其他的,我就什麽都沒有說了。
放下手機,聽筒裏面還傳來他的聲音:“我們很快就會過來!你别急,也别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