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笑,往後急退,在陣法中來來去去,幾個跳躍,回頭盯着身後的棺木,大喝一聲:“兌西,開!”
咔!
棺材人性化地停滞了一下,乘着這個機會,我閃身鑽了出去。
往右邊斜走五步,往後退着走,再往左邊走七步,來到了一顆大樹之前,抽出苗刀,大喝一聲:“震東,破!”
苗刀橫砍出去,将眼前的這一棵樹砍成兩半!
隆隆巨響中,棺木從樹上落下,摔在地上。
黑煙頓時散去,四周變得如剛才一般清明……詭異的清明,在這陰森森的樹林中,就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甯靜。
隐隐有笛聲傳來,我側着耳朵,撲捉那微不可聞的聲音……是丫丫的笛音!
她真的還沒有死嗎?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死人還會吹笛子嗎?
丫丫……
我喃喃出聲,随即才反應過來,雙腳一跺地面,驅動機甲,朝笛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而身後的棺材,卻在這一瞬間全部化成碎片,一些猩紅色的液體從裏面流出,隐隐還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眼前再度一暗,一道刺目的紅光射來。
我側頭躲避這道強光。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的景象再度變化。
之前的甯靜、清秀全部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整個天地之間,被一種血紅的色調取代!
看着這猶如恐怖片一樣的地方,我的手心裏面也開始冒汗。
色調是這種紅色也就罷了。更可惡的是,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腥味,血腥味!還有一種内髒的腥臭味!
我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地上。
這才發覺,這裏的樹也全部是紅色的,樹幹起伏,就似乎随時都會有一個頭顱從樹幹上冒出來。
“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當年我來這裏之時,可沒有看到這麽血腥的場景。
難不成是我在追丫丫的過程中走錯方向呢?
試着聯系了一下其他的幾台機器人和小丫,我的方向并沒有出錯。那在這些年裏,這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個樹林,怎麽會變成這種亂葬崗一樣的地方。
啪嗒!
一滴不知名的液體滴落在我的頭上!
濕濕的,還有些黏糊糊的。
爲了不幹擾我的聽覺,我并沒有帶上頭盔。這液體一落下來,立刻就落在了我的頭發上。
一股不好的感覺頓時就從心裏面冒出。
我已經猜測到頭上的是什麽東西了,可我還是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一下。
手心立刻變紅!
毫無疑問的,是血!
擡頭一望,我立馬就吓得一個趔趄!
肚破腸流的場景我并不是沒有看到過,血流成河,頭顱亂滾的場景我也并不是沒有看過,滿地的碎肉,那更是司空見慣!
戰場上,是生靈的絞肉機,不是英雄裝逼的地方!那種殘酷與慘烈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現在我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具屍體!
一具被釘子頂住腳,倒挂在樹上的屍體!
腦袋被人坎掉了,内髒也被扒了出來,整棵樹上,挂滿了人的腸子!
血,就順着屍體的脖子低落下來。
地上的泥土,早已被血液浸濕。
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地方,人類的屠宰場!
那裏的牲口,也是被人吊起來割掉腦袋,拔掉内髒,甚至是剝了皮。
戰場殘酷,可畢竟是平等的戰鬥!這裏,卻是屠殺!
太慘了!
樹上,嘀嗒嘀嗒地有血液在不住滴落,把下方的大地,染成了暗紅色。
剛才沒有注意,隻認爲是樹枝的水珠低落下來,現在這麽一看,上方樹枝上,竟全部用釘子釘着這樣的屍體,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再一回頭,樹幹上,也全部訂着死人!
鮮血把屍體和樹幹染成了同一種顔色,不注意看的話,還真的分辨不出來哪裏是樹,哪裏是人。毫無疑問的是,他們也同樣沒有腦袋。
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大屠殺?
想到這裏,我的神經瞬間繃緊,警惕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丫丫?
我突然又想起了她,頓時就急了,她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一想到這裏,我正打算飛行,卻發現自己身上的機甲不見了!
這一驚真的非同小可!
我壓制住内心的恐懼和震驚,竭盡全力地去感應機甲的信号,可什麽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
我隻能抽出苗刀,一滴血滴落在刀上,原本堅硬的苗刀,竟在這個時候起了一個坑!
這血液有腐蝕性!它直接融化了我的機甲!
大罵一聲,剛準備邁開腳步,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卻從樹下傳來,刺激着我的耳膜。
什麽玩意兒?
我皺了皺眉,呆在原地不敢亂動。
樹上還有血液滴落,不斷腐蝕着黑色的苗刀!
唰!
破空之聲陡然而至,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從後面發動了攻擊。
聽風辯形,來不及轉身,回手就是一刀,坎向背後偷襲我的家夥!
沒有想像中的力量的傳來。我似乎就砍着了一小塊肉!
然而,一條冰冷的東西卻在那一瞬間纏到了我的臉上。腥臭撲鼻!
我吃了一驚,伸手就是往臉上一抓。将臉上的東西拿在眼前一望,我徹底懵了!
這竟然是一截腸子!
我日!
我終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隻不過話說回來,腸子會攻擊人嗎?
顯然不會!那是什麽玩意兒在用這腸子來攻擊我?
我屏住呼吸,開始撲捉周圍的聲音!
四周很靜,沒有什麽特别明顯的聲音。
奇怪了!
怎麽連呼吸聲和心跳聲都沒有?
我看着這棵渾身是血的大樹,難不成是它在攻擊我?所以我聽不到任何的動物發出的聲音。
嗯?
就在我以爲這棵樹不正常之時,我來時的方向,卻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物品在地面上滾動時發出的聲音!
是什麽東西在滾動?
木頭?還是石頭?或者是成群結隊的刺猬?
我轉身,讓我頭皮發麻的事情發生了。
在地面上滾動并發出聲響的東西,是人頭!
人頭會動?這完全的不合邏輯!
我幾乎要瘋了,現在看到的這一切直接颠覆了我以前的三觀。
我無法确定,這些人頭就是樹上那些無頭屍體的,但是我卻看見了,這些人頭是從剛才那個棺材陣的棺木中蹦出來的。
是誰這麽殘忍,割掉了這些人的腦袋,把它們一起裝在棺材中?
是落柯嗎?
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呼啦!
就在我愣神的當口,一個人頭突然就從地上跳起,長長的舌頭一甩,卷向我的脖子。
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頭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但它們現在攻擊我,我也隻能自衛反擊。
苗刀揮出,當頭劈去,慘叫聲中,腦漿和血液濺了我一身。
這樣的場景,的确很惡心,可對于久經沙場的我來說,卻也是司空見慣了。
沒了機甲,我激發的能量波非常有限,而那些人頭卻是越來越多,猶如潮水一般撲來,砍都砍不完。
這樣的打法,我的力氣遲早會被耗盡。
一腳飛出,将腳邊的一個人頭踢開,撞翻了後面的一大片。
深吸一口氣,掉頭就跑。
唰!
空中有東西襲來,聽聲音,似乎是繩子。
擡頭一看,臉色立馬就變了。這哪裏是繩子,分明就是挂在樹上的腸子!
這到底是搞什麽飛機?我突然覺得,和眼前的情況相比,詐屍都算是好的了。
揮動苗刀,大開大合,硬生生地在血肉之間砍出一條路來,我沖了出去。
順手砍斷一棵大樹,往後擲出,又将那些嗷嗷亂叫的人頭打倒一大片。
也不敢再往後面看了,撒丫子就跑。
這tama的太詭異了!
我活了一千多年,什麽時候見到過這樣的場景?死人我不害怕,活死人也不害怕,可這樣的場景……我真的不敢說什麽了。
周圍的景色逐漸恢複了正常。我松了一口氣,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剛才那個人影到底是誰?他怎麽能召喚這些鬼一樣的東西來對付我?
樹木之間,開始起了藍色的霧氣。
我的神經又是一緊:不會又要出什麽事情吧?
未來的事情,誰也不清楚。
偶爾有風過,霧氣中傳來叮當叮當的鐵鏈碰撞聲。
果真不正常!
我暗罵一聲,瞪大眼睛朝周圍看去。
透過霧氣,一條條茶杯粗細的鐵鏈進入了視野。鐵鏈猶如蜘蛛網一般,布滿了整個樹木下方的空間,也不知道這樣的鐵鏈到底有多少!
支撐鐵鏈的,是一根根黑色的石柱,而每一根石柱上,都有紅色的符文。符文中,帶着數不盡的陰冷和死氣。
讓人心裏面發毛的是,鐵鏈之上,穿着一些快要散架的骨骸!
那些鐵鏈,洞穿了屍骸的骨骼,把他們穿在一起。這樣子,就有點兒像是用草穿着蚱蜢。
有的人身上,隻穿着一根鐵鏈,而有的人身上,卻有四五根。這些人,是被活活穿死的嗎?
我不知道!
穿過這藍色的霧氣,一個巨大的黑影在霧氣中若隐若現。
緊緊握着苗刀,我放慢了速度。
地上的泥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方磚,幹枯的小草長滿了方磚的縫隙。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塊人骨。
前方的黑影,非常怪,像極了聖誕節中那些潛伏的鬼魂。
這一路上,已經遇到了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前方,我又會“邂逅”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我的兩邊,出現了護欄,黑色的護欄,也不知道它們是用什麽東西制成的。表面凹凸不平,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你終于來呢?”那個人又怪笑出聲,背對着我道。
我一呆,随即便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來曆不明的男子。
他的身材很高大,至少不會輸于我。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帽子被他拉上了,我連後腦勺都看不到。
“你到底是誰?”我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地問道。
風,輕輕攪動他衣服的下擺。他的腳邊,還有幾根還沒有幹枯的小草。
“我是誰?”他陰陽怪氣地道,“我是誰你是知道的!是你最熟悉的人!”
“最熟悉的人?”我皺着眉頭,看了看這個人的背影,有那麽一點點眼熟,可惜我就是我想不起來他是誰!
或許他隻是故意唬我的!我和他根本就不認識。
他怪笑出聲:“看來你是不記得我呢?桀桀!很好!這樣很好!非常好!”
我不知道他連說三個“好”字是什麽意思,我現在也不想管他。
我緊緊地握着苗刀,道:“丫丫呢?”
“你還在記挂這個妖女!”他的語氣中,露出一絲憤怒。
見他的語氣中全是對丫丫的不滿,我的心又是一緊,繼續追問道:“她到底在哪兒?你說啊!”
“這個妖女!”他愠怒,“看來她不死你的心也不會跟着死!”
“你敢!”聽到這話,我也怒了,吼道,“你最好把她交出來!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就剁了你!”
“是嗎?”他怪笑道,“我還想看看你是如何剁了我的!隻不過我告訴你。如果我死了,你會後悔的!”
“我爲什麽要後悔?”我也冷笑出聲,“我和你又不熟悉。快點!告訴我丫丫在什麽地方,要不然我和你沒完!”
“行!”他突然就笑了,道,“你要見她,我也不攔着。但是我有要求!”
“什麽要求?”我道,“如果太過分了,就别怪我翻臉不認人。”
“就隻要你做一個選擇題而已!很簡單的!”他怪笑一聲,我的眼前就是一花。
兩個人影出現在了霧氣中。都是女子,而且都是我熟悉的女子。其中的一個,毫無疑問地就是丫丫,而另外一個,卻是我的母親!
他依舊背對着我,問道:“我現在隻殺一個人。你說殺誰?”
“這是什麽選擇題?太過分了!”我也怒了!我的母親早就死了,我可以選擇讓丫丫活下來,可是我不想這麽做。在我的心中,妻子是妻子,母親是母親,這二人的位置是不可以被混淆的。
在我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死了,她是被炮彈打死的!
現在,竟然有人拿我的母親來說事,這就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如果我不是一個戰士,要遵守軍隊的規則,我現在直接會跳上去給他一頓胖揍。
“行!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們換一題。”他的手又是一揮,眼前的景象跟着變化。
丫丫還在,我的母親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人!一群眼神暗道,面黃肌瘦的人。
他繼續陰陽怪氣地道:“這兩者,你又選擇誰?這一次,你好好選擇,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