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全是胡子,我根本就看不清他在笑什麽。
我問道:“你已經知道呢?”
“知道的時間也不是很早!”他搖搖頭,“和我們相比,你才是最辛苦的!”
“你沒事?”我看着他,激動得想沖過去捶他一拳。
“往事休提!”
“那她……”我看着少女,繼續問道。
“往事休提!”
“狗日的!”我在心裏面大罵一聲,什麽時候和希兒卓學了這二貨脾氣?
看着我吃癟的樣子,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狐狸一樣的笑容。
“是你?”少女似乎認出了我,眼睛中閃過一絲清澈迷人的光芒,“你跑到這裏來呢?”
“對不起!”我看着她,朝她鞠了一躬,道,“他做事情比較死闆。什麽事情都按照規矩和程序來,不懂得變通!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替他道歉!”
她懵了一下,反應過來我說的是誰之後,就道:“應該是我的錯!爲了我,你都和他打架了!”
老頭子看着我,笑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
我沒回答他,隻是賊膩兮兮一笑:“你們兩個什麽時候膩在一起了?也不撒一把狗糧?”
“這?”老頭子尴尬一笑,“是她在海上救了我!就有了以後了……”
他“切”了一聲,随即罵道:“還狗糧?該發狗糧的人應該是你吧?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
“爲什麽不過來?”
“她……死了……”
少女驚呼一聲:“丫丫公主死了?”
“就在剛……剛……被赤頭蜂感染……”心中發堵,我再也不想說下去了。
“節哀……”老頭子歎了一口氣,什麽都沒有說。
“先處理這些該死的家夥吧?”看着洞口的赤頭蜂越來越少,老頭子沉聲道。
我點了點頭,這些該死的東西,我放不過它們。
少女還躲在老頭子的後面,不敢看我。
老頭子把她拉了出來,笑道:“阿茱,你怎麽還帶着毛巾!”
“不好意思!”少女低着頭,小聲地埋怨道,“你臉上全是胡子,人家看不到你臉紅。可是我呢?”
“噗嗤!”聽到這話,我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她果真還是這樣單純得可愛啊。
“進去看看吧!”老頭子拉着少女,繞過水潭,走進了山洞,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赤頭蜂飛進來了。
山洞中很潮濕,腐臭味很重。
我看着眼前什麽都不穿的兩個人,問道:“你們就這樣進去?”
老頭子幹咳兩聲,笑道:“因禍得福。現在這些該死的東西,還真沒有辦法奈何我們兩個!”
我點了點頭,什麽也沒有說什麽。
走了一會兒,我才問道:“待會兒怎麽行動?”
我見他們兩個對赤頭蜂的了解比我多,現在自然要詢問他們兩個人的意見。
老頭子道:“這些日子來,我們已經燒了許多赤頭蜂了。它們和蜜蜂類似。也是群居動物,有一個或者數個蜂後。隻要把蜂後幹掉,它們也就絕種了!但是蜂後不好對付,其他的蜂子都會護着它。所以待會兒要是看到它們蜂巢,什麽都别說,直接燒掉!”說着,他就抖了抖背上的背包,裏面有汽油晃動的聲音。
我道:“蜂後既然在蜂巢裏面,那外面那些死人又是怎麽回事?”
“工蜂幹的!”老頭子道,“蜂後在蜂巢産卵。
但是這些家夥卻沒有能力将蜂卵孵化。工蜂就會帶着這些蟲卵飛出去,尋找宿主!這也就有了外面遊輪上你看到的那些東西了。”
奶奶個熊!
我大罵一聲,“這幫龜孫子夠狡猾的!怪不得當年我沒有把它們弄絕種,原來是沒有把蜂後幹掉!”
老頭子點了點頭,道:“待會兒還是小心些!這種蜂子尾巴上的刺還是很毒的!比地葫蘆還厲害。你要是被它蟄上五六下,基本上就得挂了!而且,它們的刺可不同于蜜蜂的刺。能反複使用。”
蜜蜂是不會輕易發動攻擊的,因爲一隻工蜂的刺隻能用一次,而且蟄了人之後,工蜂也會死掉。
剛開始的一段路,地上還全部是枯枝敗葉,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腐生小動物在裏面爬行!
是一種類似于蜈蚣的小蟲子!
對于蜈蚣,馬陸,蚰蜒,蠍子等節肢動物,我天生有一種恐懼症。一看到心中就惡寒!
還在部隊裏面的時候,雖說經常被教官弄這些東西來訓練我的膽子,可現在見到這些東西之後,我心裏面還是會不舒服。
人一踩上去,這些小蟲子就到處亂跑,也不知道它們有沒有毒。
我穿着生化防護服,倒不覺得怎樣,讓我擔心的是眼前的這兩個人。他們既然什麽東西都沒有裝備。
越往後面走,地勢就越低,那些小蟲子沒有了,地上就隻剩下幹燥的泥土,可赤頭蜂翅膀震動的嗡嗡聲,卻更加地明顯了。
剛才在外面就被燒死了這麽多的工蜂,現在在這個山洞中竟然還有這麽大的聲音,也不知道這群赤頭蜂到底有多大。
“這是最後一窩了!”老頭子對着我道,“但是我們還是要把這島上其他的蜂子燒掉。”
“這不好!”少女搖頭道,“它們又沒有害人,爲什麽還要燒它們?”
“這也是沒法!”老頭子看着前方吹着冷風的山洞,道,“這些蜂子在這裏的時間長了,已經出現了基因漂移。其他的蜂子身上,也可能有赤頭蜂的基因,在将來,它們也會變成赤頭蜂,甚至是融合自身優良基因之後,變成更厲害的生物武器。”
我點了點頭,也道:“這才是生物武器最恐怖的地方,出現生物入侵還算好的,可如果出現了基因漂移,那就防不勝防。”
山洞之中,也有衆多的岔道,可有赤頭蜂的聲音指路,這也給我們省掉了許多的麻煩。
“等等!”少女突然停住,指着前方一個白色的的東西道:“你們看,那是什麽?”
我聽到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也停住腳步,燈光掃過去,一個岩石縫隙中,出現了一個碩大的頭顱!
具體來說,應該是一個巨大的骷髅頭!
“這是什麽?不會又是什麽怪物的屍體吧?”老頭子走了過去,看了一下。
“這應該是一頭鲸魚,而且還是一個個頭不小的鲸魚!”我看着幾乎要有一棟普通房子大小的頭顱,心裏也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番,果然人還是最弱小的。
“這個山洞裏面……怎麽會有一條鲸魚?”少女的臉上,全是好奇。
我也好奇這個事情,也許這下面是連通大海的,這鲸魚不小心被卡在這裏了。
繼續往下走,讓我們吃驚的一幕出面了,這個鲸魚真的是被卡在這裏的。而我們接下來的路,就是在它的骨骸中穿行!
可也有一個地方不對勁。我們的下面,雖然是海,但海平面離我們很遠,就算漲潮,水也不會淹到鲸魚這裏,它是怎麽擱淺在這裏的?
難道這也是一個實驗用品?是落柯的人當年在這裏研究的另外一個東西?
有這個可能!
從鲸魚的嘴巴中鑽進去,到達了咽喉的地方,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白骨,我們也不知道這該死的玩意兒還能不能支撐我們三個人過去。
雖然戰艦上有背負式飛行器,可在這個全是骨頭的空間裏,那飛行器也沒辦法飛行,反而會成爲負擔。
“一個一個地過去!”老頭子看了看前面,道,“我這裏有繩子,待會兒我綁在身上,你們拉着,我先過去拉好繩子,你們再過來。”
他說着,就将繩子綁在腰上。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用不用安全扣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别。
“還是我來吧!”我搶過他手裏的繩子,系在自己的腰上。
“死彤子,你幹什麽?”他瞪着我。
我無視了他的憤怒,道:“糾正一下!我不叫于彤!我叫韻卓!于彤隻是我曾經爲了方便辦事用的一個假身份!所以……”我故意拉長了語氣,強調道,“不要叫我彤子!”
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話,
我立刻打斷了他,道,“另外,你要想想她!”我指了指阿茱。
老頭子呆了一下,道:“說什麽廢話……”
“胡子大叔!”我看着他,笑道,“我現在孑然一身,什麽都不怕!你以爲你現在還是以前?”
“這……”他捎梢頭,回答不上來了。
旁邊,阿茱清澈的眼睛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搖搖頭,繼續道:“再說了!我的命硬的很。哪裏會這麽容易就出事兒?”
緊了緊身上的繩索,抓住鲸魚的一根骨骼,我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脆弱的骨骼立刻在我的重量下晃動。
如果是活着的,還是這麽大的鲸魚,我說什麽也不能用自己的重量将它的骨骼弄得脫臼。
可現在不同,這個鲸魚死在這裏的時間沒有五百年也有一百年了。骨骼與骨骼之間的連接不是很牢固。
我還完全是于彤的時候,這樣的地方,說什麽我也不敢來。
可現在不同,以我的身手,要過去還是很容易的。
十幾米之後,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柱子,我從鲸魚的骸骨中鑽出去,将繩子拴在上面,免得待會兒跨度太大,直接把繩子弄斷。
“等……等……”就在這個時候,阿茱慌張地看着我,嘴巴發出細微的呼聲。
也是我現在的聽力遠遠超出常人,否則這麽小的聲音我還真的沒辦法聽見。
“怎麽啦?”還不待我詢問,胡子大叔就發聲了。
“那裏……那裏……”阿茱也沒有說什麽,隻是不停地用手指着我的頭頂。
猴子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也是一變。
看着兩人這個樣子,我心中立刻就是一毛!一股不好的感覺從心裏面生出。
我沒敢動,卻悄悄地把自己的防護服的頭盔拉上。
這東西是自動的,隻有動一動念頭,它就可以自動合上。
“阿茱”還是沒有說什麽,但臉上的神情在告訴我,“我頭頂上有東西!”
似乎是害怕驚動了頭頂上的家夥,她直接用唇語對着我喊。
我剛開始沒有明白過來,随即就發覺,這個唇語是我最熟悉的唇語:人。
我的頭頂上有人?
奶奶個熊!還有人會來這裏?
打開激光槍的保險,我剛擡頭,還沒有看到自己的頭頂上的東西,臉色也是劇變。
在阿茱和胡子大叔的身後,從黑暗中浮出一張臉!
我張大了嘴巴,用手指了指他們的身後。
胡子大叔也沒有反應過來。我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又指了指他的身後。
“開什麽玩笑?”他笑道,“我的身後怎麽可能有人?如果有的話,你覺得他躲得了我的耳朵嗎?”将阿茱往懷裏一攬,扭頭就往後面望去。
此時,那張臉恰好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怒道:“死彤子,你耍我?我可沒有騙你!你的頭上,真的有……咦?”
他說到這裏,驚呼一聲,不可思議地看着我的頭上。
我擡頭看過去,就隻能翻了翻白眼:“你耍我!我給你說啊。胡子大叔,在這種地方,你最好别亂開玩笑,會死人的!”
“是真的!”他急了,壓低了聲音道,“不信你問阿茱!”
“你們兩個是一夥的!”我道,“她對你千依百順的!你說老母豬會上樹。她就說:小豬也上樹了!”
“真的!真的有一張臉!”阿茱也急了,同樣壓低了聲音道。
我嘴巴上雖然和他們吵,可心裏卻很明白。剛才他們身後的那一張臉,可是我親眼看到的!
或許我的頭上,真的有一個人。
可這種時候,誰還會來這種地方?落柯的人嗎?
似乎也說得過去。
或者是說:紅對黑!
這個組織相當神秘!凡是與我有關的事情,他們都會涉足。
但是,如果是人的話,我怎麽聽不到他們的呼吸聲?
難道對方是悶葫蘆這樣的高手?
也不對!這一路過來,我也沒有發現有什麽人跟着我們。悶葫蘆在短時間或許能躲過我,時間一長,依舊會暴露。
更何況,阿茱和胡子大叔早就在這裏了。如果這裏來人,他們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難道說,我頭頂的東西不是人?
身後吹來一股陰風,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再次朝上面看去,唯見鲸魚的脊梁骨和脊梁骨的影子,其他的東西,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