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甜美地笑道:“彤,這個時候我們不說這些好嗎?”
“我……”我點了點頭,道,“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她笑道:“不會又是什麽……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中有一個老和尚和和小和尚吧?”
“我才不要!”她道,“彤,你跟我講一個笑話吧!”
“笑話?”我看着強顔歡笑的她,心一點兒一點兒的在碎裂。
說一句實話,我的幽默細胞并不是很多。我講不來什麽笑話。知道的那麽一兩個,也是聽來的。
想了想,我道:“我一個人講沒有意思。鴻怡,要不這忙吧。我們在手機的标簽裏都輸入自己的笑話。不準看!然後我們在一個一個念好不好?一個人輸入一個,然後再拿給另外一個人。”
“這個好玩!”她笑道,“你我先輸,你可别偷看。”
好!
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柔光再次讓我的心破碎。
她盈盈一笑,點開了手機,笑道:“你可不許看!”
我轉過頭去,三十秒不到,她就道:“我弄好了!你可别看。”她氣鼓鼓地看着我,似乎隻要我不聽話,她就會咬我一樣。
我新建一個便簽,在裏面輸入了自己的笑話。
再次将手機遞給鴻怡。她還是這麽快,三十秒都沒有用到。
我心中不經有些好奇,問道:“鴻怡,你到底在寫什麽?怎麽這麽快?”
“不告訴你!”她調皮地眨着眼睛,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隻能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繼續寫着自己的笑話。
過了半個小時,我們都弄好了。
我翻出第一個便簽,是我寫的。
我一本正經地道:“有一個人,問另外一個人:一加一等于幾?”
“這一個人那一個人的,我聽不懂!你自己說名字!”鴻怡看着我,嗔道。
呃?好吧。這個不……我的确不适合講笑話,
幹咳兩聲,我繼續道:“現在有兩個人,甲和乙。甲拿着手槍,指着乙,問道:一加一等于幾?你要是回答錯了!我開槍打死你!
乙顫顫巍巍,說:等于二。
結果甲果斷開槍把乙殺了!鴻怡,你說這是爲什麽?”
鴻怡想了想,随即搖頭,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乙的回答沒有錯啊。”
我搖搖頭,堅定地道:“他錯了!”
“沒什麽?”鴻怡不解地看着我,繼續問道,“他沒有說錯啊?”
“錯了!”我堅持。
“沒錯!”她也沒有放棄,道,“他爲什麽就錯了!”
我笑道:“我還沒有說完了!乙在死前也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就問道:“爲什麽要殺我?”
甲吹了吹槍口冒出來的青煙,冷笑道:“因爲你知道得太多了!””
“噗嗤!”鴻怡笑了出來,道,“我明白他錯在什麽地方了!他的答案沒有錯,他錯在不該把這句話說出來。”
在一條就是鴻怡寫的了,我一直好奇,她寫的是些什麽東西。
當我把這個标簽打開之後,立刻就呆住了。
鴻怡狡黠地看着我,眼光中閃過一抹得意。
我的臉立刻就黑了。
标簽上,隻寫了一句話:于彤,你好醜!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新婚妻子嫌棄自己丈夫醜的啊?
幹咳兩聲,把這張便簽直接忽略掉。
她現在受這麽重的傷,我不能和她鬧了。
她的眼睛,閃過一絲黯然,似乎也在歎氣。
我打開下一條便簽,隻看了一眼就關上手機道:“小時候,有一天我看到了媽媽帶了兩隻小兔子回家。小兔子毛很白,耳朵很長,眼睛紅紅的。我好可愛。但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它長長的耳朵,就問媽媽:媽媽,媽媽,兔子的耳朵爲什麽會這樣長啊?”
“媽媽用手擰起小兔子的耳朵,道:“這麽長的耳朵,方便人擰呗。”
那個時候我還小,媽媽的話被我深深地記在了腦海中。後來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頭很大的驢子,它也有一雙很長的耳朵。
結果,那天我差點兒被踢死!”
“這個二的事情倒真的像是你幹的!”鴻怡再次開心地笑了出來,又道,“隻不過說回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一本正經地道:“自然是真的!你看,我這裏還有一個驢踢出來的傷痕!”
我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一個悄悄的傷痕,道:“你看,它在這裏了!”
呵呵!我再“二”我也不會幹這麽弱智的事情。這個笑話,是我從網上看到的。
下一個,又是鴻怡寫的了。
我正想打開,她突然就按住了我的手,輕聲道:“彤,我們别這麽急好嗎?每隔十分鍾,我們再打開一個,好嗎?”
我愣住了,好半響才點點頭。
她的打算,我明白。
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指着天空中一顆幾乎看不見的星星,喃喃地道:“彤,我的家就在那裏。很遠,很遠。遠到回去的路我自己都害怕!你看,它在白羊座裏面。按照你們地球上的曆法來計算,我也剛好在白羊座。你說巧不巧?”
“巧!”我看着那個地方,“真的好遙遠啊……”
鴻怡又問道,“彤,你的家又在哪裏?”
我失神了十幾秒,這才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語氣中,露出濃濃的憐惜,道,“你……沒有家?”
“我不知道!”我再次道,“我……失憶了!隊伍曾經的一切,我什麽都記不得了!”
“失憶……失憶呢?咳咳……”鴻怡突然激動地一把抓住我,問道,“你真的失憶呢?咳咳……咳咳……”
她開始劇烈地咳嗽,轉眼之間,胸前的白色婚紗再度被染成紅色!
“鴻怡!你别激動,你别激動……有話喃喃說!鴻怡……”
“不!”她突然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痛苦地道,“彤,有些事情,我再說就隻怕永遠沒有機會了……咳咳咳……”
“不!你别說了!鴻怡,我不想知道,我一點兒都不像知道,我隻要你好好地休息。”
她苦澀地搖了搖頭,道:“原來,繞了這麽大一圈,到頭來還是你。卓……”
“嗡!”我的大腦在這一瞬間再次空白,一個清晰的聲音進入了我的腦海中:
……
“韻卓,我恨你!我再也不會原諒你了!更不會再見你!”
……
“卓!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
最後一句,猶如一把利劍,瞬間刺透了我的心。
“丫丫……”我的聲音開始顫抖,不可抑制地喊了出來,“丫丫……原來是你……”
她喘着粗氣,死死地拽着我,鮮血再次從口鼻中湧出。
“丫丫……”我慌了神,緊緊捂住她的嘴。
“不!卓,别費力了!”她苦笑道,“我被赤頭蜂感染了,這血是沒辦法止住了。卓,你把手機給我。”
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麽,隻能将手機交給她。
她顫顫巍巍地在上面打字,血液逐漸将屏幕濕透。
她看着我,笑了:“卓,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時的場景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不管!鴻怡!你别說話了!我求你了!鴻怡!”
“不!”她拉住我,道,“卓,别費力氣了!醫生能幫我止血,可卻沒有能力幫我除去體内的赤頭蜂幼蟲。我……我終究難逃一死……對不起,卓,我……我竟然恨了你這麽多年!”
她捧着我的臉,嘴角全是笑意,就像是永遠也看不夠一樣!
可她嘴角那刺目的鮮血,還有她眼中的那瑩瑩柔光,卻再次讓我肝腸寸斷。
“叮!”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鴻怡笑道:“十分鍾到了!”
我顫抖着拿起手機,裏面的便簽中,隻有一句話:“于彤。你很醜很醜!你是我見過的最醜的醜男子!”
我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在笑還是在哭。
我剛想翻下去,她再次拉住了我的手,輕盈地笑道:“還沒有到十分鍾了……”
說罷,輕輕一笑,依偎在了我的懷中。
“卓,”她小聲地道,“我以前遇到了一個大壞蛋。他老是欺負我,不把我弄哭他就決不罷休。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依舊生不起他的氣。你知道嗎,有一次,他帶着我,還有另外幾個對我很好很好的少年,一起去一個挺恐怖挺恐怖的古墓!”
我不知道該幹什麽,隻是忍住眼眶中的淚水,輕輕把她摟在懷裏!
“後來,後來怎麽樣呢?”我嘴巴上應付着她,心裏面卻在琢磨着怎樣才能救她。
我不能讓她死!無論我是于彤也好,是韻卓也好,我都不能失去她!
她道:“進入了古墓!我挺開心的!這些地方好新奇!我隻顧着東張西望,根本就沒有想過危險會來臨。那個時候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爲我是公主,他們理所當然地要保護我。
可是後來,那個混蛋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那個時候,我已經開始慌了,可想着身邊還有幾個人,也就沒有再将這個事情放在心上。後來,我們被一群活死人圍攻。陷入了困境。那個時候,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原本還想着另外幾個人會保護我。可是當時的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那些人好似根本看不到我一樣。他們勾心鬥角,相互算計。都打算
用對方的生命來讓自己活
着出去。而我自然也被他們算計了。那個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因爲我是公主,所有的人就必須要來保護我。他們之所以害怕我,之所以要保護我!爲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的身份。不!确确來說,是因爲我手中的權利!當我孤身一人陷入困境之時,這些權利就全部失去了作用。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害怕我了。那個時候,無論我怎樣威逼利誘,在生死邊緣中選擇的他們,完全無視我是一個公主!我哭了!我沒有想到我堂堂一個公主居然也會有這麽狼狽的一天。從我記事起,那是我第一次哭泣!以前,我總是在父皇的庇護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任何人敢忤逆我!時間一長,我就把這一切都當作理所當然。”
她說到這裏,淡淡一笑:“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個讨厭鬼一直在我身邊!那些人也是他安排的。他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整我的。那些活死人,我怕得要死,可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事。他一人就可以捏死一個。”
“嗡……”她說這一席話的時候,我的腦袋再次刺痛,一些模模糊糊的東西在腦海中湧動,呼之欲出。
可我就是想不起那些東西是什麽。我像一艘小船,在海浪中拼命掙紮,可小船最終還是被巨大的浪花給打翻了。
丫丫說到這裏,再次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她繼續道:“有一段時間,是我們最快樂的記憶。我和他去了昆侖山,在那裏找到了隻能與世隔絕的地方。我們在那裏搭起了自己的窩。他在那個地方栽滿了我和他都喜歡的月季。他開荒種地,我養蠶織布。我們學着外面,開始了男耕女織的生活。打算就在那個地方,避世隐居。可是,這個夢終究是破滅了。他漸漸地變得悶悶不樂。他放不下他的信仰,他放不下水深火熱中的億萬百姓。他想要那個紛亂的世界,變成一個安定,公平,民主的社會。我察覺到了,可我什麽都沒有說,因爲他實現他夢想的最大的障礙,就是我父皇所代表的皇權。我更是她最大的障礙!那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想,父皇和愛人之間,到底選擇誰?父皇隻有一個……永遠的,也是唯一的一個。我不能辜負他的養育之恩。雖然說愛人可以有無數個供自己選擇,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父皇和他,我都不願意放棄。那時,我經常睡在那棵大樹上,尋思着怎樣調和這個矛盾……”
我的腦袋再次刺痛,痛得我想發瘋
!鴻怡說的這些場景,竟清晰地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可看着懷裏微微皺眉的鴻怡……痛楚已經在她的眉頭凝成一彎褶皺,我隻能忍,拼命地忍,我魯能打擾她。
“彤,”她微微睜開眼睛,道,“又到十分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