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李欣暗叫一聲不好。
她的确是希望他能好，可看眼下這個樣子，估計是不可能的了。
“抓住他！”有人爆喝一聲，十幾個壯漢從人群中跑出，一擁而上，将青年按到在地上。
這一次，直接是鐵鏈伺候。
青年再也動彈不得，縮骨功也沒有用……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運縮骨功。
很快！他又被綁了一個結實，丢在白色的石像下面。
李循過來了，看着青年直皺眉頭，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好半響，他才回頭怒視着自己的女兒李欣，問道：“怎麽不看好他？”
“我……”李欣呆在當地，不敢出聲。
“這是我的事情！”青年看着少女，她的臉上還帶着紗布，可就算這樣，也隐藏不住她那股天然的美麗。他道：“是我要出來的。不關她的事。”
須眉具白的大長老看着青年，也搖了搖頭。
随即歎道：“你這又是幹什麽？”
“我不知道！”青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月亮已經消失了，他道，“我總覺得今天晚上會發生點兒什麽事情，所以就過來看看。”
大長老不說話了，隻是盯着青年的眼睛。
雖然青年的臉色很蒼白，身體也虛弱得不成樣子，可他的眼睛中，還是那股濃濃的剛毅和倔強，似乎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就永遠不會反悔。
“爲什麽？”大長老問道。
“我不知道！”青年陷入了沉思，“我失憶了。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大長老看了李循一眼。兩個人一起點了點頭。随後叫來另外一個人，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一些事情。
“你還是留下吧！你太危險了！”大長老看着眼前的青年，波瀾不驚地道。
“等等！”兩個壯漢正想上前抓住青年的時候，一個悅耳之極的女聲在廣場上飄蕩開來。
婉似清泉，又若春風；靈動如藍天下的雲雀，甜美似驕陽下的荷風。隻這麽輕輕一句，就讓人神清氣爽，沉醉其中。
數千人一起震驚，齊刷刷地扭頭朝白色石像後面看去。
聲音就是從那個地方傳來的。
銀露生煙，五六個人從長老會走了出來。
穿過朦胧月色下的幽徑，踏上了青石鋪就的廣場。
爲首一個人，是一個妙齡少女。
白裙委地，輕紗披身，銀綴流蘇，閃爍于發髻；玉珠生輝，微藏于面頰。
身段婀娜，婉似出水芙蓉；腳步輕盈，猶若驚鴻掠水。
粉嫩如桃花，純淨之處，仿佛冰山雪蓮。
竹影搖曳，在她身旁化作幽谷青蘭……
她婉似足不着地般，在數千人驚愕地眼光中，來到了青年的身邊，裙裾半斂，她盈盈蹲下。
清輝玉臂，明月佳人！
淚珠懸然，恍若百年。
“于彤哥哥，”她哽咽出聲。
青年看着眼前猶如天仙一般的少女，愣愣地半響做聲不得。
“小若……”許久，他才顫抖地說出了一個存在記憶中，卻又忘記了的名字。
“于彤哥哥……”
少女回頭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循、大長老，道，“你們放開他！”
“衛靈，這……”
“你們放開他！”少女的眉毛微微上揚，顯然是怒了。
是！
李循心中真的說不出納悶，隻好親自上面給青年松綁。
“小若！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青年不可抑制地将眼前的人一把摟緊懷裏。
這這麽多人的目光中，少女竟然沒有一點兒矜持，反而溫順地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懷裏。
她哭了，道：“于彤哥哥，小若不應該這樣不告而别！其實我知道你會找過來的，我最終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
時間在這個時候停止了流逝，在數千人的目光中，兩個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深深依偎。
一幹人目瞪口呆，須眉具白的大長老臉上，是說不出的尴尬。李循的臉上，卻一片恍惚，這對青年男女，竟然她想起了記憶深處的一些往事，可惜那些甜蜜的事情，再也不會回來了。
李欣的臉上，是說不出的傷懷，在時間凝固的時候，唯有她一個人，默默地走近了竹林的陰暗處，背對着衆人，一個人輕輕啜泣。
是啊！就這麽一個人，就讓得她黯然失色。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毀容，臉上有一道永遠不可能徹底去掉的疤痕。
這和普通的疤痕不一樣，它是被蝮蛇涎腐蝕出來的，幾乎腐蝕到了骨骼……那個地方永遠會留下黑色的傷疤……
他……他不是已經失憶了嗎？怎麽還記得她的名字？怎麽還記得她？
“小若！”依偎許久，青年終于開口說話了，他道，“小若，你跟于彤哥哥走！我們回家。這個地方，不要來了。我們一起回家。”
“不！”少女的眼中，瑩瑩地全是淚水，她道，“于彤哥哥，我現在不能和你走！”
“爲什麽？”青年的眼中，大惑不解。
“因爲……”這個美如天仙的少女輕輕抿着嘴唇，艱難地道，“我遇到了翡兒姐姐，她告訴了我一些事情。”
“翡兒？”青年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在他的記憶之中，似乎确實有這麽一個人。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
可是這個人的影子，卻又是那麽地模糊，那想把她抓住，拿到眼前來仔細看，卻怎麽也沒有辦法抓住。
“我想起來了！”青年驚喜出聲，“她是不是一個公主？一個漂亮的白人女孩子？”
“嗯！”小若點了點頭，臉上還有着晶瑩的淚痕，她道，“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于彤哥哥，真的辛苦你了。隻不過以後，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我們都會站在你身後，支持你。”
她說着說着，卻忍不住哭了出來，再次撲到青年的懷抱中。
這個懷抱，她眷戀過無數次，她也希望過無數次，這個懷抱，能永遠地隻屬于她一個人。
可是……不能！
雲袖搭在青年的肩膀上，少女的體香萦繞在他的周圍。
她的哭聲，似乎抽動了他内心深處的一根弦，讓他的心鮮血淋漓地痛了一下！
“小若……你是怎麽啦？于彤哥哥可是記得，你不會哭的。今天怎麽這麽容易哭？”
“于彤哥哥，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小若想一直呆在你的身邊，一直都在！”
少女晶瑩的淚花，讓得他的心大恸。
他道：“沒事。于彤哥哥不會離開你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如果能這樣，那是最好的了！”少女臉上帶着淚痕，猶如一朵帶雨的素淨梨花。
她哽咽道：“可是我們不能！于彤哥哥，你努力了這麽多年，甚至爲了這個事情失去了所有，你真的會放棄嗎？小若知道不會！小若也一樣。就算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小若也知道你不會這樣。不爲别的，就爲了那些站在我們身後，疼愛我們的親人。這是你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我不會逃避，無論什麽，我都會成全你。就算是要犧牲我自己…”
她說到這裏，卻突然笑了，喃喃地道：“其實，能這樣死去，我也心滿意足了。于彤哥哥……”
“不準你胡說八道……”青年還沒有說完，一個溫柔的猶如雨點一樣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立馬就呆住了。
少女盯着她棱角分明的臉，柔聲道：“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愛你！”
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她就這麽赤裸裸的，毫無顧忌地去吻一個人。
青年的神情一陣恍惚，癡癡地看着眼前猶如天仙一樣的少女。
他想：美若天仙，應該就是這樣子吧……
“于彤哥哥，”少女摟着她的臉頰，柔聲道，“小若就不和你走了，你先回去。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
“爲什麽就不走呢？”青年想不明白，質問道。
“你先去救丫丫公主！”少女輕聲道，“她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她……不僅僅隻是你的戀人，更是這個計劃一個重要的環節，所以她不能有事。”
“丫丫是誰？”青年看着少女，古怪地問道。
“你不記得她呢？”少女清澈的眼眸，似乎要将他融進去。
“他……他中了往生蛛的劇毒，失憶了……”此時，另外一個少女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李欣。
小若歎了一口氣，什麽都沒有說，手心卻在這個時候放出溫和的白光。
“你……”青年目瞪口呆。
“别說話。閉上眼睛。”少女嘴角微揚，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很好看的酒窩。
她柔聲道：“等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青年還想問，可一股溫和力量卻從少女的手心傳來，暖洋洋的，讓他忍不住想睡覺！
他受傷本就沉重，意志力已經不如平時，在這股力量的催眠之下，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竟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雖然力氣還沒有恢複，但正常的行動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團白光在小若的手心裏消失。
“于彤哥哥，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小若，你怎麽會……”
“于彤哥哥，這些事情，等以後再說。現在還有人很需要我……”她說着，緩緩起身，對着李欣笑道：“表姐，這麽多年了，我們還是見面了……”
李欣苦笑着搖搖頭，“那時候你隻有一個乳名，連學名都沒有，怎麽就記得兒時的事情？”
“呵呵！”小若笑道，“我兩歲的時候就記事了。隻不過有一些事情，我還是忘記了，是後來父親告訴我的。我唯獨能記得的人，就是你！”
李欣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像極了人，喃喃地：“李槡若……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我應該早想到是你了……小若妹妹……你的父母，是希望你像古詩中的桑樹一樣，永遠充滿生機，也永遠像那桑樹一樣綠意盎然。”
“表姐，”小若也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很像的女孩，柔聲道，“你把你臉上的紗布揭開。”
“不！”李欣捂着臉，驚恐地退了一步。
“沒事的！”小若笑道，“你忘了我是誰嗎？衛靈！‘衛’就是保護，‘靈’就是生靈。我的宿命，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這世間的一切生靈。表姐，别害怕，我會讓你的傷疤盡量淺一些。”
李欣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将臉上的紗布扯了下面，
觸目驚心的傷口，出現在了那張猶如白玉一樣的臉上。
白色的靈光再次從小若的手心升起，她輕輕撫摸着李欣的面頰。
奇迹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黑色的血從傷口中流出，落在小若已經準備好了的手帕上。
傷口兩側的血肉，竟然在這個時候不停的蠕動，生出新的血肉筋骨。
細胞的分裂與分化速度，在白光的催化之下，達到了一種極限。
很快，那個觸目驚心的傷痕，很快就變成了李欣臉上的一條黑線。
黑線不是很明顯，可就算如此，李欣還是被毀容了。
“你自己看看！”小若拿出了手機，遞給李欣。
李欣盯着屏幕前不是很清晰的倒影，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卻哭了出來。
“怎麽啦？”小若拉着她的手，柔聲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太開心了！”李欣笑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我的臉可以恢複到這種程度。小若妹妹，真的……謝謝你……”
青年看着眼前的小若，總覺得什麽東西變了。似乎是笑容變了，那個天真無邪，純淨得猶如陽光一樣的笑容，從小若的臉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一種大徹大悟之後的深沉。
是啊！有些事情，經曆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沒有辦法改變了。
小若走到今天這一步，很大程度上都和他有關系。
“轟！”
正在廣場上數千人爲這個猶如仙女一樣的少女的出現而驚愕之時，天空中，猛然出現了一個龐大之極的火球！
火球直直落向廣場！
彈道導彈！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李循看着天空中的火球，眼神中閃過一抹堅定，道，“八百年了，這個厄運終究還是降落在了我們的頭上！”
“哧溜！”天空中，也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出面了一張巨大之極的光網！
光網将下方的悶李壩全部籠罩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