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直升飛機。
在這偏遠的地方,居然還有這麽一個洋氣的家夥到來,這很是讓田間地頭的農民感到意外,都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空中緩緩下落的直升機。
自然不會是武裝的,要是是那玩意兒的話,沒準我都要吃驚。
我知道是誰來了。
和劉鑫聯系上後,他就包了一架直升機飛過來,将我接出去。
螺旋槳嗚嗚地轉着,機身停在了馬路上。
整個過程,我從窗子中看得一清二楚。
小若有些詫異地看着我,問道:“于彤哥哥,這裏不會是有什麽大人物要來呗?”
我搖搖頭,笑道:“回家了!”
“是你弄過來的?”
“不然呢?誰會這麽好心?開着飛機來這個地方接我們?”
直升機停穩後,幾個醫護人員從直升機上下來,和劉鑫往我住的地方跑。
他一進門,就歉然地道:“老闆,你還好吧?我來遲了。”
飛機的速度雖然快,可是申請飛行的手續卻非常複雜,劉鑫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辦好,效率也夠快了。
“既然來了!那就走吧!”
“好!”小若笑盈盈地道,“這下,小若就放心于彤哥哥的傷了。”她拿起已經收拾好了背包,放在肩頭。
劉鑫見此,趕緊将我的那個從她手中拿過去。
我躺在床上,看着飛機緩緩地升空。心中多少有些感歎。這個鬼地方,将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望着碧藍的天空,心中空落落的,似乎隻在一夜之間,我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
湖面蕩漾着耀眼的光芒,夏天了,陽光非常耀眼。
我獨自一人坐在公園中。凝視着一個根本就沒有人的地方。
那個地方,風景很好。
一個月過去了,我的傷已經大好,那些痛苦的記憶,傷心的事情,似乎也随着時間被漸漸遺忘。
翡兒還是沒有回來,我不知道她爲什麽要離開我,我更不知道悶葫蘆到底和她說了什麽。每一次的電話,都無人接聽,最後,電話都變成了空号。她将她原來的号碼注銷了,換了一個我不知道的号碼。
猴子果真去了一個地方,他沒有告訴我去了什麽地方。他有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刨根問底。
乘着我躺着病床上的時間,偶爾會用短信和我吹吹牛。
回來之後,我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小若趕回學校。她的成績很優秀,可這麽長的時間沒有上課,總會落後。
也是她是她們學校的天之驕子,若是普通的學生,荒廢這麽長時間的課程,早被勒令退學。
她的老師也找過我們,給我們做思想工作,說是什麽配合教學,在她高考之前别給她制造思想壓力。
其實這個事情,不用她的老師來說我也會做。
再接下來的幾個月裏,無論天大的事情,我也不會出去了。直到小若從考場裏面走出來。
隻不過想一想,我現在似乎也沒什麽事情是特别大的。
阿雪還是沒有消息,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可好。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尋找她。許多時候,都忍不住想:如果她還活着,她應該會來找我們的……
呵呵!也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若是活着,爲什麽連一條短信都不發給我?
就算她恨我,可也不至于連安叔和李憶奇等人也不搭理呗?
我也想念翡兒,沒有她的日子,總覺得少了什麽。生活就像以前一樣,孤孤單單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十幾天前,偶爾在家中發現了一堆沾滿灰塵的破舊玩意兒,突生感慨,忍不住想爲翡兒做一幅畫。
我會畫畫,可不知道爲什麽,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厭倦畫畫。
十幾年的時間,我隻有一幅畫,那就是小若還小的時候我給畫的那幅。
從那以後,我的畫筆、顔料、畫架等玩意兒就全部被擱置。
那天看着這樣東西的時候,作畫的想法再次從心中冒出。
畫筆還能用,顔料卻因爲沒有好好保存而用不成了。
重新買了些顔料,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公園裏的湖水邊,畫着翡兒的畫像。
她還在的那些日子,我們總愛來這個地方散步。
她經常站在那棵柳樹下,靜靜地看着湖水對面的亭子。
她的旁邊,是一張木椅,還有一叢迎春。
現在這些東西都在,卻唯獨少了人。
我隻能在這個少了人的地方,添上幾筆。
畫出來的東西,通常是沒有的;而拍攝出來的東西,隻能是存在的。
一天之中,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我就隻能将時間花在這副畫上。
十幾天了,也快成型了……
我不确定翡兒以後還會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曾經的那些照片,雖說都是我精心拍攝的,可總覺得,還不足以記錄那些時光。
是我太多愁善感了……
經常會有人從我身邊經過,他們都露出詫異的眼光。我不經感歎,人生一世,或許就是如此吧。遇到的人再多,能記住的也就幾個而已。其他的,看一眼便已忘記……
夜幕漸漸拉攏,視線開始模糊不清。
路燈相繼亮起,卻照不見我這個地方。
将畫架收好,放在一旁的背包中。
擡頭看着西天的晚霞,已然到吃晚飯的時候。
出了公園,輕車熟路來到一家飯店。
我一個人在家裏,也就懶得自己動手做飯。
沒什麽意思,就自己一個對着一張沒人的桌子而已。
以前翡兒在的時候,她這個公主還經常爲我做飯。現在她不回來了,小若又在學校裏,家裏就變得冷冷清清。
這個時候,點多少菜,點多好吃的菜都覺得沒什麽意思。還不如有一瓶酒。
都隻是爲了填飽肚子獲取能量而已。
菜還沒有上來,我重新翻開翡兒的畫像。
浪漫的燈光下,她栩栩如生,婉似活人笑盈盈地站在眼前。
或許……是我自己在孤芳自賞,也或許它并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好,隻是我自己覺得好罷了。
再花兩個小時,這張畫像就正式完工了。
半個月的心血,真的不容易,還有幾個小瑕疵需要完善。
哐啷!
椅子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一個男子大次次地坐在我身邊。西裝革履
,頭發油亮,脖子上很紳士地拴着一個領結。
他抽着一直大雪茄,握着雪茄的手上,帶着一隻戒指,上面鑲嵌了一顆寶石,看上去價格不菲。
他看了我一眼,輕蔑地道:“小子,你這畫不錯!賣給我怎麽樣?我出五百萬。”
小子?
我忍不住一笑:就你這行頭,也敢叫我小子?一個隻有二十三四歲的臭小子罷了!也敢叫我小子!爺爺的年紀可要比你大!
現在的我,早過三十,隻是平時的生活太惬意,所以不顯老,不注意的話,看上去也就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
當然,我也不否認眼前這個人會和我一樣,真實的年齡大于外表。
但是,我就是敢确定他的年齡就比我小。他剛才這一句話,說話的神态舉止已經将他的年齡暴露。
不得不說,我的穿着确實沒有他光鮮,胡子和頭發也很長時間沒有打理了,看着像極了一個落魄的青年。
我是沒有心情打理,也沒有必要打理。以前我自己去談合同之時,如果穿着依舊這樣邋遢的話,别人會認爲我不尊重他。現在嘛,一切事情都是劉鑫去談,我隻在後面策劃就行。沒必要打理自己。
我是一個服裝設計師,說到對服裝的品味,眼前這人……就是一個不倫不類的家夥。
我就算随手搭配的,也會比他高明百倍。
見我不回答,他還認爲我在思考。繼續道:“今天晚上,我要去見我的天使。所以要給她準備一個禮物。什麽玫瑰啊戒指啊,感覺太俗氣。我見你的畫不錯。就用這個當禮物了。”
我暗地裏搖搖頭,這些有錢人,就是tama的任性,随便見面而已,手一揮都是幾百萬。
我喝着酒杯中的葡萄酒,不鹹不淡地道:“不好意思,這畫我不賣。”
“不賣?”他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道,“你好好想想。這可是五百萬!足夠支撐你幾年的創作了。你就不動心?”
“有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我将畫卷收好。根本就不打算搭理這種人。
“你裝什麽裝!”他怒道,“不就是一個窮畫家嗎?還給我講什麽節操。你大爺的,這畫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老子是要定了。”
他這一發火,身後的兩個保镖自然前跨一步。
呵!威脅我嗎?
我繼續低頭喝我的葡萄酒。
在很久以前,我是不喝這種低度酒的。喝的都是從鄉下淘來的手工釀制的米酒。
後來,我身邊有了翡兒,我才開始喝葡萄酒。
我的無視,直接讓這個家夥暴跳如雷。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你别給臉不要臉。”
我淡淡一笑:“就你這暴躁的脾氣,就不怕将你的天使吓跑?”
“你……”他氣結,恨恨地看着我,“最後一句話,到底是賣還是不賣?”
我憋了他身後的兩個保镖一眼。這兩個家夥的身手不錯,可想要對付現在的我,似乎還不夠。
“不賣!”我頭都不擡,依舊喝着我的紅酒。
“你他丫的!”他暴怒,挽起了袖子,準備耍流氓。
“呵呵!”就在此時,餐廳裏面突然傳來一個老者清朗的笑聲。
準備耍流氓的家夥頓時呆住,吱聲不得。
而我也是一呆,隻聽這個人的聲音,居然就給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我擡頭起來,隻見一個兩鬓花白的老者緩步過來,眼神深邃。
他淡淡地笑道:“早聽說這裏住着一個高人,果不其然。”
我聽不懂他說的話,皺了皺眉頭。
老者走到我面前來,笑道:“這畫,不知道小友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
“看是可以的。隻是……敝帚自珍,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
“丫的!”聽到我的話,剛才那個家夥頓時對着老頭大罵,“你是誰啊?這畫可是我看上的。”
“你聽力不好嗎?”老者笑道,“這位小友已經說過了。不賣!”
“好吧!你們……給我……打……”
“打”字剛剛出口,這家夥的臉色就是一變。連忙将之吞進肚子裏,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東西。
我微微詫異,擡頭看了一下,沒見到什麽特别顯眼的地方。
這家夥臉色鐵青,丢下一句:“我們走!”上了二樓。
那上面都是包間。
老者看着我的畫,歎道:“是一幅不錯的作品,隻是内容不好。”
内容不好?我呆住了,說的是翡兒?這個老者知道些什麽?
連忙擺正心态,謙虛地道:“還請老前輩指點。”
他将畫卷卷好,還給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他起身站起,也上了二樓,緊接着,兩個穿着便衣的人也跟着他上了二樓。其中一個人的背影還有些熟悉。
這個老頭子,隻怕不簡單。
我陷入了沉思,這是說翡兒嗎?還是說我?
我不得而知。
說到這裏,我點的菜已經上來。
一張桌子,隻有我一個人,這場景,怎麽看都覺得古怪。
隻能歎一口氣,默默地吃着飯。
丫的!早知道就直接吃快餐去了,省得這樣尴尬。
“吃飯都不叫上我。你這個人,真不夠朋友!”一個清脆異常的聲音陡然間響起,我目瞪口呆,是小若?可是這說話的語氣明顯不對啊。小若見到我,開口的第一個詞,一定是“于彤哥哥”。
停下筷子,尋聲望去,隻看一個婀娜的身影坐在了我對面。
咳咳!
我被飯粒嗆個半死,眼前之人,居然是鴻怡!
她……她不是說我們永遠也不見面了嗎?怎麽又出現了?
我真的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等緩過氣來,才斷斷續續地道:“鴻……怡?”
她沒穿漢服了。一身時尚的着裝,讓我有一種驚豔的感覺。最要命的是,她戴了一副大墨鏡,怎麽看都像一個當紅的明星。
白嫩的臉龐,在燈光下美到恍惚。
我驚得呆住了。
她一笑,有些調皮地道:“怎麽?驚呆呢?”
我吞了吞口水,艱難地道:“的确驚呆了!鴻怡,我有一種錯覺,你今晚是不是來和我約會的?”
“貧嘴!”她笑了,笑得很燦爛。遇到她的日子,很少見到她笑得這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