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看來我隻好先去通知村裏的人。
他爲什麽要找我?是誰讓他來找我的?他說的山裏,指的又是什麽地方?山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盡管他說的語無倫次,斷斷續續,可我還是聽出了一些名堂。
沒多久,一群人就鬧哄哄地趕了過來。
看着地上的屍體,一個少年立刻撲上去大哭:“阿爹啊……叫你别去,你爲什麽偏要去?那山裏很少有人去,那裏就是一個墳墓,你爲什麽要去啊?早知道這樣……當初說什麽也不讓你去……”猴子等人也趕了過來,他看着我,問道:“怎麽回事?”
我稍微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猴子聽後,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當初和小若過來。隻是來找你,現在看來,我暫時是不能回北京了。”
不不久之後,又來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小女孩一看這地上的屍首,也是放聲痛苦。
剛才死去的男子多半是兩個孩子的爸爸。
一家人哭成一團。好不凄慘,其他人要麽低泣、要麽恻然。
這種慘事,誰都不願意發生。
盡管這個人和這些人都沒什麽關系。可人的情緒本身就會在人與人之間傳染。
兩個孩子和他們母親的哭聲也不經讓我們熱淚盈眶。
人之所以爲人,大概就是因爲這種情緒的渲染吧。如果你的身邊有一個人在一直不停地笑,就算你不知道他笑什麽,你也一定會跟着笑;如果你的身邊有人在不停地哭,那你多多少少也會被他感染。
我沒有隐瞞什麽,将如何發現男子的經過全部告訴了村民。
傷心歸傷心,死者還是要安葬的。
死的這個人叫“阿輝”,擡着他的屍首,我們跟着大家去了他的家裏。
一路聽村名們議論,我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就在幾天前,村裏來了一幫很奇怪的人,他們找到阿輝做向導,進入了荒無人煙的大山裏。
阿輝會狩獵,對大山裏面的道路自然就很熟悉,在對方重金的誘惑下,他答應了,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幾天,家裏的人都提心吊膽。今天回來了,回來的卻是屍體。
猴子懂風水,現在要尋找下葬的墓地,他自然得上場了。
他以前說過,盜墓和看墓的原理是一樣的,盜墓就是利用看墓地的思維逆轉過來尋找古墓。
猴子在裏面忙乎,我卻蹲在外面一棵樹下靜靜地抽着煙……這個壞毛病終究還是沒能改掉。
進山的會是莫小琪嗎?他來這兒這麽多天了。
除了他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人會認得我。如果是他,他到底遇到了什麽?
還有,爲什麽要叫我去?我什麽都不會,既不會像猴子那樣尋龍點穴,更不會像悶葫蘆那樣武力值爆棚。我去能幹什麽?
而且來到這裏之後,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進山,也就沒有準備任何的裝備。我隻是想找到阿雪,将她當時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交差。另外……其實我不否認,我很擔心她。
給阿輝盛裝屍首之時,我們也看到了,他渾身的衣服都是血,已經被浸濕了。
更讓人心裏面發毛的是,他全身的肌膚沒有一處是好的!全是小個小個的血洞,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弄出來的。
我見過了許多惡心的屍體,此刻也忍不住毛骨悚然。
因爲死得意外,根本就沒有準備棺木,隻能暫時躺在涼床上。靈前用菜油燃起了過橋燈。
據說這是爲了死者在過了奈何橋之後,能看到家裏燃燒的燈,找得到路回來。
猴子他去忙他的事情,我想這種恐怖的場景還是别讓小若和翡兒看到。将煙掐滅,就站起身來道:“我們回去吧。”其實,我現在根本就不放心她兩個單獨行動。
我剛起身,眼光突然就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盡管人很多,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悶葫蘆!
他躲在一棵杉樹的陰影裏,沒有拿着黑刀,隻是抱手靠在那裏。
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我的後方。
我一愣,順着他的眼光緩緩轉頭,竟然就看到了翡兒。
突然,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在陰影中依舊那麽有光彩。
他看到了我。
我正想招呼,卻見他起身往樹影深處走去,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發覺他的存在。他怎麽也會在這兒?他來這裏幹什麽?
“你看什麽?”翡兒看了看我視線的方向,又扭頭看着我,好奇地問道。
“沒……沒什麽……”我道,“就是看到了一個人……一個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的人。”
翡兒白了我一眼,嗔道:“女的還是男的?”
“當然是……女的……咳才怪!”
翡兒立刻氣惱起來,捶打我肩膀道:“你這人,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話嗎?”
“不能!”我笑道,“一次性說話就不能欣賞你這個醋壇子的表情包了。”
“好啊!原來你是存心看我出醜的是不是?”她大怒,又要咬我。
我汗顔,隻能逃命,卻看見小若默默地走在前面,十指交叉,難得矜持地疊在小腹前,也不說話。
我立刻就呆住,在小若的面前這樣和翡兒打情罵俏是不是不太好?
說到這裏,前方的草叢中立刻就傳來“瑟”地一聲輕響。
小若立刻就停住了腳步。緊張地看着前方。
我也是一呆,神經立刻繃緊。凝目朝草叢看去,卻是什麽都沒有。
小若咽了一口唾沫,怯怯地道:“于彤哥哥,會不會是來收腳迹的?”
?腳迹也就是腳印,這是我們的方言。收腳迹也就是說人在死的那一兩天裏,靈魂會回到他生前去過的所有地方。現在“阿輝”剛死,自然要來收腳迹。
這隻是老人的說法,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此時,也不知是哪家的貓,“嗷嗚”地叫了一聲,夜色中,聽來竟是陰風慘慘。
翡兒和小若都情不自禁地靠近我一步。
穿過麥田,路過阿輝剛才落氣的地方。月光再度變得明亮。
隻是讓人很不舒服的是,這周圍的草叢中還靜靜地伫立着幾座荒墳。這是我剛才沒有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