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這個巫蠱師的脾氣雖然有些怪。但并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而且,他更不會輕易地被别人控制。這裏遠離苗疆,想要尋一個巫蠱師本就難,要尋一個更好的就更難。父親的那個幕客巫蠱師我是不可能使得動的,而且他當時也說過,他給绛下的蠱叫鵲橋蠱……意思就像是牛郎織女一樣相戀不能相見。這種蠱一種下就沒得治。
解鈴還須系鈴人。也許這個巫蠱師他會有辦法解這種蠱。
“等等!”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喊了出來。
他冷笑一聲:“你還有什麽事?”
我試探道:“大師,你……知不知道鵲橋蠱?”
他一頓:“怎麽?你被人種這蠱呢?哦!不對!你的臉色很正常。不是你被中蠱,是你的愛人中蠱?”
心中的忐忑頓時就下去了,我想今天總算遇見了高人。以後……我又……又可以見绛了。
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高興,我的聲音都在顫抖:“你能解這蠱?”
他頭也不回,隻是冷冷問道:“是誰還在用這麽惡毒的蠱?”他的聲音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冷得讓人發寒,也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讓我情不自禁地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搖了搖頭,隻說是我父親的一個幕客。
他道:“如果是其他的人,自然沒辦法解這蠱。算你走運,遇到了我。我這裏有一瓶藥,你拿去。一日一粒,隻服十日便好。”丢給我一個瓶子,大袖飄飄,隐沒于夜色中。
十幾日後,我便聽說父親的幕客在城破的第二天暴斃。
将珺帶到安全的地方後,我就抓了幾個百夫長,得知皇宮裏那些被俘虜了的女眷的去向。我想绛應該也在裏面。
沒日沒夜地趕了兩天路,我終于找到了那隻押送的隊伍。可這個時候,我隻是隻身一人!我不再是王子!
要想:和這個近千人的蒙古騎兵硬碰,那我一定救不出绛出來。
我想找人幫忙。第一個人想到的人就是那天夜裏遇到的巫蠱師。可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何方?
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這樣帶走绛。
連續跟蹤了隊伍兩天,我終于找到了绛的位置。籌劃了一番後,我終于沖到了绛的馬車旁。
然而,绛卻死活不肯跟我走。眼見得那些蒙古兵再次沖上來,我隻得放手。
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她爲什麽不跟我走?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人硬生生的剝離。無主遊魂一樣飄蕩在天地間。
很快,我就沒法再次跟上這支隊伍。
國破家亡,妻子又不肯認我。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我想到了……死!
不錯!與其這樣傷心地活着,還不如死了算!
仰天大笑三聲,橫劍抹向自己的脖子!
就當劍鋒要碰着我的脖子時,卻突然覺得手裏的寶劍就是一輕!
寶劍不知道已在什麽化成了粉末!
我的面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人!
剛才這周圍……明明沒有人的。這個人怎麽忽然就到了我的面前?難不成他是神?
他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熱地道:“我這一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輕易就抹脖子的人!你有沒有想過這裏面有沒有什麽誤會。”
我一呆。刹那間,一抹靈光掠過我的大腦!
對啊!绛的鵲橋蠱還沒有解除。之前爲了不讓她看出我來,我已經化了妝,她根本就認不出我!
“多謝指點!”一拱手,我重新追着這支軍隊跑。而這一次,我再也沒有找到這支軍隊!
十幾天後,我終于有了绛的消息。可是……可是……可是……我這次聽到的消息……竟然是绛的死訊!
绛跳河自盡了!
你……你怎麽這麽傻?怎麽這麽傻?
我終于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對!就是生不如死!生無可戀!
此時,我又遇到了那個奇怪的人。他還是那樣,忽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想他一定是神。
或許他能解救绛。
然而,他卻搖了搖頭,隻是道:“連屍體都見不着,我怎麽救她?”
我徹底崩潰!
是啊!绛的屍體都被黃河河水給沖走了,我去哪裏找她?去哪裏找她?
那個人猶如神一樣的人道:“五百年後,人類将會有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浩劫。你可願意出手幫我?”
我心灰意冷,哪裏還會有心思去管什麽人類的生死存亡?
……
不對!到這裏打住,因爲我于彤忽然想起了一個東西:五百年前,人類應該還沒有“人類”、“世界”這個概念。說白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存的大地是球形的。而那個奇怪的人,他怎麽會說出“人類”這個概念出來?
真是奇了!
加一句題外話後,内容繼續:
……
我最終還是答應了這個人。他給我一顆紫色水晶,并讓我想辦法将它傳承下去,不要落入壞人的手裏,直到五百年後“那個人”的到來。
他說話時非常嚴肅,讓我也不得不去相信這個事情是真的。盡管五百年後我早已變作一堆枯骨,可我依舊希望我們的後代子孫安好。
他交代完後,就走了。
我想我又有了一個可以活下去的理由。绛死了!可我還有珺。
雖然我對她沒有愛,可始終也有夫妻之義。她是任性了些,可她還是愛我的。
我已經辜負了绛,又怎能再讓一個深愛着我的女子傷心?
我不想再管這紅塵中紛紛擾擾的事情,我隻想尋一清淨之地,帶着珺好好過日子,将這塊水晶傳下去,隻等五百年後“那個人”的到來。
再次見到珺,她竟然對我說其實她早已懷了我的骨肉,隻是一直沒有時間和我說。
那一刻,我真不知自己是喜還是悲。
如果我真的自盡了,那這可憐的孩子豈不是還沒出生就沒了父親?
可我依然痛徹心扉,我又想起了绛……是我對不起她……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這道傷,我想終歸還是會愈合……我現在隻想去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将我的孩子養大成人……
但是,我終究抵不過失去绛的痛苦。盡管我懷裏還抱着珺、還抱着我和珺的孩子。
這情殇……隻怕永遠也不會有人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