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打算讓隊伍在村子裏休整幾天,順便籌備些物資,等大家的精神和體力都恢複後,再借些駱駝将裝備送到目的地。
最後一程路,基本上是在戈壁灘上行走,汽車的輪子很容易被堅銳的石頭割破,有些地方根本就去不了。使用越野車的效率還不如使用駱駝。
因爲沒有旅舍,隊伍裏的人都隻能分散在各家各戶裏。
還是有人的地方好!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個下午。晚上肚子有些餓,剛想叫主人家煮些東西出來吃,就見到猴子坐在外間的地毯上,雙手抓着一大塊牛肉,吃得吧嗒吧嗒地響,他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見到我出來,他笑道:“彤子,來吃一塊!味道雖然沒你們南方的精巧,可你看這量……也太厚道了……這種大魚大肉……吃起來太爽了!”
隻見他手一揚,一塊熱氣騰騰的牛肉就朝我飛來。
我笨手笨腳,好不容易才将這塊滑膩膩的牛肉抓在手裏。一股香味頓時飄進了鼻子裏。
還不錯!
肚子開始咕咕咕地亂叫。我也不顧什麽吃相了,學着猴子的樣子,張嘴就撕下一塊了,還不及嚼碎就吞了下去。
這種吃肉的感覺,太帶勁了!
“怎麽樣?”猴子咂了咂嘴,喝了一大口馬乳酒,又伸手從大瓦罐裏抓出一大塊牛肉出來。
我想我們兩個現在的吃相,絕對會把那些女孩子吓死的!
“兩位老闆,我這兒有一個東西,也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我和猴子吃得正熱乎,就見到主人家拿着一個東西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主人家是一個六十多歲的人,頭發有些花白,可一雙眼睛卻比一些年輕人的要亮。聽說他姓馬,我們也就叫他馬叔。
他的皮膚呈一種健康的黑色,鼻梁很高,很明顯不是漢族。恕我見識短,我看不出他是哪個民族的人。
猴子的眼鏡一亮,咽下了口中的牛肉,問道:“你手裏有貨?”
這家夥,不愧是幹古董生意的!
馬叔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一看這位老闆就是一個明眼人!果真是!”
猴子問道:“什麽年代的?”
“是我家祖傳下來的!”
猴子皺了皺眉頭,起身将手洗幹淨,帶上一雙白手套,又道:“我看看!”
馬叔從一個套子裏取出了一個卷軸,遞給猴子。看樣子是字畫之類的東西。
我也來了興趣,将手裏的牛肉喂到嘴裏,起身湊過去。
猴子瞪了我一眼,道:“将你的手洗幹淨!”
我嘿嘿地幹笑兩聲,也将手上的汁水洗掉。猴子展開卷軸,立刻啧了一聲,說道:“這女的還挺漂亮的啊?畫的是誰?”
我愣了愣,向畫面看去,隻見上面畫得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女的在前面,所占的幅面差不多是整張畫面的五分之三。男的在女的後面,面容不是很清楚。
兩個人都很年輕,約莫着二十多歲,似乎是一對情侶。
女的穿着漢服,隻不過是白色的還是米黃色的,還是鵝黃色的,我已經無法分清楚,因爲這畫卷早已泛黃。這種漢服的名字我已然記不清楚,隻不過可以肯定不是齊胸襦,齊胸襦在漢服家族中是比較性感的,因此很容易記住。
嘎嘎!如果别人知道我這個設計過衣服的人竟然叫不出衣服的名字,一定會笑掉大牙的,隻不過……哼哼……隻要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而那個男子的衣服就相當古怪,說一句實話,我跟服裝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我硬是沒有見到什麽衣服跟這件衣服是類似的。
女子的表情非常細膩,婉似要從畫中躍出來。我看着這副畫,總有點怪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地方怪,卻又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最讓人頭疼!
猴子拿出一小塊高倍放大鏡,細細地看了起來,笑道:“清初才子納蘭容若早期的作品?”
馬叔堆起滿是褶皺的臉,笑道:“你老識貨!”
“你耍我!”猴子嗤笑一聲,笑罵:“這隻是有人模仿納蘭容若的畫法畫出來的!說是赝品?也不是!因爲這直接沒有魚目混珠的動機。畫畫之人隻是單純地模仿納蘭容若的畫法。如果是納蘭容若的真迹,那倒是值錢,可這個嘛……雖說不值錢……可考慮到它有些年代了,也算是一個古董!模仿納蘭容若的痕迹很明顯,但畫中這個女子非常有觀賞價值,要不這樣吧……我也不會坑你,我出九百塊錢給你買了!”
九百塊錢?
馬叔有些許猶豫。他道:“能不能再高一點兒,一千?”
猴子又啧了一聲,開始讨價還價,道:“整的不好!我也是一個爽快人,不喜歡磨磨唧唧,就九百八!你看多吉利!”
“好吧!就九百八!”馬叔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猴子的眼睛骨碌碌地轉着,問道:“叔,這幅畫後面,有沒有什麽故事?”
這猴子,真的像猴子一樣狡猾!他在問這後面的故事,一是在和馬叔套近乎,二是他知道這背後的故事後,就可以将這個故事作爲擡價的殺手锏!
說到故事,馬叔的眼睛頓時一亮,自豪地道:“這當然有故事。不滿兩位老闆說,這副畫是我家祖上一位秀才畫的。?他早年在山上寒窗苦讀的時候,曾遇到一個仙女。也就是畫中的這個人!”
猴子“哦?”了一聲,笑道:“他害相思病不得!就把人家的樣子畫下來,天天對着看?”
馬叔道:“哪裏?我那先人可不敢生這樣的亵渎之心。當時這個仙女因爲一個苗疆巫蠱師的背叛而受了傷,恰好被那個先人路過發現,于是救了下來。後來來了一個少年天神,也就是畫中的這個男子,他将這個仙子接走了。”
苗疆巫蠱師?
我吃了一驚?難道是馬卓?畫中這個“貌若天仙”的美女就是那雪山上的仙女?可是她不是死了嗎?
再想想又不對!畢竟隻是一個傳說,是經過文人墨客加工潤色的。說不定雪山上的仙女根本就沒有死,可有人爲了制造悲劇性,就将她寫死了!
猴子道:“你騙人吧?這世界上哪有什麽仙女天神的?隻怕是你那個先人的夢中情人!”
“不!”馬叔誠懇地說到,“我小時候在一本筆錄中看到一段話。那個先人說少年天神在救這個仙子的時候,他親眼看見仙子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若不是神,凡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力量?而且這個先人還說,仙子的稱号是绛玉,那個少年郎又叫她丫丫!”
我聽到這裏,忽覺一陣幽香鑽進了鼻孔,扭頭一望,隻見小若不知已在什麽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古怪地道:“于彤哥哥,畫上這個人……小若看着怎麽有點兒像是你?”
她說的“這個人”,自然是畫中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