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背靠着一堵牆,卻始終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越雷池半步。
雖然在冰水的澆灌下,兩人都冷靜了下來,可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冷靜能夠維持多久。
一盆冰水被墨邪蓮從頭澆到腳,因爲劇烈的感官刺激,手臂上瞬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意識也逐漸清晰起來,他仰着頭,一縷一縷濕漉漉頭發黏在臉頰上,使得他本就妖娆的容顔上,憑添了幾分性感狂野美。
小米歪着頭有氣無力的靠在牆上,本來挽好的發髻,因爲剛剛這麽一翻折騰,已經散亂不堪,看起來狼狽極了,“你說,我們會不會就這麽死了?”
墨邪蓮聽言,愣了千分之一秒後,笑出了聲:“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可惜?就算要死,也應該享受完再死,你說呢?”
小米從鼻間哼了一聲,“享受?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說不定是你先忍不住呢!”墨邪蓮繼續逗她,然,小米卻沒覺得這很好笑:“這一點也不好玩兒,我也開不起這玩笑,喂,邪蓮哥哥,都到了這兒了,你是不是該給我說實話了?你留在這裏,到底要做什麽?”
墨邪蓮輕輕的挑了挑眉:“你就這般的相信我?難道我就沒可能是真的投靠他們了?”
小米嗤笑一聲,“你不會,如果你是真的,就不會三番兩次的化作雲翔接近伯母。”
“或許我這是爲了監視你呢?”
小米自嘲的笑了:“我可沒覺得自己什麽時候這般的吃香了,監視?剛開始,我就是一小村姑,有什麽值得你堅持的?不管你是雲翔還是邪蓮,我都相信你是有目的的留在他們身邊。”
墨邪蓮不爲所動的盯着面前的香爐,嘴邊漾起一絲小米注意不到的釋然,但說出來的話,卻南轅北轍:“丫頭,莫要将人想的太簡單了,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也是最難以捉摸的。”
小米麗顔一凜,突然已有所知道得道:“邪蓮哥哥,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等什麽,你無意之間知道了他們血盟的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巨大的已經超出了你能想象的範圍,且,作爲能夠接近這個秘密的唯一人選,所以,你想要拼一把,對嗎?”
墨邪蓮心思一震,眸色在瞬間變了幾變,因爲震驚,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适的詞去反駁她的猜測。
而他的沉默,恰恰讓小米覺得猜中了這一切,“呵呵,看來我真的猜對了呢,邪蓮哥哥。”
“你猜對了什麽?”墨邪蓮顫抖着聲音低聲問道,小米頭輕輕上揚,嘴角勾起一絲嘚瑟的弧度:“在沒有确定你的身份之前,我可不能亂說,但看在你受了這麽多委屈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們在執行同一個任務就行,而且,相信我,我所知道的,一點也不比你少。你如果想和我做交易的話,就隻有現在,但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關系,我們兩個各忙各的,也不用受到影響與幹擾。”
小米的話讓墨邪蓮瞬間産生了前所未有的糾結感,便是連神經線都緊繃了起來,沉默了好半晌,他突然道:“我怎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小米撇了撇嘴:“比起我,邪蓮哥哥,你不覺得讓人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嗎?我來這裏的目的,傻子都知道是人質,可是你不一樣啊,你可是這裏的一份子,是滄溟夜想用又不能用的人,你覺得比起我,誰更有說服力?”
滄溟夜?她竟然連他的名字都已經知道了?
墨邪蓮這次是真的激動了,激動的更是跪坐在地上,目光直直的看向室外,恨不能扒開那堵牆,将那丫頭拖出來,好好的審問清楚。
就在他内心激烈的做着思想鬥争的時候,小米的聲音凝重的響起來,“你還不知道吧?金國與宋國的戰争已經拉開,且南疆的叛徒也就是血盟的盟主,那個叫做滄溟夜的人,已經混入朝堂,且這個人的身份特殊,野心巨大,接下來,如果我們若是不聯手,隻怕後果會很嚴重。”
“嚴重到什麽地步?”墨邪蓮的聲音沉而重,小米明顯的感覺到他言語間的謹慎。
“嚴重到這片大陸的百姓都毀于一旦的地步,夠嗎?不夠的話,早再來舉一個列子,它很有可能比六年前的瘟疫更加的可怕,因爲,瘟疫尚且被人們熟知,而他們正在研究的項目,卻是毀滅全人類的……。”
說到關鍵處,墨邪蓮突然站起身,踉跄着跑了出來,而小米,幸而之前拉了件輕薄的紗巾做遮擋,才不至于兩人見面太過尴尬,可即便如此,某人現在卻是呈極度興奮的狀态,他走到小米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滿含熱淚的拉着她的手:“你真的知道?你真的已經知道了?”
看他這模樣,小米實在覺得很心酸,“邪蓮哥哥,你這麽多年來,該不會就是爲了這個終極目标吧?”
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麽好隐瞞的了,“剛開始不是這樣,隻是單純的想看看這個女人要幹什麽?哥哥已經有了母親,可是父親那裏,卻不能沒有人照顧,倘若我們就這般走了,那個女人不會放過外公外婆他們,她可以将母親禍害到這樣的地步,同樣不會放過秦家其他人,我來不及思考,隻能選擇了她。”
“秦岚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的目的,且,這個女人心眼至毒,她覺得就這麽讓娘親死了,太便宜她,所以,爲了讓遊戲更加豐富多彩起來,才故意放走娘親和哥哥,繼而在他們的逃亡之路上,時不時來刺殺,投毒,以至于娘的眼睛就是在哪個時候瞎掉了。”
“那個時候,我多麽想一劍了解了她,可我發現,這個女人的警覺性相當的高,不知會毒,便是連武功也不低,手段更是與娘親南轅北轍,後宮的女人在她的手裏,那簡直是度日如年。我跟在她身邊十幾年,一開始她對我直接是置之不理的狀态,需要演戲的時候會把我叫到跟前上演一出母子情深,不需要的時候會把我踢得遠遠的,平日裏無論做什麽,從來不讓我過問,甚至于,我身邊的人都被她換成了血盟的人,以至于不管我做什麽,都活在别人的眼睛裏。”
小米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這麽說的話,你身邊的人,包括皇子妃?側妃?他們不會都是……?”
墨邪蓮自嘲的勾唇,“豈止是他們,便是連府裏的太監、小厮、管家,甚至于廚房,安插的都是他們的人。”
小米震驚的看着他,“天啊,你到底是怎麽容忍到現在的?”
“若非有一次秦岚酒後吐真言,我焉能聽到如此驚世駭俗的秘密?那一次是秦岚與滄溟夜意見不統一,而滄溟夜支持了别人,沒有選擇聽從她的意見,所以她一怒之下回了宮,點名讓我陪她喝酒,沒想到這一喝,卻讓我再也無法回頭,再苦再難,我也隻能釘死在這裏,本以爲這次跟着她回到了血盟總舵,會有機會接近那個讓我挂念了整整八年的實驗真體,沒想到她居然還是不相信我。”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你會知道這件事?米兒,如果我早知道你知曉這當中的秘密,何至于等到現在?”
在墨邪蓮簡明扼要的說完這些話後,小米突然瞥到他裸露出來的胸膛前,挂了一枚有些眼熟的玉佩:“你的這塊兒玉佩……從哪裏來的?”
月牙形的,怎麽這麽熟悉?
空間裏的白霧聽到這裏,忍不住翻了翻眼皮:“那是我從空間裏随便拿的,這塊兒玉佩是你當初救了一個黑衣人,我覺得不能白白便宜了這小子,留下一塊兒玉佩讓她記住你是誰,作爲将來的信物做交換,沒想到,這人倒還不錯,知道感恩,瞧,留到了現在。”
小米嘴角一抽,不會吧?這麽久遠的事情,他竟然還記得?
聽小米這般一問,墨邪蓮垂眸看了眼自己胸前的玉佩,輕輕的撫摸上去:“哦,這是曾經在米家村,救命恩人遺留下來的,我一直戴在身上,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該不會這塊兒玉佩,和你有什麽關系吧?”
墨邪蓮一想到她曾經也是米家村中人,不由腦洞大開,面露複雜的看向米小米。
小米眼珠子一轉,立即翻了翻眼皮:“你開什麽玩笑,如果是我的,我爲什麽不承認?咱們又不是什麽仇人?隻是,我好奇的是,你什麽時候去米家村了?”還知道米家村隐藏的鹽礦?
“秦岚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米家村有一個鹽礦,所以讓我派人駐守在那裏,米家村滅族的那一晚,其實有兩撥人,一撥人是去刺殺你們家,而另一波人,實際上是爲了去掩藏米家村的鹽礦不受損害,可惜,不知道是誰這麽本事,直接将米家村給炸了!”
“不是說是你們血盟的人嗎?”墨邪蓮看白癡似的掃了她一眼:“如果是血盟的人,明知道那裏有鹽礦,怎麽可能會去炸?我一直懷疑是哥哥的人做的,可他也知道那裏有鹽礦啊,段不可能這麽做的,那會是誰呢?”
“爲什麽知道的人不會去做?畢竟,就金國目前的情況來說,并不缺鹽啊!”
“現在不缺,不代表将來不缺,那是個巨大的鹽礦,哪能說毀就毀?更何況,還炸的那麽深,幾座山一座都沒放過,就算是将來想挖通,沒有個三五年的時間,不可能做到!”
誰說三五年,一個月她就能挖通,當時她可是做好這個準備了,隻不過,這隻有他們秘殿的人知道,旁的人啊,還真需要三五年,可這個秘密呢,她現在并沒有打算與墨邪蓮分享,萬一他将來做了皇帝,她找誰掙錢去?
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潇白哥哥,已經成了新皇,隻不過,還沒有昭告天下罷了!
“那誰有這個本事?當時所有人都以爲是你們血盟自己做的呢,嗳?說起這個,血盟毀了我們米家村,這筆血帳,以後一定要連本帶利的找他們讨回來!”
“不是我們的血盟,血盟是血盟,和我墨邪蓮八竿子打不着,我消磨了這麽多年,便是連個中層也沒混上來,若不是機緣巧合知道了他們的秘密,你以爲我真有這份心,可以忍受屈辱待在那個女人身邊十年之久?”
小米撇了撇嘴,“好真是,看你那張臉就知道了,一副風流倜傥、潇灑不羁的模樣,焉能會受這罪?不過,可惜啊,往事不堪回首,你終究,還是做了天下人都以爲的叛徒!”
“你這丫頭,何時上升到天下了?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米翻了翻白眼兒,“這可是一點也不過分,等到将來血盟被毀的那一天,哥哥的名字隻怕會被經常提及,至于是正能量還是負能量,還真的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接下來?
墨邪蓮深剜了她一眼:“就你我現在這德性,你覺得咱們還能出去?”
小米白了他一眼:“怎麽就不能,難不成你甘心就這樣死翹翹?你想死,我可不想死,本姑娘還沒嫁人生子呢,還沒好好享受大好年華呢,若是就這麽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墨邪蓮摸了摸鼻間:“這又和我有什麽關系?難不成你想讓我和你……。”
看着墨邪蓮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小米不由擡起眼皮,看白癡的瞪了他一眼:“等着吧,你我不會就這麽死了的。”
小米的自信自内而外的散發而出,這樣的她,無形之中,好似給了墨邪蓮一股動力:“你,有辦法?”語氣之中,難掩其激動。
小米眼珠子轉了轉,“我也不知道,總之,先等着吧!”
剛剛還濕漉漉的身體,如今随着體溫不斷的上升,已經呈半幹狀态,别看兩個人這會子還挺正常,可小米卻沒忘記自己剛剛的意識已經接近癱瘓狀态,所以,在兩人尚且還正常之前,趕緊趕人:“你,進去說話,别靠我這麽近,萬一我狐性大發,你豈不是也招架不住?”
墨邪蓮上下嫌棄的打量了她一眼,鄙夷的撇嘴:“就你這小身闆,也就我哥喜歡你,你以爲老子稀罕?老子稀罕的是大胸翹屁股,你看看你,完全不沾邊,除了這張臉勉強入眼外,啧啧,渾身上下沒一處能招人眼球的地方,你以爲老子愛站在這裏?”
“那你還不趕緊滾!”被墨邪蓮這般一嫌棄,小米立即惱羞成怒,擡腳就朝他的腿腳處踢了過去,墨邪蓮閃得快,小米撲了個空,不由哼了一聲,“活該你被女人利用這麽長時間,就你這毒舌,哪個女人都能受得了你?”
“這就不勞駕你來操心了!”墨邪蓮冷飕飕的瞟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内室。
轉身的同時,在小米看不到的地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兩人繼續背靠背的坐着,漸漸的,地面的水漬也呈半幹狀态,而距離他們走進這個房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白芷那裏小米不能再催,隻能幹巴巴的坐着,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舔幹涸的嘴唇。
體溫的上高,讓他們感覺越來越渴,越來越難熬,渾身上下不管是站還是坐,亦或者現在的半躺狀态,都仿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垂死掙紮。小米多想喝口水,可又不敢喝,一喝就停不住嘴,萬一一次喝的太多,豈不是無處上茅廁?那樣,隻會造就更多的尴尬?
這個時候的她,無疑就好比垂死的螞蚱一般,想蹦一下,都要折騰掉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眼巴巴的看着天色越來越暗,直至,黑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幹的身體已經全幹,就在兩人又要開始新的一輪掙紮時,白芷,出現在了小米的面前。
當一臉頹廢,了無聲息的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伫立在自己面前的救星時,瞳孔猛然間放大,正要開口,白芷卻直接塞給了她一顆藥丸,小米吞了此藥丸,便感覺一股涼意滑進喉嚨,她眸光閃亮亮的看着白芷:“解了?”
白芷一臉疲憊的點了點頭,“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解了就是解了,沒解就是沒解。
“配齊了二十八中藥材,應該能解九成,剩下的兩種藥材沒找出來是什麽,我估計是來自南疆的藥材,你們能熬得過三個時辰後,應該會自動消失,所以,算是解了。”
看着小米突然伸過來的手,白芷莫名其妙的眨眨眼:“幹啥?”
“還有一個人呢,你該不會就隻做了這麽一顆吧?”白芷的眼睛眨啊眨的,終于,一臉尴尬的撓了撓頭:“那,那啥,我真就做了這一個啊!”
“什麽?那怎麽辦?墨邪蓮,你不管他了?這要是爆血管,豈不是?”一想到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小米不由皺了皺眉,“要不然,你再去做一個?”
白芷嗤笑一聲,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再做?半個時辰,你确定裏面那個人,能夠熬得過去?”
呃……半個時辰?一想到自己剛剛那可怕的感覺,咦?她身上的灼熱焦躁感,似乎真的消失了呢?
“我好了呢,白芷,我好了呢,哈哈哈,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看到沒?我的手臂不紅了,臉也不紅了,心跳也不加快了,就連體内也沒有瀉火竄來蹦去了,太好了!”
你太好了,某人要死了。
白芷冷不丁抓住她的胳膊,指了指裏面的墨邪蓮:“那他怎麽辦?”
小米臉上的笑意一僵,對啊,還有一個人呢,這可怎麽辦?沒有女人的話,難道墨邪蓮真的要死?
就在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白霧突然神出鬼沒般的出現了,“其實,沒有女人,也是可以的。”
小米、白芷同時眨眼,“你說什麽?那要怎麽解?”
白霧臉上一紅,吭吭哧哧、猶猶豫豫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小米想了個辦法,“喏,裏面有筆墨紙硯,你自己去寫,寫完了,我拿給裏面的人看,不就行了?”
白霧看着兩個女人,木然的點點頭,而後,還真的走進書案前,提筆寫了一行字,折起來,放到了小米的手裏,“這個方法,咳咳,隻有男人知道,隻要,隻要,哎呀,你自己讓他看吧!”說完,蓦地進了空間。
看着他倉皇而逃的背影,小米嘴角一抽,不知怎的,她的腦海中浮現了一種詭異的解毒辦法,咳咳咳,白霧那家夥說的方法,該不會就是……
老天,那這封信,卻讓她一個女人家遞進去?
啊啊啊,死臭鳥,你給我滾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滾回來,回來!!!
可憐的某白霧,委屈的坐在空間裏朝白龍吐槽:“你說,這是不是一種辦法,怎麽好心當成驢肝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