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上行下效,由于文德帝自己的昏庸,自然而然的帶動了下面的人的寒心,随着忠臣一個個被秦岚的人拔掉,餘下的人要麽不堪重用,要麽就是來混日子,更甚者的是對方安插進來的釘子,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折騰下來,金國可不就成了如今的這個樣子?
是,他是很努力,不止是他,還有甯王、明琪、原昊、邢家等一些骨幹的忠良存在,如果沒有他們,如今的國運如何,墨潇白真的無法去想。
現在,知道内情的人都要急死了,可這些人卻依然渾然忘我的陶醉自己的權利受到侵犯當中,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危機感,偏偏,有些話,他還不能與他們明說,但指望這些人自己反省,隻怕比登天還難。
說實話,有那麽一瞬間,他真想就這麽放棄,帶着他的娘親與米兒遠走高飛,金國的國運到底如何又與他有何幹系?可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金國走向滅亡,看着黎民百姓無家可歸,看着因兩國交戰而血流成河,他做不到。
五年的軍營生活,雖不至于天天有仗可打,但也算經曆了大大小小的無數次戰役,雖然隻是些邊境小國,但就算是那樣,也造成了這樣那樣的傷亡,倘若真的與宋國開戰,死亡人數,又豈會隻有成千上萬人?
墨潇白第一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他看着眼前一張張憤怒到極點的臉孔,嘴角勾出一絲嘲弄的笑:“不滿意?可以,現在就交權,想幹什麽幹什麽去,沒有人阻攔你,沒有人給你臉色看,更沒有人給你們壓力!”
“墨潇白,你以爲你是誰?”三皇子一聽此話,徹底的怒了。
“我不是誰,我隻是金國的一份子,我知道現在國難當頭,我恨不能将一分錢掰成兩半花,而你們呢?你們的眼裏隻有自己,你們可曾将金國的其他放在眼裏過?”
墨潇白的話,非但沒有讓他們産生内疚之意,反而一個個挑高了眉,滿是諷刺的看着他:“我說老七,你少在這裏向我們表功,也沒必要,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嗤,你堂堂北王殿下,如此舍身忘我,還真是讓我們佩服呢!”
“國難當頭?你在跟我們開什麽玩笑?母後和你的女人還有老八同時被人劫走,你不派人去追查,反而死守在京城,哪裏也不去,你當我們這些弟兄都是瞎了眼的?看不明白你想要什麽?所以,莫要再在我們面前顯露出你的高風亮節的氣度了,大家都有眼,看的明白!”
墨潇白倏然擡頭,直直的盯着墨子恒,目光犀利,語氣冰冷:“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墨子恒被他銳利的眼神刺激的臉色更冷,眸光下沉:“在我們眼裏,你是什麽人重要嗎?我們在意的是眼下,而非你這個人,你明不明白?”
墨潇白眼眸一眯,寒意森森的掃過在場所有兄弟的臉,包括這當中最小的年僅十八歲的九皇子:“墨雲鶴,你也是這般想的?”
“七,七哥,如果你有苦衷,可以告訴我們的,沒有必要這般徹底的毀了大家的生計。如今金國是個什麽形式,想必七哥心裏最清楚,現下不是就隻有我們這樣,大家都這樣啊!”
意思是,大家都是兄弟,你又何必爲難我們呢?不如放我們一條生路,睜隻眼閉隻眼。
“呵,原來,你們也知道現在是什麽形式,所以趁着國還在,有多少撈多少,是不是?”被墨潇白這般直接的一震搶白,墨雲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是緊閉着唇,沒有回答他。
墨潇白不放棄,目光淩厲的看向其他人,“你們呢,是不是也這麽想?”
六皇子墨阡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在了眼裏,但是老七,你覺得憑你一己之力,能使得整個金國轉危爲安嗎?金國綿延至今,從最鼎盛的時候,一夕之間破敗到現在這個地步,随着周邊幾個小國日益壯大,而我們卻因爲父皇,一天天的在衰敗,老七,六哥勸你一句,别費力氣了。”
“所以呢,你們已經準備好亡國的準備了?所以,你在勸我随時都要盡可能的當一個亡國皇子?”墨潇白冷冷的看着他:“究竟是我太天真,還是你們太傻逼,恩?你們該不會幼稚的以爲金國敗了,被宋國收入囊中之後,你們還能安穩的做一個皇子吧?你們所積攢的财富,還能夠你們下半生揮霍吧?”
“他宋清江是怎樣小肚雞腸,心胸狹窄的一個人,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們嗎?他連自己的父皇都能夠挾持,他連自己的兄弟都能一個個斬盡殺絕,你們呢?你們憑什麽認爲他能讓你們下半生活的舒坦?你們說,是留着你們,給他的後世子孫增加危機感呢,還是殺雞儆猴,永遠後患?”
驟然間,大殿之上,安靜的連彼此的呼吸都停了,不但這些皇子們呆愣着看向墨潇白,便是連其他宗親,也都一個個凝重的垂了眸。
墨潇白冷冷的盯着他們,俊美的臉上凝着寒霜:“能夠站在這裏的人,都不是傻子,金國如今是個什麽形式,相信大家心裏都很清楚,如果你們不想成爲亡國奴,不想成爲墨家的罪人,就給本王打起精神來,好好的規劃自己的未來,盯緊自己手裏的,一旦出現任何纰漏,就算你們是皇親,是國戚,也決不輕饒!”
撂下這句話,墨潇白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拂袖離去。
甯王亦是眸光清冷,意味深長的看了所有人一眼:“潇白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本王就不再這裏一一贅述了,大家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也不勉強,隻要你們能過的了自己的那一關,可以放任自己對眼下的情況視若無睹,本王不勉強各位,但是,奉勸你們一句,莫要抱着僥幸心理來處理眼下的情況,一旦國亡,大家誰也不好過。好自爲之!”
甯王走了,明琪走了,墨塵、明揚也走了,還有米少陵,秦岩、邢浩天,繼而連三的離開。
剩下的人,站在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歎息一聲,各自離去。
慕天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看似溫和的眼神中喊着若有似無的譏嘲。
“三哥,難道,我們真的要聽命行事?”四皇子寄養在姜太妃身邊多年,雖然早已成家立業,但多年的寄人籬下,讓他倍加的努力,如今好不容易将自己的人培養起來,走向正規,可是突如其來的轉變,卻意味着他随時可能失去他多年經營的一切,這讓他如何能夠甘心?
而其他皇子,有母家的支持,這些年也算順風順水,可也同樣面對相同的問題,偏偏,這樣的情況下誰也不想開那個口,将自己的所有隐私都暴露在競争對手的手裏,雖說眼下墨潇白幾乎已經成爲有目共睹的皇位繼承人,可在場的這些人裏面,誰的心裏頭沒有那份希冀,就算是沒有希望,也要惦記着。
這就造成了眼下尴尬的局面,誰也不願前進一步,也不願意退後一步。
“不聽命行事還能怎樣?難不成你還想抗旨不尊不成?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你我,該怎麽做,你們自己斟酌,我又不是你們!”墨子恒冷着臉哼了一聲,不甘離去。
他雖然執拗,但不傻,墨潇白的一番話可謂實打實的拍在了他的心口,也堵住了我自我安慰的所謂後路,如果這就是現實,那麽,他甯願守着金國,哪怕将來被墨潇白貶去封地,也不能成爲階下囚。
在這邊,好歹還是兄弟,且墨潇白這個人光明磊落,斷不會做出殘害兄弟的事,他雖然不讨喜,卻不得不讓人承認此人的能力,想到這裏,墨子恒腳下的步伐越發的快了,或許,他要改變自己的方向了,母妃,對,找母妃。
三皇子離開後,五皇子墨逸軒,六皇子墨阡陌,九皇子墨雲鶴紛紛往後宮走去,獨獨剩下的四皇子莫可奈何的出了宮,而大皇子墨修齊卻早在退朝的時候,便已經離開了,這樣的場合,他鮮少參與。
兄弟之間的感情,在他看來,那都是虛僞的,所以,他多年以來,始終将自己當成了隐形人,與兄弟們之間的感情,也淡薄的可以。
就這樣,一場在墨潇白的建議下造成的大患血,讓整個金國都爲之沸騰了。
因爲職位的不同,這當中自然有肥差也有冷闆凳,有主動的,自然有被動的,有數落墨潇白的,自然也有贊揚他的,散了朝後,大家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召集幕僚,共商大計。
而墨潇白卻帶着炫日,來到了搜查現場,這裏,一直都是他最看中的地方,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自打接連爆炸五次之後,搜查人員越來越有經驗,防備心理越來越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立即撤離,避免了人員的傷亡。從昨日到今日,已經掘出四個暗樁,隻是可惜,那些人雖然沒有被炸死,卻都一個個咬舌自盡,在暗樁當中,也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想來在此之前,早已有人轉移出去。
墨潇白得到消息之後,沒有意外,似乎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有讓人停下來,而是繼續搜,這樣炫日很是費解,“爺,既然已經沒有了價值,爲什麽還要繼續呢,這樣豈不是既浪費人力,還浪費無力?與其這樣,還不如将咱們的力量集中到别的方面去,起碼那樣,還有點回報不是?”
墨潇白淡淡道:“你能這麽想,那對方又會怎麽想?”
“對方肯定站在後面看笑話呢,”炫日眉毛一抽,話鋒一轉:“難道爺的意思是……。”
墨潇白冷笑一聲,“我沒别的意思,這些人平日裏吊兒郎當慣了,也該出來溜溜了,至于有沒有價值,你我說了不算,老天爺說了算。”
炫日看着墨潇白的背影,納悶的撓撓頭:“老天爺說了算?這是什麽意思?”
冰辰從後面走過來,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蠢貨,你就沒看出來點名堂?一次兩次三次是無能,十次八次是什麽?巧合?這麽多天搜查下來,居然沒有找到一個有價值的地方,你覺得這事正常呢,還是對方故意和我們兜圈子?”
“我們搜查的是暗樁,不是山莊,也不是牛羊圈,暗樁暗樁,既爲暗樁,就一定有其存在的價值,怎麽可能說走都走,說沒有都沒有,說炸都炸?如果你是背後之人,會怎麽做?現在京城處于閉合狀态,可這些人不但不緊張,還和咱們玩起了遊戲,你說說,這隐藏着什麽?”
炫日眸光倏地一亮,“啊?你說的難道是?”
冰辰不鹹不淡的掃了他一眼,“對方會玩兒,咱們家爺也不是傻子,既爲搜查,自然有他的作用在,這些看似沒有價值的地方,事實上,潛藏着無數的線索,旁人查不來,咱們黑熾是做什麽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