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看到墨邪蓮的臉上有些松動,明明看到墨潇白對着墨邪蓮欲言又止,可當他們四目相對,該抒發彼此的情緒時,卻又換上了另外一幅面孔。
墨邪蓮對她搖首歎息,“米兒,我不否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也從未忘記過自己的母親,可我現在,真的身不由己,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難,對不起,我暫時恐無法對你保證什麽,也無法對你講明這當中的原委,好好保護自己,再見。”
墨邪蓮的離開,雖然在小米的意料之中,可還是有些難過,墨潇白見她這樣,心裏也不舒服:“這既然是我們兄弟間的問題,你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小米轉身看着他,面露黯然:“或許,我壓根就不應該提這一茬事,如若不然,咱們三個還能坐下來喝杯茶,現在可倒好,不歡而散。”
“傻丫頭,你說什麽呢,不是還有我?”
小米輕輕搖首:“人走茶涼,神仙茶早已失去了它應有的味道,品與不品,已然不重要了。”
“那可不行,我家米兒親自沏的茶,就算變了味兒,也要喝下去。”
墨潇白刮了刮她的鼻尖,将已經放涼的茶壺握在手中,随着内力的催動,茶壺的溫度漸漸升高,直到壺中水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熱氣,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桌上,轉眸看向小米:“水燒好了,下面就輪到你了。”
小米微微勾唇,将茶盅裏已經涼了的茶水潑掉,每個茶盅放入兩三片神仙茶葉,而後示意墨潇白斟茶。
“這麽簡單?”
“嗯,此茶和别的茶不一樣,不需要那麽繁瑣的工序就能泡出最天然的味道,不信,一會兒你嘗嘗。”
“怎樣?心情可好點兒了?”墨潇白遞給小米一塊米花糕,将她拉入懷。
小米自來不愛吃甜食,反手将米花糕送入墨潇白的嘴裏,知道這是她做的,就算墨潇白再也不喜甜,也照樣乖乖的吞下去,見他如此配合,小米不由歎了口氣:“你說,人生在世明明就是這麽簡單的生活,爲什麽會越演越烈,變成如今這樣複雜的境地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再簡單的生活也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礎之上,就好比咱們曾經那段苦的不能再苦的日子,同樣是生活,别人可以錦衣玉食,咱們卻還要爲每日的口糧而奔波,這個社會階級劃分明顯,是人,就要生活在這個圈子裏,這裏和動物世界當中的弱肉強食是一樣的,所以,變成這樣,也是在情理之中。”
小米還想發牢騷,卻被墨潇白突然伸出的指頭遮住了嘴:“好了,我還是請個人給你看看吧!”說來道去,他心裏放心不下的,還是她的毒。
小米抓住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我沒事,這皇宮裏,還有誰的醫術能比我好?我說沒事就是沒事。還有一個時辰宴會就要開始了,咱們還是準備一下吧?”
“有什麽好準備的,這場宴會,本就沒什麽意思,咱們不過是需要走個過場罷了。”
小米看着他不甚在意的俊臉,撇撇嘴:“你不準備,我得準備啊,總不能給你丢人不是?對了,說起這個,我今個兒發現不少大家閨秀呢,難不成,你父皇要給誰選妃?不會是你吧?”
說起墨潇白的年齡,在諸位皇子中,也算大齡青年了,除了他,墨邪蓮之上都已立了妃,這當中,自然包括墨邪蓮本人。
“邪蓮哥哥也立了妃了?”對于小米這等白癡問題,墨潇白選擇了無視:“他不立妃,還要等着娶你不成?”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小米當即拍向他的手,墨潇白反手一握,任憑她再怎麽掙脫,就是不撒手,目光嚴肅的看着她:“我這可不是胡說,這是男人的直覺,那家夥,對你沒安好心,以後離他遠點。”
“他是你弟弟。”
“你還是我未來的娘子呢!”
小米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你這是什麽邏輯啊!”
“你管他什麽邏輯,記住我的話,離他遠點兒。對你對我,都有好處,這家夥,早已不是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了,這麽多年不見,我看不透他,隻怕我娘,也搞不懂他了,到現在爲止,是敵是友尚且還分不清,可見他這亦真亦假的對策,真不是蓋的。”
“你口下留德,萬一他是爲了你們呢,你這樣說,豈不是誤會了他?”
墨潇白目光一凝,輕笑出聲:“隻怕隻有你這樣說了,朝夕相處的兄弟還能自相殘殺,更何況這數十年不見的?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一門學問,你若能看透人心,就等于看透了這個世界。”
小米懶得理會他打的啞謎,“那這麽說的話,你父皇是打算給你剩下的幾個弟弟挑選合适的妃子?”剩下的皇子,也就是九、十、十一三人了,一個十八,一個十七,最小的那個才十三。
不得不說,古代無論男女,定親成親的年齡,都是在十五歲前後,皇室之中的,更爲早。
如今朝廷剛剛經曆過一場大的洗牌,雖說不至于穩定朝局,但短時間内不會有任何的變化,這也是繼皇帝大病初愈之後,第一個有代表性的節日了,難怪會宴請如此之多的皇室宗親。
“你父皇……,沒打算過問你的婚事嗎?”再怎麽說,墨潇白也二十有三了,對比隻比他大幾個月的六皇子,人家都已經有三四個孩子了,而他和墨邪蓮,卻至今都未有孩子。
提及孩子,小米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墨邪蓮,“你這些年是曆練,沒有成親,可以理解,可是你弟弟呢,他既然已經成親,爲什麽還沒有孩子?潇白哥哥,我覺得你對他,缺少關心。你說他,會不會是因爲未來,才會選擇暫時不要孩子?”
“你就這樣在意他?”一次也就罷了,這丫頭當着他的面,兩次三次的提及,更離譜的事,居然還扯到對方的孩子上面去,自然讓他生出了些許的厭煩。
“我不是在意他,我是在意伯母,伯母對他,一直都記挂着,雖然她表面上什麽也不說,可是當初在船上的時候,你不知道她有多緊張你弟弟,你們兄弟而今都在京城,伯母她自己在外面,雖然這是她想要的生活,可她滿世界裏惦記的都是你們兩個,你身爲哥哥,難道就不能多考慮考慮他?我們之間的關系,早在六年前就已經定下了,你還怕我飛了不成?整天說這些不着調的話,你想氣死我啊你?”
末了,不忘瞪了他一眼:“我十六,你二十四了,你比我大八歲,八歲呢,你就這樣處理自己親人之間關系的?萬一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呢,萬一他這些年過得還不如你呢?這些你都想過嗎?想過嗎?”
面對小米的大聲苛責,墨潇白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老天,他才不過說了一句話,這丫頭可倒好,恨不能将她給堵死,至,至于嗎?
“你現在就堅信他是身不由己的,是嗎?”
“難道不是嗎?”
墨潇白嗤笑一聲,“那咱們來打個賭好了,如果你是對的,從今以後我不幹涉你的任何事,但如果我是對的,你就……。”
“就什麽?”小米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墨潇白,墨潇白被她這般一威脅,哼了一聲:“如果我是對的,你以後的脾氣得改改,别動不動的就爲别人抱不平,可憐了我這個天底下最不忿的人。”
小米聽了此話,微微皺眉:“不是吧,你就這麽肯定你家弟弟給人潛移默化的刷黑了?”
墨潇白冷眼瞪過去:“這件事是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我現在說什麽,你也能給我狡辯幾句,既然這樣,咱們不看過程,看結果,這樣你看行嗎?”
小米見他如此自信,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兒,如果墨邪蓮最後真的是秦岚那一邊的,那她……
看來以後,在墨邪蓮那裏,她說話也要有所顧忌了,萬一,萬一他真的已經被影響,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你是對的,不止是我,還有你娘,甚至你父皇,估計會徹底的崩潰吧?”
墨潇白看她如此愁眉不展,不由輕彈了下她的額頭:“丫頭,你記住一句話,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