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妹妹,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月奴憤怒的擡起頭,目光之中帶着前所未有的痛苦,看陌生人一般的一一掃過在站所有人的臉,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不能再諷刺的笑。
“我不知道爲什麽你們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我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雖然我們隻相處了一個多月,可是她的所作所爲,已經深深令我折服,開始,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隻覺得她怎會如此的繁忙,這一個多月以來,不管再晚再累,她都會及時的處理公務,然後派人送出去,無論在哪裏,哪怕是睡在了外面,她也從未耽誤過,這樣負責的人,你們竟然質疑她都做了些什麽?”
“我雖然不知道她都在做些什麽,但是我想請你們扪心自問,好好的想一想這些年她是不是你們口中那個什麽都不做的人!你們今天的話,已經嚴重傷害到了她,你們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月奴靈動的大眼泛動着晶瑩的淚水,恨恨的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徒留下那十二人,目光呆滞的注視着彼此,久久未曾動一下……
本來心情極好的出門,小米沒有想到會以這樣讓她傷心的方式收尾,馬車中,她窩在墨潇白的懷裏,目光神傷的注視着車外那一閃而過的街景,聲音澀然:“讓你看笑話了。”
墨潇白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發,眼底深處帶着濃濃的憂色:“傻瓜,我隻在乎你啊!”
“算下來,他們跟了我差不多四年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深的積怨,說起來,也是我的責任,應該早點與他們說明一切的。”
小米這一路想了很多,她沒有一味的去責怪他們,而是試圖從他們的話中尋找自己的失敗點,環顧一圈她發現,症結所在,他們所欠缺的就是溝通,原以爲可以信任彼此,彼此雙方做什麽,一個眼神,一封信,乃至一句話,都能理解,未曾想到,理解是理解了,可是,卻也造成了諸多的不平衡,倘若從一開始她就開誠布公的與他們談一談的話,或許就不會出現這些讓外人笑話的誤會了吧?
想到這裏,她不由怅然一歎:“突然覺得我做人好失敗啊,你說,人心是不是都是這樣的難控?不管你做的再努力,都有說你不是的人存在?哪怕你掏心掏肺的對待,換來的也會是他們的質疑?”
墨潇白滿眼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臉頰:“瘦了這麽多,得補回來才好呢!别想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陪我進宮散散心。”
小米無語的擡眸看了他一眼:“進宮明明是虐心才是吧?”
“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把你怎麽樣!”不然,他在她回來的時候,做出那麽多舉動做什麽,不就是爲了明天嗎?
小米也不願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縱觀這麽多年來的付出,她自問問心無愧,秘殿之所以壯大到今天,也全是爲了他們,她甚至可以說,他們并不是在爲她忙碌,而是在爲他們自己忙碌,如果他們對她實在不滿,就算讓她退出秘殿,她也毫無怨言。
若是換到以前,她或許會不甘,可是如今,她的身上畢竟還流着龍族的血,就算将整個秘殿送出去,想來也是心甘情願的。
“不要去想那些事了,你現在該想的,明天要穿什麽樣的衣服,佩戴什麽樣的首飾,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子,别整天去想男人們才去做的事。既然他們做到這個地步,你也可以撂挑子不幹,順帶享受享受女孩子該過的日子。”
墨潇白的話,讓小米頗爲詫異,甚至于,還有一些感動,這麽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哪怕是她的娘親,都沒有。
細想她穿越到金國至今,這麽多年來,似乎真的沒有平心靜氣的像個女孩子一樣去過日子,在她的記憶裏,她不是奔波于家裏的生計,就是算計着怎樣才能将生意越做越大,這樣忙碌的日子,不但讓她失去了與家人共享天倫的時間,也使得她應該享有的梳洗打扮權利,也無意間從指尖輕輕溜走。
轉瞬之間,她已經在這裏度過了七年半的時間,再過半年,她就十六歲了,十六歲,那是怎樣的花樣年華?從未奢望過的她,或許,真該停留下來,照照鏡子了。
說起金銀首飾,說起漂亮的衣服,她這些年,其實也沒少收集,但凡旗下的店鋪出新品,那些個沒良心總會留一套限量版的給她,如今的空間,堆積着無數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從内到外,從上到下,她都有,無論是衣服還是首飾,精品程度不亞于任何一件皇家出品,甚至于,這些她精心設計出來的東西,比之皇宮出品的,更加的精緻。
如若,她穿上這些自己所設計的衣飾,不無意外的定然會成爲宴會上豔壓群芳的所在,可是,這樣就真的好嗎?
小米輕輕的搖了搖頭,她向來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人,在她的身份尚未言明之前,還是低調一些比較靠譜。
“那就送我回家吧,明天你再來接我。”墨潇白本想拒絕,可是一想到兩人現在的身份,爲了她的名聲着想,回到尚書府,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也好,我這就命人把那些首飾衣服給你拿過來。”小米輕輕壓住他的手,“不用了,就放在你那裏吧,我這裏有衣服,有首飾,這樣帶來帶去的,麻煩。”
墨潇白還想說什麽,小米卻是笑看着他:“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下午我想去一趟靖國侯府,這次回來,若是不去拜訪他們,勢必會受到責難的。”
“我陪你去。”墨潇白想也不想的開口,卻得到小米的拒絕:“還是不要了,你的身份尊貴,去了會讓他們感覺到壓力的,我和我娘一起去就好。”
她的考慮也在情理之中,墨潇白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願她爲難,不忘提醒道:“既然去了靖國侯府,也别忘記去一趟邢将軍府,老将軍,到底是你的幹爺爺。”
“這……,現在回去遞牌子,來得及嗎?”
“放心,你回來的匆忙,不管再晚都是可以的,大家對于你,早就好奇的不得了了。”
“是嗎?”她怎麽不知道?
好在今個兒早上出來的早,現在回去的話,說不定上午可以去靖國侯府,下午去将軍府,這樣兩不耽誤。
見小米已經開始計劃今天的行程,墨潇白歎了口氣,“可做好心理準備了?今天這一步踏出去,你可就真的與以前不一樣了。”
小米俏皮的眨眨眼,一掃之前的陰霾之色:“從你和哥哥走出去的時候,我已經被連累了,不是嗎?放心吧,我早有心理準備。”
“啊,對了,你娘她,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提及秦氏,潇白也有些無奈:“她是恨極了這個地方,暫時還沒有回來的打算,就先這樣吧,這麽多年了苦日子,也該讓她放松放松了。”
小米卻有些擔心:“依着秦岚的本性,斷不會就這般放過你們。雖然秦伯母的動向現在還算隐秘,但你到底在京城,萬一被對方發現,隻怕咱們就算跑過去拯救,也都來不及,不如将她放在咱們眼皮底下的安全啊!”
“我又何曾沒這般想過?可是娘親她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你的話,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明年春天,必須想辦法将她接回來。”
小米暗自揣測着:“若是伯母實在不願意回來的話,你說,将她安排在外海如何?那裏天高皇帝遠,沒有我們秘殿的船,根本就無法靠岸,那邊也有秘殿的人幫忙照顧,秦岚怎麽也想不到咱們會把人安排到那裏。”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可那邊,到底不比咱們内地,衣食住行,我娘她,能适應嗎?”
“這個我回頭去信問問伯母的意思,如果她願意,我就安排,若是不願意,咱們再從長計議。怎樣?”
墨潇白聽言,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我娘,讓你費心了,米兒,謝謝你。”
“好啦,說這個做什麽,我不在京城的時候,你不也幫忙照顧我娘嗎?”
“我哥哥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小米轉移話題,成功的引起墨潇白的注意:“說什麽?”
看他一臉茫然之色,小米不由好笑的捂着嘴笑道:“哈哈,看來他必是沒好意思說了。”
“是什麽?”小米的表情,立時引起某男的注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這段時間他到底怎麽過來的,怎麽你會去找他呢?”
小米嘴角勾出一絲玩味兒的笑:“這個嘛,還是等我哥哥将來主動告訴你吧,我,還是不要說了,免得他回頭找我算賬。”
小米越是不說,墨潇白越是感興趣,他鳳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确定不說?”
小米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這個嘛,可不是我不說,是我哥哥既然沒主動告訴你們,大抵是想親自說給你們聽,我這個做妹妹的要是多嘴,豈不就失了這當中的樂趣了?”
“哎呀,我到了,那啥,今天就先這樣啊,咱們有空再聊。”說着,不等墨潇白反應過來,小米已是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墨潇白張了張嘴,終還是任她一蹦一跳的離開了,“這丫頭,真是吊人胃口。”
“爺,咱們去哪兒?”炫日的聲音适時的從外面響起,潇白抿了抿唇,淡淡道:“進宮吧!”
“是。”炫日跳上馬車,一揚馬鞭,馬車哒哒哒的朝皇宮的方向駛去。
全然不知,在他們雙雙離開之後,潛藏在暗處的人目光深遠的望着尚書府的方向,下達了一條命令。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聽到管家前來彙報,陳氏忙出來迎接,見到坐在花廳裏正喝着茶的女兒,頗爲詫異。
“哦,今天事情少,就提前回來了,娘,我是不是應該去一趟靖國侯府和将軍府啊,今天若不是不去,明天進了宮的話,是不是很尴尬啊!”若是見到這兩個府裏的人,顯得多不禮貌啊?
陳氏猛地一拍額頭:“哎呀,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娘這就去遞牌子,今個兒老夫人該是在府裏。”說着,已是急匆匆的招呼管家去安排,小米看着自家娘親,不由歎了口氣,看來,娘親還是沒有适應這樣的生活啊!
趁着這個空檔,小米回到陳氏給她安排的房間,進入空間沐浴更衣,選擇一套大方得體的湖水綠長裙,又自己挽了一個适合她這個年齡的飛仙髻,淡淡的畫了個妝,看着鏡中那個明眸皓齒,清新可人的少女,小米滿意的點了點頭。
随後,将空間産的水果用果籃裝好,又挑選了幾道适合老人家吃的點心,才出了空間。
當陳氏将帖子命人送出去回來時,看到自家女兒已經準備妥當,不由一驚:“這麽快?”
小米緩緩轉身,輕擡臻首,露出那張水靈動人的精緻小臉,看的陳氏滿臉驚喜:“天,這是我們家小米嗎?怎麽,怎麽這麽漂亮?娘都不敢認了,這才一眨眼的功夫,你這丫頭是變身了嗎?”
眼前的少女,身着清新可人的湖水綠長裙,淡雅脫俗的仿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即便是她的母親,也被面前明亮閃爍的她,移不開眼。
“哎呀娘,有沒有那麽誇張?我不過是換了套衣服,上了點妝罷了。”小米拉着陳氏的手:“走吧娘,我爲您準備了一套衣服,咱們現在就準備去。”
“你這頭發……。”說到頭發,小米忙摸了上去:“怎麽了?我自己梳的,是不是歪了?”
“自己,梳的?”陳氏的尾音陡然拔高,看向小米的眼神,越發古怪起來:“這麽複雜的發髻,你居然能夠自己梳?”
“娘,熟能生巧罷了,你女兒我這些年别的沒學會,這自理能力可是比誰都要強,别說梳個頭了,就是化個妝,挑選衣飾,什麽都是手到擒來,難不倒我。”習慣一個人居住的小米,從來不需要旁人伺候,幾年來,自是練就了一雙巧手。
陳氏一臉心疼的看着她:“我的心肝兒,這些年,真的難爲你了。”
“好了娘,不說這些,走,去看看我給您選的衣服和首飾。”說着,已是拉着陳氏迫不及待的進了房間。
當陳氏看到放在床榻上的那套天藍色的精美羅裙時,詫異的扭頭:“你,你這是……。”
“我的娘親今年雖然已經四十歲了,可是一點也不顯老,這件天藍色的裙子我看到的時候,就想到了娘親您,快點去試試看,保證極爲的合身。”
當小米把裙子放到陳氏手裏的時候,她卻并沒有要試穿的意思,“你這丫頭,娘都一把年紀了,這種鮮豔的顔色,早就不适合了,這裙子很漂亮,你還是留着自己穿吧。”說着,就要放回去,米兒急了:“娘,您這是做什麽,這可是我專門爲您挑選的,什麽不适合,我看就很适合,這些年您保養的這麽好,女以悅己者容,誰不愛美?快,快點去換上,合不合适。”
在小米的再三堅持下,陳氏無奈的拿着裙子去換了。
當她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像個大姑娘,看的小米忍俊不禁的想笑,但是,當她認真的觀察起自家娘親來時,卻發現這件衣服竟然就好像爲她量身打造一般的合适。
陳氏本就生得美,早些年是因爲吃糠咽菜,飽一頓餓三頓,天天做粗活,硬生生給糟蹋的像個村婦,可是如今,自打在小米的調養下,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氣色也是越來越紅潤,較之同齡的婦人,陳氏與秦氏,毫不誇張的說,能比人家小上五六歲,甚至七八歲不止。
玲珑精美的五官,面似桃花,珠圓玉潤,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這般一打扮,竟是和京城之中的貴婦沒什麽兩樣,看的小米忍不住歎呼:“娘,我敢向您打包票,我爹若是看到您這樣,魂都會被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