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的意思是,如果他是知道的,很有可能是有了叛國之心?”
甯王黑眸一沉,并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睇了他一眼。
墨潇白的劍眉微不可見的蹙起,他抿了抿唇,将眼神飄香窗外……
叛國?
不,不行,就算他不看不慣秦岩的行事作風,可皇叔說得對,他終究是他的外公,一榮俱榮,一損就損的道理他比誰都要清楚。
他對他不喜,可是母後對他還是心存挂念的,如果他真的與那個踐人同流合污,那秦氏一族,豈不是要……就此滅亡?
墨潇白蓦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墨塵詫異的緊追幾步,卻遭到了甯王的攔截:“讓他去吧,有些事,總要靠溝通,才能弄清楚!”
墨塵腳步一頓,立在原地怔愣了一會兒後,幽幽的轉過身,看向甯王:“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靠的溝通,那我母妃呢,您可曾想過要與她多溝通?你們如此這般的冷戰,到底何時才是個頭?”
甯王眉心擰起,渾身乍然散發出冷冽如刀的氣息,“我們之間,你根本就不了解。”
“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嗎?還是以爲我的眼睛是瞎的?你如果拿出剛剛關心我皇伯母的架勢,我母妃,早就被您給哄好了!”
“你閉嘴,胡說八道什麽呢!”
“胡說八道?呵呵,父皇,我有眼睛,看到了一切,原來這麽多年來,你如此這般的落寞,是因爲……。”
甯王突然站起身,目光淩厲的瞪視着墨塵:“你給本王閉嘴!”
“怎麽?我是不是說中了你的心事,讓你惱羞成怒了?”
“你……。”
墨塵雙臂一抱,細長的桃花眸一揚,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哎呀,讓我猜猜,你下面該做什麽了,是暴打我一頓呢,還是拂袖離去?”
甯王:“……。”
一瞬之間,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父子倆之間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根本無法解釋清楚,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和你母親之間,根本不是因爲她,你皇伯母,也不是我能配得上的。”
甯王從憤怒的極點,突然一下冷靜了下來,他就那般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娓娓道出了這麽一句話,至始至終,氣息平靜,說完這句話,他方轉身離去,留下墨塵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獨自發呆。
***
出了甯王府的墨潇白,徑直翻身上馬,一路狂奔至左丞相府。
守衛的人一看到是他,立即下跪請安,墨潇白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直接甩掉缰繩,幾個箭步,已經入了丞相府。
守衛隻感覺一陣風吹過,再一擡頭,哪裏還有墨潇白的影子?
“快,快去通知管家,北王殿下來了,快,快去啊!”
其中一名守衛立時反應過來,一邊推搡身邊的人前去彙報,一邊走下階梯,牽上北王殿下的馬,态度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開玩笑,這可是北王殿下的馬兒,倘若就這麽跑了,他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得。
墨潇白對于丞相府的熟識程度,絲毫未曾因爲十一年未踏入這個家門,而有任何的生疏。
與北王府的建築布局規整、工藝精良、樓閣交錯的皇室輝煌富貴的風範不同的是,左相府帶有清緻素雅的風韻,府内裝飾清新秀麗,這風格,倒是像極了秦湘給人的秀外慧中的感覺。
事實上,丞相府如今這般光景,據說也是在秦湘當上皇後之後,秦岩根據秦湘的設計圖,重新翻新了丞相府,才有了如今清緻素雅的風韻特色。
墨潇白一路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不管是相府的小厮還是丫鬟,俱都震驚的跪地請安,也因爲此,引起了各路沿線的注意,随着他的離開,那些丫鬟、婆子們則是以最快的速度朝自家主子那裏跑去。
老天,北王殿下來了,這可是北王殿下啊,如今金國最炙手可熱的北王殿下,他們秦相府的表少爺啊!
當各路小姐、姨娘在丫鬟們的攙扶下趕到主院的時候,卻被眼前緊閉的大門給擋住了去路,“這是怎麽回事?”
當其中一名姨娘擰着秀眉,不悅的看向守在門邊的小厮時,兩名小厮也是漏出了前所未有的苦相:“回三姨娘的話,這門,咳咳,是,是北王殿下親自關的,不止如此,幾位爺也都被攆了出去,如今這大門裏面,就隻剩下老爺和夫人。”
小厮這般一說,幾位姨娘同時蹙緊了眉頭,幾位小姐更是用力的轉着手中的帕子,臉上的焦急神色更是一覽無餘。
“啊,怎麽可以這樣,人家已經十多年沒見過表哥了。”
“就是啊,表哥這一離開就是十一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了相府,怎麽可以這樣呢!”
……
當外面的探讨聲四起的時候,主院之内,秦夫人老淚縱橫的看着眼前這位讓她不由自主仰視的外孫,激動的潸然淚下:“潇白啊,你總算舍得來看外婆了嗎?”
“外婆,孫兒這不是來了嗎?父皇病重,朝堂之上又有許多不得不處理的庶務,對不起外婆,孫兒以後定當經常來看您!”
他可以讨厭秦岩,卻唯獨對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下不了狠心,所以,當秦夫人滔滔不絕的拉着他噓寒問暖的時候,他就這般乖乖的站在她面前,任憑她看。
秦夫人哭了半天,大約是年紀大了,身體有些受不住,墨潇白心疼之餘,親自将她送到了寝室,看着她入睡之後,方走了出來,這個時候,距離他走進秦相府,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連外面的天色何時暗淡下來,他都未曾察覺,而是就這般目光淩厲的看着秦岩。
秦岩從墨潇白踏入秦相府,與秦夫人聊天到現在,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察覺到墨潇白不善的目光,他方磕了磕手中的煙鬥,淡淡的敲了敲他身邊的位置:“有什麽話,坐下來說吧!”
墨潇白徑直走到他的身側,坐了下來,然,卻并未像秦岩料想的那樣,等到他的開口。
半刻鍾後,終究還是秦岩忍不住開了口:“孩子,你今天這是……?”
當秦岩探尋的目光對上墨潇白冷漠的眼神時,他心下一凜,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難道……,你今天來,是查抄相府的?”
墨潇白聽言,不由冷笑出聲:“怎麽?連外公您都開始對孫兒避如蛇蠍了?還是說,您心虛了?”
秦岩一聽,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秦相國,即便他如今面對的人是名震朝野的北王殿下,這一刻,他的氣勢那是絲毫也不輸他,‘砰’的一聲,他憤怒的将手中的茶盞撂下,
“真是豈有此理,墨潇白,幾年不見,你倒是漲了氣勢了,怎麽?如今翅膀硬了,連你外公都不放在眼裏了嗎?我秦岩一生光明磊落,怎麽怕了你這個毛還沒長全的臭小子,要查就查,哪兒那麽多廢話?”
墨潇白笑了,笑的那叫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呵呵……,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秦岩一生,光明磊落?外公啊外公,虧您身爲一國之相,竟然連普通的成語,也可以張冠李戴了嗎?您覺得,您配用這個詞語嗎?光明磊落,哈哈哈,真真是可笑至極!”
“你……,你這個混賬小子,簡直,簡直,要,要氣死我了!”秦相國身子劇烈一晃,因爲憤怒,瞬間漲紅了整張臉,額頭上的青筋更是随着他距離的喘息而跳動着,那深沉的目光,恨不能能将墨潇白穿出一個窟窿來。
“嗳?外公莫要生氣啊,您看看,孫兒這不是來探望您的嗎?您這一開始就将目光轉移到了查抄之上,孫兒定然也要實話實說不是?難道,您真的想要孫兒查抄相府?或者說,在孫兒查抄之前,相府已經做好了完美的應對措施?”
“你……。”秦相國一口氣上不來,若不是他及時扶住茶桌,說不定就這麽厥過去了,可笑他之前還期望這小子來,如今,如今的他恨不能拿個掃帚将這個混賬給趕出去。
“外公也莫要氣的心肝俱裂,要知道,最了解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相信不用孫兒多說,您也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吧?今個兒,我不是來找您麻煩的,這個您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