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被前後數十騎兵前後左右護着飛速前進,寂靜的夜色下,雜亂的馬蹄‘哒哒’而響,在萬籁俱寂的深夜,顯得人心惶惶。
“停!”,突然,一道如玉石一般好聽,卻又飄忽幽深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
騎兵隊所有漢子面色一凜,瞬時勒緊馬缰,空氣中立時傳來馬兒沉重的鼻息聲,然——
還未等這些人的馬兒站穩,耳邊就傳來一片咻咻之聲,那閃耀着寒光的長箭帶着破空的淩厲由四面八方向他們逼來,這些與夜色融爲一體的黑衣漢子們,瞬間拔劍抵擋,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長箭。
隻聽得周圍一片悶哼之聲。
爲首的黑衣漢子瞬時提氣一躍而起,口氣淡漠森冷,聽的那些屬下一陣寒戰:“弟兄們準備戰鬥,保護主上!”
當騎兵隊四散而開,凜神對戰之時,馬車之中的人至始至終沒有出來,而那些冒着寒光的冷箭一個個釘在馬車車身之後盡數落地,沒有在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叮叮當當”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暗中的人,這輛馬車是由鐵皮加鑄而成,一般的箭雨,根本對他莫可奈何。
“不愧是七皇子,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卻在這時,一道冷厲的聲音掩在霧氣當中,陡然間逼。
在所有人猜測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之際,無數細小的暗器陡然間從四面八方接踵而至——
前面吃了悶虧的漢子們一瞬間緊繃起了神經,靠着敏銳的反應躲過了各個方向的攻擊。
但是,他們的坐騎,卻都一個個倒了下去,這樣的一幕,看的這些漢子們目赤欲裂,眼底的殺意一瞬間洶湧而出。
“殺!”爲首的黑衣漢子雙目一凝,斷然喝道:“該死,兄弟們上,不論死活,全部拿下,一個不留!”
話音剛落,他便如一道閃電躍入了周圍的林子中,緊随其後的是十餘名兄弟,剩下的十幾人則半步不離的圍在馬車四周圍,目帶淩厲。
“七皇子,您還不打算現身嗎?”
夜色中,這個男人的聲音十分的飄忽,似遠實近,可偏偏以這些人的實力,還無法确定其方位,隻能緊繃着神經緊張的盯着四周圍。
可惜,自打他們出了開闊地,進入這片林子之後,就已經處于敵暗我明的被動形勢之下,僅一開始,就落了下風。
他們的人已經走了十幾個,可是這麽半天,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傳來,炫日皺了皺眉,冷笑一聲:“閣下究竟是誰?如此背後小人,有何臉面要求我主子現身?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實戰,這樣藏頭露尾,簡直就是烏龜作爲!”
“哈哈哈哈”一陣殲笑劃破天穹,從樹林間淩厲傳出:“七皇子,在下隻是奉命行事,上面隻問結果不問過程,如若不這麽做,如何能夠抵擋住你的這些枭衛?廢話不多說,你們還是乖乖受死吧!”
炫日冷眉一蹙,耳朵敏銳的豎起,當他察覺到林間有一處傳來雜音正待飛身前往之際,一道黑影蓦地從馬車中飛躍而出,眨眼間遁入林間。
所有的動作,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看的圍繞在馬車周圍的十數名枭衛目瞪口呆。
炫日卻在這時定下心來,幾個手勢一擺,所有人盡數沒入林子中,窄小的路段上,隻剩下淌淌流血,已經奄奄一息的戰馬,再無其他。
炫日剛進入林中,就聞到空氣中一股特别的味道,他神色驟然一變:“不好,有毒,所有人閉氣,小心行事!”
對方先是偷襲,而後請他們進入林子,放毒,這一惡劣的行徑,氣的炫日一口熱血湧上腦門兒,可他也知道,有主子在,在難也能攻克。
至于這些兄弟,那是主人親自培養出來的,焉能殒命與此?這簡直是笑話。
枭衛們跟着炫日走着走着,卻因爲毒氣過于猛烈,腳步開始出現紊亂,等炫日扭過頭看到跌倒在地的兄弟們,陡然間睜大眼睛,聲音沙啞:“大,大家堅持住,堅持住啊!”
可是下一秒,他卻突然覺得腦門一陣眩暈感襲來,眼前一黑,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軟軟的癱倒在了林子中。
在炫日和他的枭衛暈厥之後,至少一刻鍾的時間裏,林子裏安靜的詭異,冷的讓人膽寒。
看着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枭衛,一名黑衣人東嗅嗅西嗅嗅,獵犬一樣的尋找着什麽,當他确定這裏的人的确中毒暈厥過去後,他松了口氣,屏氣吹了聲口哨。
不過眨眼間,十數名黑影蓦地從黑暗中閃現出來,他們穿着黑色的鬥篷,頭戴黑子面罩,仿若地域來的使者。
在檢查完現場的情況後,他們冷着臉,從手中掏出匕首,一個個全都蹲下身子,準備在這些枭衛的身上補一刀。
然,就在這電光石火間,原本暈厥過去的枭衛們卻在這一瞬間同時睜開眼睛,袖口當中的匕首快速的劃上這些黑衣長袍者們的咽喉,随着一股熱血噴灑在他們的臉上,那些黑袍者盡數到底而亡,死的不能再死。
而爲首那個人的咽喉處,卻不知何時被人抵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黑衣人神色一震,不可思議的轉過頭,當他看到那人的容顔時,眼中頓時陰晴不定:“七,七皇子?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已經……?”被引走了?
然而,他的話還來不及說,便聽到林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他面色一喜,正待開口要挾身後之人時,卻瞥到男人眼底越發肆無忌憚的嘲意,一股後怕漸漸從腳底升至全身,他瞳孔一縮,不可思議的看着身旁的男人,“不,不可能,不可能!”
可當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十多名枭衛毫發無損的站在他身邊時,男人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一下子抽了,都沒事,他們竟然全都沒事,那麽,他的人,豈不是全部都……
當他氣的渾身發抖的看向身邊的男人時,眼底閃爍着憤怒與不甘:“該死,你居然詐我?故弄玄虛?墨潇白,算你狠!”
墨潇白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神色間滿是對對手的鄙夷與不屑:“就憑你這樣的豬腦子,還想殺本皇子?”
那人的額上已經微微沁出冷汗,他睜大眼睛,聲音沙啞:“從一開始你就是在演戲,對不對?”
這下,墨潇白連眼皮都懶得擡了,擱在他脖頸間的匕首也被他收了回來,就在黑衣人想要松一口氣的時候,一把長劍卻突然沒入了他的腹部。
黑衣人瞬間瞳孔欲裂,一點一點的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腹間的那柄長劍,僵硬着頭,緩緩的擡起來,聲音中,帶着前所未有的恐懼:“你……。”
然,炫日卻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招呼也沒打一下,霎時将劍從他腹部抽出,,且輕巧的擰過身子,避開了那噴湧而出的血濺,“下輩子投個好胎,可千萬别再爲那老娘們賣命了!”
他溫柔的笑笑,修長的指頭輕點他的額頭,他高大的身子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目光直直,死不瞑目。
炫日撩起他的衣角,漫不經心的擦着他長劍上的血迹。
“回主上,前方二十公裏的路段已經全部偵查清楚。”卻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驟然在炫日背後響起。
炫日激動的手一抖,霎時纏了上去:“胧月?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胧月一時不查,被他抱了個正着,柳眉立時倒豎,随着冷風一閃而過,炫日一束黑發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他的瞳孔驟然一縮,抱着美人的身子也僵的不能再僵,:“你你你,你這個女人,就不能溫柔一點嗎?我這頭發好不容易才又長出來,你爲什麽每次都割這一撮?”
因爲順手。
胧月一臉挪揄的掃了他一眼,炫日乖乖的松開她軟軟的身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蹲到樹幹後,欲哭無淚的數蘑菇去了。
惡毒的女人,一點女人味兒都沒有,冷了這麽多年,什麽時候才能将她融化啊!
一衆枭衛同情的看着自家上司悲痛欲絕的臉,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着,特麽好想笑怎麽辦?
涼拌,除非他不在這兒混了,否則,若是真敢笑出聲,就等着炫日大總管怎麽對他們肆虐吧!
“辛苦,這一路太過危機四伏,由不得我們輕視半分,大家做得很好,繼續保持。”
男人如玉石般好聽的聲音激勵了在場所有人,衆人身軀一震,“是!”
“打掃戰場,出發!”
這是枭衛早已養成的習慣,他們之所以被忌憚,就是因爲你在他們身上找不到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