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感覺到她陡然上升的火氣,眼底溢出一抹笑意:“你潇白哥哥最近就要抵達京城,未來這一年,怕是會忙的腳不沾塵,你呢?你卻隻能飄蕩在這海面上,你拿什麽去趕走那些母蒼蠅?”
母蒼蠅?
一聽這個形容詞,小丫頭突然破涕爲笑:“娘,您這個形容,還真不是一般的貼切呢!”說着,親昵的依偎到秦氏的懷裏,如貓兒一般在她肩頭輕輕的蹭了蹭。
秦氏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兒上:“去,少在這裏跟我貧嘴,你難道就不擔心?”
“擔心什麽?潇白哥哥移情别戀嗎?呵呵,娘親,您是不是對自己的兒子太沒自信了?”小米搖晃着秦氏的手臂,十足的小女孩兒模樣。
好吧,她貌似本來就是小女孩兒,隻不過這心智太成熟,咳咳,現在瞧瞧,這丫頭似乎裝嫩過頭了喲!
“我不是對他沒自信,我是擔心你啊,你下個月可就及笄了,可如今的形式,你們的身世一天不揭曉,以你的身份,恐難嫁給他,即便你們之間有一層婚約關系,可他畢竟是皇子,這件事我若是在後位,或許還能幫一把,可如今,我自己也自身難保,丫頭啊,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嗎?”
秦氏愁得頭發就白了,因爲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的這些破事,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安定下來,依潇白那家夥的性子,一日不安定,他是一日不娶妻,他一個大男人無所謂,可總不能也連帶着耽誤人家小姑娘的親事吧?
“及笄?”那不也才十五歲?着什麽急?十五歲在現代,那是初中剛畢業,等着上高中的年紀,這,這還隻是個孩子啊,她可不想這麽早就出嫁。
“可不就及笄了?女人最好的年華就是十五到十七歲,過了十七,你可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看秦氏爲她的事操勞,小米有些感動,她拉着秦氏的手,微微一笑:“娘,我還以爲是什麽事呢,就這事您也至于?您放心,這輩子啊,我就賴上我家黑子哥哥了,無論等多久我都願意。”
如果最後的結果不是正妻,那她甯願一輩子單着,當然,這話她是不會與秦氏說的,隻能在心底暗下決心。
男人的心其實比女人更加的難懂,黑子這一生,坎坷艱難,她不知道恢複身份後的他會不會變,但是,她對他的心始終不變,如果最後的結果是他未能通過她的考驗,那麽,這門親事,不要也罷!
眼見小米這般的認真,秦氏到了嘴邊的話,不得不咽了下去,她還小,她怎麽能再打擊她,想到這裏,她話鋒一轉,“既如此,那你是不是更應該好好學習規矩啊?這樣将來走入上流社會,京城的貴族圈,是不是不用出糗了?”
如果這樣能讓秦氏自我安慰一下,且提高她的氣質的話,她不介意學上一學。
“娘都這般說了,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聽您的,您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可好?”
秦氏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是好孩子,那就從明天開始,每天三個時辰,早點學好,我也就放心了。”
小米眸子倏地放大:“什麽?三個時辰?娘,這世間是不是太長了?”三個時辰,六個小時啊,有沒有搞錯?
“你在船上有什麽事?何不趁此機會好好學習?”
“可再過幾天咱們就到達外海了啊!咱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海上啊!”
“那你回去不也有一個月的世間?”
小米:“……。”
她還有反對的餘地嗎?
事實證明,沒有!
“可,可咱們剛剛的計劃還沒實施呢,要不然,回程的時候再學?”
小米猛地想到這一茬,趕忙道。
秦氏微微蹙眉:“一定要這樣?”
小米立時激動的拉長了尾音:“那是自然的,不這樣的話,怎麽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
秦氏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也罷,那就回程的時候再學好了。”
小米松了一口氣,“那就成,來,娘親,這藥粥你還是要吃下的,吃完了藥粥,我一會兒再去給您準備一下,今天晚上就開始行動。”
藥粥已經涼了,小米将藥粥緊緊的抱在手裏,暗暗将内力集中起來,不多一會兒,就恢複了熱氣。
秦氏知道堅持也沒用,索性認命的将藥粥接到手裏,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小米見她用了膳,又給她倒了一杯靈泉水,“娘,那你就先歇着,我去給您配點藥。”
秦氏喝了水,朝她點了點頭,就又躺下了,看她那樣子,米兒輕輕的搖了搖頭,端着碗關了門,走了出去。
恰好看到韓燕從過道那頭走過來,她立即道:“我娘有些不舒服,快去将船醫請過來。”
“夫人怎麽了?”韓燕關心的問道,小米擺擺手:“暈船再加水土不服,還有些風寒之症,需要船醫過來再确定一下。”
韓燕一聽,那還得了,趕忙接過小米手裏的粥碗,立即朝船醫所在的船艙走去,小米折過頭,轉身進了自己的空間,找到之前白芷所配的,能夠讓人看起來極度虛弱以及其他輔助藥物,在船醫到來之前,喂給了秦氏。
這些藥丸是用空間所種植的藥材磨制而成,藥效非常的快,等船醫過來的時候,秦氏已經如她所說的那樣,渾身冒冷汗,臉色發白,虛弱無力,整個人看起來亦如真的得了風寒的病人一樣。
而事實是,在小米沒有任何交代的情況下,船醫的診斷結果,與她所說,并無出入,在船醫下去開藥的時候,韓燕緊随其後,很快文氏緊張的跑了過來,彼時,秦氏已經在藥物的催動下,睡着了。
“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病了呢?夫人的身體向來很好,已經很久沒有生病了。”文氏給秦氏掖了掖被角,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嬸子,你别這樣,人是吃五谷雜糧的,焉能不生病?再說,咱們還是在海上,我娘她啊,能堅持到現在,我都認爲是奇迹了,像她這樣第一次出海,就能堅持近一個月,已經了不得了,放心吧,咱們船上有大夫,有藥,說不定能船靠了岸,人就好了呢?”
文氏聽小米這麽一說,微微松了口氣:“夫人這,真的不嚴重?”
“嚴不嚴重還不清楚,你也知道,這要是發起熱來,時高時低,再加上暈船,水土不服這些因素,說嚴重,也挺嚴重的,可以說,在堅持了這麽久之後,她一下子就爆發了,這不,人就成這樣了。好在咱們馬上就要登陸了,隻要人站在陸地上,每天不再這麽搖搖晃晃,或許她一下子就好了呢!”
“小姐,我看您一大早就起來了,還是趕緊下去歇歇吧?這裏有我照顧着。”
小米擺擺手:“我沒事,嬸子幫忙把我娘的藥熬一下,一會兒送過來。”
打發走秦氏後,小米突然拉開門,“等一下,文嬸子!”
可惜,文氏已經走遠,聽不見了,小米隻能關上門,追了上去。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一道白影蓦地從暗處走出來,高大的身形立在走道的扶手前,看着秦氏的房門,若有所思。
“少爺,您不去看看嗎?夫人她……。”韓碩的聲音自白衣人的身後響起,但見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一僵,清冷的聲音随之響起:“做好你分内的事。”
韓碩還想說什麽,一旁的韓遂卻是拉了拉他的衣袖,警告似得搖了搖頭。
兩人退下後,雲翔在走道那裏站了好久,直到聽到另一端有腳步聲傳來,他才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他都站在那裏,沒有往前多走一步。
這時走過來的小米,眼尖的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衣角,雖然隻是一刹那,但她卻已經十分肯定那個人是誰,在這隻船上,唯有那個人身着白衣。
她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進了秦氏的房間。
半個時辰後,文氏端着藥進來,親自爲秦氏喂了藥後,才看向小米:“小姐,剛剛廚師詢問,您中午想吃些什麽?”
午膳?
小米心思一動:“我娘身體不好,我還是親自爲她做點吃的,嬸子,娘這裏你就先照看一下。”
“是,小姐,您就放心吧!”
察覺到文氏眼底一閃而逝的驚喜,小米權當沒看到,轉身就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