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輕扯粉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主子,現在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想怎麽樣!如果就是因爲這個你就放棄了那個男人的話,不覺得太虧嗎?”
“我的事,不用你們來操心。”小米眉頭一皺,不悅的直視着她。
白芷冷冷一笑:“你如果這樣的話,就沒意思了,别說如今事情沒到那一步,就算到了那一步,你是不是應該去問問他?你連問都不曾問人家一句,就判了人死刑?那墨潇白若是知道了,還不得嘔死啊?”
“還用去問?他所作所爲,不都是爲了那個位置?自古以來,皇子之間的争鬥,不都是米爲了那個位置?”
“既然就是奔着那個目标去的,将來成了,坐擁後宮佳麗三千人,敗了,要麽遠離京城回到封地,無召不得入宮,要麽,就是死,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這三條路,無論是哪一條,都不是我想要走的。”
米爾自嘲一笑,這些她真應該早就想到的,一旦沾染上皇權二字,未來她就算想置身事外,怕是也不能了。
白芷輕輕的歎了口氣,似是無奈,似是可惜,“話雖如此,可我總覺得,人與人之間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交心,而不是一味的猜忌,因爲我們之前的主人因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産生的隔閡,散了太多太多,所以,我們不想你去走太多的彎路。更何況,在我們看來,這個墨潇白,比我們想象的要長情的多。如果你們能夠開誠布公的談一談,相信結果定然不會是現在這樣。”
“是啊主子,您現在已經沒有别的選擇了,一來,你們早已确定了彼此,早在五年多前,你就已經是黑家的人了,雖說此黑非墨,但人是一個人啊!這二來,就是您自己的身份,将來你們共同要面對的,就是彼此的身份确定,這條路,并不好走,倘若你們再這樣寒了彼此的心,隻怕……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啊!”白霧向來不是啰嗦之人,對于男女之間的這些瑣事,也鮮少理會,可眼看自家的主子鑽起了牛角尖,作爲旁觀者的他們,焉能視若無睹?
白龍也忍不住老生常談起來:“人類生下來,就是來人世間受罪的,主人你從出生到八歲間可謂受盡了人間疾苦,但也正因爲之前受了苦,所以後五年你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内成長起來,如今,你的人生已經走過了十四年,過罷年你就及笄了,已經是大姑娘了,也該有足夠的心理能力去承受你要面對的責任了!”
“責任?”小米粒迷茫的擡起頭,眼底閃過一絲似懂非懂。
“是,責任,現如今,你不是隻要面對他是七皇子的事實,你還要清楚的認識到,自己靖國侯府血脈的事實。随着你爹爹的歸來,很多事,已經由不得你來決定了,金國上下曆來注重子嗣,靖國侯府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經過大換血,一旦你踏進京城,你人生的重大轉折點,也就開始了。”
米兒雙臂抱腿,将自己埋在其中,一臉的無助與糾結:“你們說的,我都明白,但我現在需要一個适應的過程,給我點時間好嗎?”
白芷、白霧、白龍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知道多說亦是無用,便朝她點了點頭,默默退下。
留下小米一臉漠然的斜靠着大柳樹,目光黯淡無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米的突然離開,讓黑子有些無措,短暫的慌亂之後,他便認定她是驚懼自己的身份,想要找她好好談談,卻發現這丫頭竟然躲開了他,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就這樣,兩個人一個找,一個躲,各自度過了一個不眠夜。
翌日一早,當韓遂正忙着燒水之時,文氏與韓燕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三人怔怔的看着彼此,良久,韓燕哭喊着跑到韓遂身邊,文氏也是一臉的動容,一家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你們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半晌,韓遂方沙啞着聲音朝妻女望過去。
怎料,兩人卻是一臉迷茫的看着韓遂:“回來?爹,難道我們不是一直待在這裏的?”
韓遂眸光微閃,“你,你們這是怎麽了?當ri你們身受重傷,小姐派人将你們送走,難道你們不是剛剛回來的?”
韓燕這下更是不解了:“爹,我們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待在帳篷裏,你,你說的這些,我根本就沒有印象啊!不過,我倒是記得我暈倒前,的确受了重傷,我娘更是昏迷不醒了,可是醒來之後,我身上除了淡淡的傷痕之外,什麽事都沒有,我,我還以爲自己做了一場夢呢!”
文氏與韓遂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很快就已明白,她們受傷之後,甚至于受傷期間,應該都屬于昏睡狀态,至于爲什麽會這樣,應該與他們家小姐有關。
思之際,韓遂認真的檢查了一下兩人的狀态,發現他們的身體不但沒有任何的狀況,甚至于這氣色是比以前更健康紅潤了,仔細詢問,确定他們身體沒有異樣後,韓遂與文氏立即交代韓燕:“今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就當自己一直在你爹身邊,知道嗎?”
父母之間的眼神交流,韓燕不是沒看到,這麽多年的耳濡目染,她自然也知道什麽事該說,什麽事不該說,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如何受傷的,身上的傷痕更驗證了這一切不是做夢,而是事實,既然他們家小姐不願意讓他們知道過程,那他們自然就當做沒有這個過程,明白這些後,她鄭重的點了點頭:“爹爹,你且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嗯,你明白就好,行了,既然你們娘倆來了,那麽今天的早餐就交給你們。”知道他們平安無事的歸來,韓遂自是松了口氣,将廚房交給她們母女倆後,他正準備去忙活别的事時,猛地想到了什麽:“對了,你們都回來了,那夫人……。”
“夫人?夫人怎麽了?”韓遂見她們倆那迷茫的樣兒,旋即擺擺手:“算了,沒事,你們繼續。”
韓燕還想要問什麽,韓遂卻已經轉身離開了,文氏攬了攬她的肩膀:“不該問的别問。”
韓燕看她娘親一臉鄭重之色,懂事的點了點頭:“是的,娘。”
彼時,韓遂與文氏卻同時在想,自家小姐這麽做,到底是何用意?倘若單單是她們也就罷了,難道夫人也是如此?到底是什麽情況,需要讓他們一直昏睡,在昏睡下又是怎麽治療的?
可惜,他們到底是下人,主子不說,他們自然也問不出口,與料想中的一樣,秦氏的确也回來了,但是在餐桌上,卻是隻字未提,不知道是小姐提前打過招呼了,還是她信任他家小姐,連問都不問,不過,不管事實如何,這件事到這裏,怕是也就這般的不了了之了。
飯後,米兒陪着秦氏到後面的小樹林遛彎,小米雖然極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緒,但還是被秦氏給看了出來。
“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兩個,鬧别扭了?”
秦氏醒過來的時候,小米就守在她的身邊,并且告訴她那晚發生的事,以及事後她身受重傷,被她秘密送走,這中間長達十幾天的日子裏,他們一直處于昏睡狀态,至于爲什麽會如此,小米給出的解釋是,醫治他們的人脾氣太怪,不喜歡被别人看到他的樣子,秦氏對此解釋,并沒有表現出懷疑之色,并且很是欣慰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兒子了。
可是,這小丫頭雖然是陪着她遛彎,可是這狀态,是不是也太差了一些?
“沒,沒有啊!”小米慌亂的擺擺手,強自鎮定的笑看着秦氏:“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等黑子哥忙完了,就會過來的。”
“丫頭,你蒙誰呢,伯母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你的眼睛這麽紅,别告訴我你昨天沒睡好。”
小米無語的看着秦氏:“伯母,昨天,我是真的沒睡好,這可沒騙您。”
“這麽說,你的确是有心事了?”秦氏把握住時機,挑眉笑看着她。
小米被堵了個正着,就是想否定,怕是也不能了,她看着她,輕輕的歎了口氣:“真是什麽也瞞不住您!”
“怎麽了,跟伯母說說,咱倆雖然不是母女倆,但這些年的感情,怕是比之你和你娘的感情,也遜色不了多少吧?說吧,别把什麽話都憋在心裏,這些年我是看透了,這人啊,無論幹什麽,都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要發洩出來,長期郁結在心,那是會生病的,知道不?”
小米看着她即使是清湯寡水,卻依然美得讓人心動的容顔,還有那舉手投足間從容不迫,讓她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她的身份,“您,真的是——,皇後娘娘嗎?”這般想着,還真的問出了口。
不得不說,此話一說,倒炸了秦氏一個外焦裏嫩,她怔怔的看着她:“你,你剛剛,說什麽?”
“伯母,我都知道了,昨天,他告訴我了他的身份,七皇子,那您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小米的聲音輕輕淺淺,聽起來讓人很舒服。
了解到這些有價值的信息後,秦氏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小米爲什麽這般不對勁:“是因爲我們的身份,所以,你産生了壓力?”
小米倒是老實,點了點頭:“伯母,對不起,我不該這麽沖動的來問您,可是,可是我實在憋得難受,而有些事,我也真的想要問清楚,所以才……。”
“好了,我又沒有怪你,你着急解釋什麽?乖,你說的我都理解,所以,伯母不會生你的氣,來吧,咱們娘倆坐下來好好說說。”
“我……。”眼見秦氏這般主動相邀,小米卻在這個時候猶豫了,聽?還是不聽?這些皇室辛秘之事,她怎麽敢聽?
秦氏一眼就看出她在猶豫什麽,不由好笑的點了點頭她的眉心:“傻丫頭,事到如今你才想到這一層?晚了?從五年前,噢不,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實際上,我們認識也有五年半了吧?從你踏進我黑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兒媳婦了,這輩子注定的,所以,這些事,你早晚要知道的。”
“其實,我們從來沒想過要隐瞞你們什麽,隻不過你還小,而且能力不足,知道那麽多,對你本身沒有好處,所以,我們才會瞞了下來。可是呢,自打你消失五年回來後,一下子就成長起來,變得讓我們又驚又喜,這次來找小白,其實我們就是想和你開誠布公的談一次,沒想到這小子倒是沒忍住,提前告訴你了,你現在問吧,想知道什麽,伯母都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對不會有半絲隐瞞。”
“我……。”原本,她心裏有很多話要問,可是當她看到秦氏清澈見底的眸子灼灼的看着她時,她卻又不知從何問起,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秦氏一直淡淡的笑看着她,不催,不問,就這樣靜靜的等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整理好情緒的小米,才鼓足勇氣,看向秦氏:“伯,伯母,我想知道,他,他将來,會不會,會不會繼承……?”接下來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秦氏定定的盯着她片刻,後,突然扯出了一絲玩味兒的笑容:“噢~~我知道了,原來我們家小米之所以心不在焉的,就是擔心他将來繼承大統後不要你?”
“不,不是的伯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将來,是不是要走這條路?”
秦氏挑了挑眉,“丫頭,這不還是一個意思嘛?這個啊,我不知道,也從來沒與他讨論過這個話題,你要是想知道啊,就去問他,相信他解釋的比我更清楚。”
“可,可是伯母,你們努力了這麽久,難道不是……?”不是爲了那個位置?
秦氏淡淡一笑,“丫頭,你覺得在我們經曆這麽多事之後,還會在意那個位置嗎?”
小米詫異的擡頭,似是沒想到,最終秦氏會給了她這麽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她想要繼續追問,秦氏卻已經朝她擺了擺手:“解鈴還須系鈴人,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終究不是那個該給你答案的人,米兒,别這麽沒自信,這麽多年來,我們之間,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婆媳關系。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幸福,可是掌握在你的手裏,而不是别人。”
“至于其他方面,皇後,我曾經是,但是現在,皇後卻成了别人,你知道這是爲什麽嗎?”
小米吞了吞口水,艱難的搖了搖頭,秦氏的臉上浮出了一絲冷笑:“知道這世界上最令人心碎的背叛是什麽嗎?”
小米眸光微閃,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秦氏側頭看着她,精緻的容顔上罩上了一層寒霜:“是所謂的,那些最不可能的人!知道什麽是最不可能的人嗎?”
皇後成了别人,可,可是這些年來,卻從未聽說過廢後,立後的傳說,等,等一下,難道說,那個最不可能的人……是?
“呵呵,沒錯,就是你心中所想,那個你認爲最不可能在你背後捅刀子的人,最終卻真的一刀捅進了你這裏,我至今還記得她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幹淨利索,她甚至還滿臉得意的踩着我的胸口,數落着我的各種不是,她說她讨厭我這雙眼,所以,瞎了,她說她不想讓我死的這麽痛快,所以,她讓我受盡折磨之後,扔到了狼群裏……。”
“狼?狼群?”米兒驚呼出聲,一股涼氣從腳底瞬時冒出,直沖腦門兒,她滿臉懼色的看向秦氏,秦氏卻笑得一臉坦然,似乎早已經看淡了這一切。
“是啊,就是狼群,至今,我的後背還有一塊兒疤痕,那裏,被狼撕掉了一塊兒肉,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的是,這些年,她用在我身上的劇毒,卻在那個當口發生了奇效,那個撕了我的肉的狼,竟然被我的毒肉,毒死了,其餘的狼看到這情形,立時怕了,沒有一隻敢上前來,所以,我僥幸活了下來,等到了我的兒子。”
“伯,伯母!”米兒的聲音有些發顫,她緊緊的抱住秦氏的身體,滿臉心疼的看着她:“過去了,都過去了,伯母,我們已經熬過來了,熬過來了!”
“傻丫頭,如果你認爲這就是結局的話,那就太天真了,接下來,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不是我們非要走那一條路,實在是我們誰也咽不下這口氣,如果我們選擇逃避,那麽等待我們的将會是她無窮無盡的追殺,我們不是亡命徒,不想就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一輩子,所以,我們才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親手報了這個仇!”
“至于那個位置,呵呵,米兒,伯母我還真的就不屑了,一個連自己妻子都分不清的男人,你覺得,還值得我去愛嗎?身爲秦家嫡女,我的未來,根本就掌握不在我自己的手上,嫁入皇宮,已是無奈,既然她給了我這個機會脫離,我又怎麽還會回去?米兒,伯母知道,你是不喜那裏,所以才會如此的惴惴不安,是不是?”
在秦氏的真誠打動下,小米眼含淚光,輕輕的點了點頭:“伯母,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那樣的環境,我這輩子,沒有别的理想,隻是想要和自己心愛的人,找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隐居于世,将來想去哪裏去哪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那樣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我所向往的,而皇宮,對于我來說,那就是一個牢籠,一個關得住人,卻關不住人心的牢籠。”
“你這丫頭,倒是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樣,你可知道,這京城裏有多少女人擠破了頭也要跳進那個火坑?不是她們被權勢蒙蔽了雙眼,而是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那裏有多麽的可怕,女人之間的争鬥,較之在戰場上厮殺的男人們來說,更加的兇殘,她們殺人于無形,她們笑容的背後隐藏着多少的算計,這些,那些男人根本就不知道。”
“後宮之中,每天都會有無緣無故消逝的妃子、宮女,他不知道也就罷了,有時候知道了,也會選擇漠視,男人的薄幸就是從這裏表現出來的,就是因爲他的冷漠,所以才換來的更多女子的消亡,在這個巨大的火坑裏,最後能爬出來的,寥寥無幾,可就這寥寥無幾的幾人,卻是這當中最爲厲害的,因爲,她們是手染鮮血、腳踩屍體爬上來的,而經過這樣的淬煉之後,她們隻會越來越狠,越來越毒,到了最後,可以爲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迷失本性。”
“米兒,所以,你别覺得你很自私,我們女人在這個時候,必須要學會自私,俗話說得好,‘甯爲玉碎不爲瓦全’‘甯爲寒門妻,不做高門妾’,隻有在我們能夠掌握自己人生的時候好好爲自己将來籌劃一翻,才不會落個凄慘的下場。世間男兒多薄幸,你是個好姑娘,我相信我們家小白,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不是我這個做娘的自誇,小白和别家的孩子不一樣,他雖然是皇子,但是身上卻沒有一絲一毫那些纨绔氣息,我們家小白,從小到大接觸到的女人,十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他呀,我跟你說……。”
當秦氏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墨潇白小時候的故事時,小米早已經被秦氏剛剛的話震懾到了,可以說,她想到了開頭,卻沒有想到結尾,秦氏的豁達,是她至今爲止見到過的最好的,她的無私就像是親生母親一樣,一點一點的開解你,絲毫不在意這個女人将來嫁的對象是她的親生兒子,隻是一味的教導她身爲女人,該怎麽面對自己的人生,她對她這般的掏心掏肺,讓小米感動的同時,更多是心疼,心裏更是暗暗發誓,将來定要好好孝敬她,而事實是,不久的将來,她的确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讓秦湘的後半生活的格外的潇灑自在,且幸福美滿。
“伯母,謝謝您,米兒想通了,也知道該怎麽做了。”小米緊緊的抱住秦氏,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般,如此親昵的依偎在她身邊。
“傻孩子,你好了,我兒子就好了,我兒子好了,我也就好了,這可是條食物鏈,所以啊,我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我的小兒媳婦不是?”
“哎呀,伯母!”
“哈哈哈,乖丫頭,竟然還害羞了?好了好了,我也不開你玩笑了,隻要你想通了,伯母也就放心了。”
“米兒之前不懂事,請伯母您别見怪,日後,我會凡事和他商量着來的,我們一起面對未來。”
“對,這才是我的兒媳婦!”
總算沒有讓她白白的浪費這麽多口水,丫頭啊,你可千萬别讓我失望!
“娘,米兒!”卻在這時,黑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正笑得開心的兩人同時轉過身來,
“兒子。”
“黑子哥。”
“什麽事笑得這麽開心?”黑子幾個箭步就走了上來,拉着秦氏那是左看右看,直到确定她的确相安無事,才算放了心。
秦氏橫了他一眼:“你這小子,可得好好的謝謝米兒,若是沒有她,你娘我等着你去救,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娘!”
“伯母,您說什麽呢!”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了還不行?瞧瞧,沒過門呢就先護上了,這以後啊,我這老太婆怕是要礙你們的眼咯!”
秦氏的玩笑話立即惹來米兒的跺腳嗔怪,秦氏心情極好的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們倆先聊,娘在帳篷裏等着你們回來,再仔細商量咱們的下一步路。”
話落,也不管兩人是何反應,揮一揮衣袖,潇灑離開了。
小米眼波流轉,尴尬的轉過身,胡亂的攪着手裏的帕子,小心髒‘噗通噗通’的亂跳,那模樣,似羞似緊張,眉頭緊鎖,目光躲閃,那嬌憨的小模樣,讓黑子看的忍俊不禁,向來喜怒不喜形于色的他,破天荒的歪着頭,探着身子朝前望過去:“怎麽?還在生我的氣啊?”
小米沒想到他就這般的探出了身子,兩個人挨得如此之近,他溫熱的鼻息還噴灑在她白希的頸項,惹的她那是小臉一紅,别扭的轉了個身,慌忙否認,“人家哪有?”
“沒有?”黑子唇角微翹,雙手負背的站直了身子,有些遺憾的看着那抹倩影:“真的沒有嗎?唉,那可真是遺憾,本來,我還想好好的補償你一下呢,既然我們家米兒大人不記小人過,那我可就省了心了!”
米兒一聽‘補償’二字,眼前立時閃現出金錢的符号來,她猛地轉過身來,下意識的拉住黑子的衣袖,雙眸閃閃發亮的看着他:“補償?什麽補償?”剛剛的嬌羞,哪裏還有嘞!
饒是鎮定若黑子,也被她的神速之變雷了個外焦裏也嫩,“咳咳……。”
當他不自在的輕咳出聲時,米兒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麽的尴尬,趕忙松開人家的衣袖,讪讪的看着他:“你,你剛剛說要補償人家的。”
黑子輕輕的刮了刮她的鼻尖:“這會子你的耳朵倒是靈敏,是,我是說了要補償你,你說吧,你想要怎麽補償?”
小米詫異的擡眸:“條件随我開?”
黑子好笑的看着她:“行,條件随你開,隻要我能滿足的。”
小米的眼睛立即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喏,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要你從今往後,就像現在這般對待我,不許給我擺臉子,不許對我冷冰冰,不許對我愛理不理,你是我的男人,要疼我愛我護我,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要第一時間出現在我的身邊,我不開心的時候,你要陪着我,逗我笑,不許讓我自己可憐兮兮的躲起來哭……。”
聽着這一串串的要求,黑子頓時覺得自己腦袋大:“……。”無言的看着某個掰着指頭數條件的小丫頭,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話說,他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怎麽了?黑子哥你是不是後悔了?”眼看黑子盯着她一言不發,小米不樂意了,咬着嘴唇,有些難過。
“咳咳咳,哪有,沒有的事,好,我答應你的這些要求,以後我要是有哪裏做的不對的地方,你提出來,可好?”
小米笑米米的點了點頭:“還是黑子哥哥好,比我那不靠譜的哥哥強多了,你放心,以後我是不會跟你客氣的。”
比小勇好?黑子突然覺得有些欲哭無淚,原來,女人是這麽難搞的麻煩啊,早知道,早知道他今天就不來了,如今可倒好,在她面前,日後恐怕要被徹底的改變了!
小米沒想到因爲她那一跑,竟收獲這麽大,不但她冷冰冰的相公換了性子,就連未來的婆婆也與她交了心,她的心情也因爲此豁然開朗起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想到這裏,她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揚,親昵的拉住黑子的手臂,軟軟的道;“那咱們回去找伯母吧?中午我給你們做頓好的。”
掃了眼被某女鉗制住的手臂,黑子的嘴角使勁兒的抽了抽,這孩子,他怎麽覺得她今天如此裝嫩呢,嗯?這聲音,簡直聽的他毛骨悚然,卻也不敢多說一個不字,萬一又熱鬧了這小女人,他可不像再來費心費力的規勸了。
唉,這一次,他可真是栽了,原本想着自己理虧,來找她好好解釋解釋的,哪裏想到他那娘親,怕是早就勸好了,他這一來,不上不下的,還怎麽敢再給人家冷臉子?罷了罷了,碰到了這麽個小女人,他還能怎麽辦?
忍了!
兩人相攜着出了小樹林,一路之上,黑子的身體幾乎僵成了冰棍,幸而他們找的這個地方偏僻,沒有他的手下看到,否則,他真的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伯母,黑子哥,你們先聊着,我先過去安排一下啊!”将黑子送回帳篷後,小米将空間留給了他們的母子倆,她自己則去了廚房,想着要好好爲他們做一頓午餐。
小米離開後,秦氏擠了擠自家兒子的肩膀,笑看着他:“嘿,傻小子,這麽快就解釋清楚了?”
黑子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娘,我還解釋什麽啊?你是不是已經和她說清楚了?這丫頭在我這兒,壓根就沒提昨天的事!”反而,反而訛了他不少的要求,他這次,簡直虧大發了!
“沒提還不好?”黑子郁結,冷冷的看着自家娘親,覺得他再說下去,非得氣個内傷不可。
“你這臭小子,你那是什麽眼神兒?看到你這雙眼睛,我就想到你那死鬼老爹,真是膽子肥了啊,幾年不見,你不問問我的情況,竟然還敢瞪我?我這到底是什麽命啊,啊?碰到一個喪天良的男人也就罷了,養了一個白眼狼也就算了,如今又多了個你這麽個不省心的禍害,我這輩子,怎麽這麽苦啊……。”
秦氏的撒潑,黑子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目瞪口呆的同時,覺得自己太陽穴處砰砰亂跳,他覺得,自己要是再任其發展下去,他非要被她們給逼瘋了不可?以前他們再苦再累,也沒見自家娘親這般過,可是現在,這世道怎麽了?小女人變了,大女人竟然也變了?難道女人,都是善變的嗎?
“好了好了,娘,我投降,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瞪你了,好不好?求你了,别哭了,行不行?”
“不行,你這臭小子,你是不是覺得娘煩人了?啊?”
“我怎麽敢啊?”
“你怎麽就不敢?你剛剛還瞪我呢!”
“哎呀娘……。”黑子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暈得了,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眼見黑子似乎到了忍受的極限,秦氏也是聰明人,自然懂得見好就收:“好了好了,算你識相,以後記得不但要疼你的娘子,更要疼你的老娘,知道不?你放心,你娘親我也要向你保證,我和你的小米粒,絕對不會發生任何的不愉快,我們比任何親母女還要像母女,這一點呢,你就盡管放心吧!”
事到如今,黑子還能說什麽呢?她們倆的關系好不好,根本不用她說,早些年他就已經看出來了,這份心,他根本就無需操,他現在擔心的是,她會不會跟他回京。
“什麽?你現在就要回京?”當黑子将他的想法告訴秦氏的時候,秦氏下意識的就皺緊了眉頭:“你想要以什麽方式回京?總得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吧?”
“想要找理由,多的是,娘你且放心,我自有安排。現在突然覺得,自己在軍營裏已經體現不出原有的價值了,所以,我不想再在這裏耽誤時間,與其這樣安逸的活着,倒不如回到京城那個大染缸裏,将自己擺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已經浪費了這麽多年,夠了!”
秦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的确,你已經做到了将軍的位置上,宋國如今也是安分守己,除了那些不安分的部落偶爾來騷擾之外,你的确快要閑的發毛了,這樣,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自是沒有意見,但是小米那裏,你打算怎麽安排?”
黑子歎了口氣:“她的情況其實比我也好不到哪裏去,邢西陽與陳伯母接連受到米原風的刺殺,如今雖說好不容易到達了西陽大軍,但是他們兩人都受了傷,尤其是邢西陽,這次更是傷到了根基,米勇那邊,若不是有我們的人保護着他,相信結果也是如此,倘若我們再這樣耽誤下去,隻會給對方不斷壯大的機會,與其站在明處,倒不如自己化被動爲主動,隐在暗處,伺機而動!”
“說得好!”不知何時,小米竟然站在了門口,他們竟然沒有發現。
小米将茶水給二人遞過去後,對黑子道:“黑子哥,你現在無需有任何的顧慮,盡管按照你的意思部署下去,我那邊也會稍作準備,時機一到,我自會進京,不過,爲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覺得,我們的關系還是隐秘一些的好。”
黑子是七皇子的消息,怕是普天之下隻有他們家人知道吧?這可是最最緻命的一擊,如果拿捏得好,将來可是制勝的關鍵,這麽重要的砝碼,她可不能浪費了!
“嗯,好,既如此,那就這麽定了。對了,那秘殿,真的是你自己一手創辦的?”好不容易逮住機會,黑子自然不想錯過,他雖然自己能查出來,但還是想要聽她親口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