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時候,元林覺得大家都是陌生人,理應有個适應的過程,這樣似乎也屬正常。
可是第二第三天仍是如此,明明夫人就住在隔壁,可是卻鮮少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讓元林十分的不舒服,可他們家将軍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缺根筋,每天竟然就像沒事人一樣,真的就這樣心安理得的養起了傷,絲毫不提其他,元林心裏那個郁悶啊啊啊啊!
要知道,他們家将軍那可是光了十幾年的漢子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娘子和兒女,正是享盡天倫之樂的時候,可是他們家将軍是怎麽表現的?不但不主動示好,居然每天像大家閨秀一樣大門不邁,這,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追到人呢?
還有這家人的反應,是不是也太冷淡了點?畢竟,以他們家将軍而今的身份,那可是最有利的靠山啊,可是爲什麽他在他們眼裏看不到熱情呢?有的隻是淡然,天,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居然還能這般的淡然?
這,這不對啊,一個是這樣,兩個三個也還這樣,難道這一家子注定是一家人嗎?對待彼此的方式,簡直,簡直如出一轍啊,有木牛!
幸好,這樣壓抑的日子就持續了這麽三天後,米勇似乎安排好了前往米家村的一切事宜,米勇與邢西陽一輛馬車,陳氏與小米一輛,由于路途不近,至少要坐半天的馬車,加之天寒地凍,所以馬車裏布置的格外溫暖,不但有爐子,還有被褥,茶點,宛如一個小型的起居室,舒服的不得了。
許是接到了米兒的消息,王家人一大早就不停的青木鎮徘徊,直到他看到刻有米家标記的馬車緩緩駛來的時候,王魯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想到那個幫助他們米家村脫貧緻富的米小米,一行人是滿含熱情的迎了上去。
“王伯伯,您怎麽親自來了?”小米也沒想到,前來迎接他們的居然有二十人之多,看着眼前這一張張熱情似火的臉,米兒覺得這天似乎也沒那麽冷了,不但不冷,還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不得不說,這就是屬于莊稼人的樸實,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備他們發揮的是淋漓盡緻。
“真的是你嗎?米兒,乖米兒,你長大了,漂亮的王伯伯都不敢認了,好,好,真好啊,你娘這些年真的沒有白白的熬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說到激動處,已是淚流滿面,一臉的感懷。
如果說米兒的出現讓王魯激動的話,那麽米勇的出現,足以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看着傳說中的文武雙狀元,王魯恨不能上前給米勇跪了,連帶着他身後的二十多人,也都用無比尊崇的眼光看着這位爲他們米家村創造出奇迹的青年,激動的無以複加。
“王伯伯,咱們回村子吧?”好一番問好交談之後,米勇終于率先結束了話題,比之這些,他最終的使命還沒完成呢!
“哎呀,瞧我這記性,走走走,咱們趕緊回去,村長什麽都已經安排好了,就差您這位狀元郎現身了。”王魯動作利索的揮揮手,招呼大家紛紛上了馬車,一前一後的護着米勇和米兒的馬車,低調的前往米家村。
說起王魯,大家可能沒什麽印象,但是他的兒子王大牛,當年可是沒少幫助米兒進鎮子,也因爲此,米兒才會出手幫助他們家,但是誰也想不到的是,這一幫之下,反倒成就了王魯米家村數一數二的養殖大戶,如今的王魯可是米家村最早一批走出村子立足鎮子的人,但同樣的,他也沒忘記自己之所以有幾天,全靠大家的幫助。
所以,但凡米家村有任何的請求,他能幫的都會幫一把,因爲即便如高不可攀如米家長房的四房,如今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時時刻刻的想到他們米家村,如今,這幾乎成了每一位米家村人的座右銘,也正因爲此,米家村才會從之前的一盤散沙,到而今的團結互助,他們的成功,自然也是必然的。
讓陳氏、米勇、米兒倍感詫異的是,他們的歸來竟然爲米家村帶來這麽大的轟動,全村老老少少加起來也有上千人吧?
看着如今密密麻麻圍在大路兩邊,揮舞着紅綢,洋溢着熱情笑臉的男女老少,米兒震驚的瞪大眼睛,艾瑪,她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無與倫比的歡迎儀式呢,這待遇,怕是縣令來也木牛吧?
想到這裏,米兒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哥哥打趣道:“哥,瞧,你這狀元郎回歸,可當真牛叉到不行啊!”
“去,女孩子家家,說話就不能斯文點?”斯文?米小米嘴角一抽,她的字典裏,貌似還真沒這兩個字啊!
米家村的村長,還是他們本家的伯伯米良才,亦是米桑退下之後的接班人,上任到現在,較之米桑,他似乎更加的兢兢業業,米家村能有今天,與他更是脫不了幹系,由此可見,他是一位難能可貴的村長。
米良才領着村子裏的老人們,滿含激動的看着米勇、米兒以及陳氏兄妹,激動的熱淚盈眶:“好,好孩子,你們真是我們米家村的驕傲啊,你爹若是能看到,怕是要樂壞了,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回來的。”
爹?
米小米和米勇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笑容肆意的看着米良才,“村長伯伯,我爹他,已經回來了!”
“什麽?你們說什麽?”許是周圍的歡呼聲太高,以至于米良才以爲自己幻聽了,他目露希冀的看向兄妹倆:“你,你們倆,再說一遍?誰,誰回來了?”
米勇與米兒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上過一道心照不宣的笑痕,兄妹倆齊齊走向始終跟随着他們的馬車,一左一右的站定,緩緩的掀開了馬車的車簾,米良才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死死的盯住馬車的車門——
當一位身量修長,身着墨色長袍如青竹般挺直孤傲的身影緩緩的由馬車上走下來時,周圍的嘈雜聲一點一點的降下來,直至人們看清楚這男人的那張刀削般冷峻的面容後,均倒抽一口涼氣,保持着歡呼的姿勢僵硬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兒。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即便經過歲月的沉澱,可這張五官棱角格外分明的俊臉依然讓諸多村民過目不忘,彼時的他輕輕一躍就穩穩的落在地面之上,設色兼滿是清冷與淡然,但是隻要一仔細感應,就會發現,這樣的清冷當中,并沒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寒氣,反而,米兒還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閃而逝的緊張。
就在所有人看着這張臉發呆的時候,他的聲音卻清清淡淡,水波不興的響了起來:“各位鄉親,米剛,回來了。”提起米剛一名,饒是面癱如邢西陽,也忍不住嘴角直抽抽,當初到底是哪個混蛋給他取得名字?啊?
米勇和米兒詫異的擡眸,看着眼前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兩人有些晃神兒,米兒甚至有些不在狀态的撞了撞自家哥哥的手臂:“哥,剛剛我沒幻聽吧?他,居然,主動打招呼?”
米勇的聲線有些顫抖:“你,沒聽錯,的确,的确是他主動開口的。”
“米剛?真的是你?米剛?”米良才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着陽光下,那道清冷高貴的身影,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當他發現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幻影時,他興奮的猶如孩子一般轉過頭看向呆愣在原地的鄉親們,歡呼雀躍的道:“米剛,真的是米剛,鄉親們,米剛回來了,他回來了,他不但沒有死,還如此優秀的回來了!”
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是最普通的莊稼人,但從米剛不凡的身姿也能窺出他這些年的境遇一定不同凡響,所以米良才尤爲的興奮,要知道,米剛的優秀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曾經他雖然老實,但是卻極其的聰明,身手也是米家村數一數二的好,上山打獵時,因爲有他,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命,所以,米剛一直是米家村傳奇的所在。
可惜的是,就是這樣的優秀的所在,卻托生在那樣令人絕望的家庭裏,當年米剛的失蹤,在米家村可是轟動一時,因爲此,米桑一家在近三四年的時間裏都被指責的擡不起頭,如若不是最後米桑硬用自己的村長之職壓下那些流言蜚語,米家長房恐難在米家村立足。
其實,他們都認爲米剛已經死了,畢竟,他已經失蹤了這麽多年,但是,讓他們驚喜的是,他會以這樣高調的方式回歸米家村。
人們歡呼着、簇擁着這一家被米家村已經奉爲傳奇的所在,來到了米家村的祠堂,随着接二連三的儀式之後,米勇與米剛的祭拜儀式總算結束。
結束之後,令他們更加驚奇的是人們在街頭巷尾,家家戶戶門前擺起的長街宴,宴席穿街走巷,深入到每個地方,大人孩子共聚一堂,共享這一激動人心的一刻,男人們端着酒水,來回穿梭在其中,這當中,尤爲米勇與米剛這個方向聚集的人最多。
米勇眼見這麽多人排着隊來敬酒,一抹憂慮襲上心頭,剛要想辦法說服這些人,邢西陽卻不動聲色的道:“大家高興,沒事。”意思就是,莫要開口傷了和氣。
“你行嗎?”不是米勇看不起他,可這位大仙現在可是身負重傷啊,喝酒傷肝,難道他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不行也得行!”邢西陽不愧是邢西陽,即便面對車輪戰似源源不斷敬過來的酒,也死命的硬撐着。
不過,人之初性本善,這些莊稼漢們雖然熱情好客,但是卻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米剛那慘白的臉色,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拒絕任何一個人,由此可見,他尊敬他們這裏的每一個人,這樣的舉動,讓這些老實商量的人們很是感動,于是乎,人們不動聲色的将他的酒水換成了兌過水的酒,這樣一來,既不傷感情,也做到了公平到每一個人。
邢西陽雖然喝高了,但是酒和水還是能夠品出來的,自然也瞧出來這些是大家的好意,于是,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接受了,不是他矯情,實在是因爲,他的身體也快要支撐不住了。
這一場宴席,整整持續了近三個時辰才結束,大家吃好喝好收拾好回到家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許是男人們都喝高了,女人們忙着照顧家裏,喧鬧了一日的米家村漸漸的陷入了甯靜。
米剛一家也被安排到了米良才的家中,本來這是沒什麽的,可是讓人尴尬的是,陳氏和米剛卻是一間房,面對如此窘境,米勇米兒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元林更是識相的退了出去,隻留下尴尬到不行的陳氏站在房間裏來回的走動。
米勇的房間裏,兄妹倆也是惴惴不安的看着不遠處的房間,小米尤其的緊張:“哥,咱們這麽做,是不是太絕了啊,畢竟,他才回來了四天,咱們這麽任其發展,真的,好嗎?”
“他看起來也沒那麽冷漠,今天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内心也是渴望被大家所接受的,不然,亦不可能的和全村人打招呼,還有,你真以爲他那麽的弱嗎?即便是喝高了,如果面對他不喜的人,怎麽也不會允許旁人近他的身的。”而陳氏,從進去到現在,已經待了近半個時辰了,雖然兩個熊孩子不知道自家娘親是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但,時間可是定在那裏,誰也改變不了的啊!
“這麽說的話,他,并不讨厭咱娘親?”
米勇聽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讨厭?那可是他的妻,就算失憶了,也改變不了他的初衷,娘親和爹爹當年的感情,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存在,絕不可能是失憶與短短的十年相隔就能夠阻斷的了的。”
米兒摩挲着自己光潔的下巴,唇畔生花:“這麽說,哥哥是故意爲之的啦?”
“你這丫頭,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那大門可是沒有被咱們關上,若是娘親不理睬父親,完全可以走出來,所以啊,你的擔心,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米兒一聽,自是點頭稱是:“别說,還真是這樣。”也罷,自家便宜爹和包子娘也都老大不小了,這感情的事還需要他們這些小輩幫着處理?完全就沒必要啊,看來,她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家睡大覺去吧!
這般想着,米粒姑娘就離開了米勇的房間,回了自個兒的房,進入空間沐浴更衣後,正打算開啓睡覺模式,腦中不知怎的卻響起了三隻萌寵的對話。
“先别睡,你有沒有感覺到有哪裏不對勁?”白霧站在大柳樹下,豎起耳朵,緊張的看着四周圍。
“你這是什麽姿勢啊,要觀察也是出去觀察,你這樣站在這裏,能有什麽用?”白芷看到他的姿勢,忍不住翻白眼兒。
白龍适時的開口:“芷兒,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已經與主人的感官融爲一體了嗎?”
白芷:“……。”有這回事?她怎麽不知道?
“你整天隻顧着忙你的那些丹藥,能注意才奇了怪了!”話到這裏,他突然頓了頓:“今天的米家村,安靜的詭異啊!”
安靜的詭異?
米兒心思一震,猛地坐起了身:“對啊,平日裏就算再安靜,也沒有今天這般啊,甚至于,竟然連狗叫聲都沒有,這,這的确是不太正常!”
狗叫?米粒似乎一下子捕捉到了關鍵點,她猛地從榻上跳下去,踢踏上鞋子不顧自己身着單薄的睡衣就沖到了隔壁房拍門:“哥?哥?”
彼時米勇的房間正站着一名黑衣人,聽到米兒的腳步聲時,黑衣人身影一閃,已沒入黑夜之中,米勇連忙拉開門,米兒猝不及防跌入米勇的懷裏,慘白着臉,緊緊的抓住米勇的衣襟:“不對勁,不對勁啊哥,這裏似乎有問題!”
米勇似是詫異自家妹妹敏捷的反應,這才多大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感覺到了?
“我知道。”僅僅三個字,卻讓米兒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你,你知道?”
黑暗中,米勇的那雙眼眸幽深如古井般無波無痕,就連他的聲音也好似凝上了一層寒霜:“是,我早就知道,從我們離家到這裏,就已經知道了,不然,你以爲我爲何定在三天之後才來到這裏?”
米兒聽完他的話,面色一白,“那,那……。”
米勇自知妹妹冰雪聰明,隻是一瞬,就想到了米家村的村民,他邪邪的勾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乖,這是男人們的事,你先會叫睡覺。”
睡覺?睡你妹啊睡?如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真恨不得一拳頭打過去,這什麽狀況?還山人自有妙計?眼前這到底是個神馬情況,誰能跑出來給她解釋解釋?危險面前,她能睡得着才怪!
“到底是什麽情況?”直到現在,米兒還有些雲裏霧裏。
看着自家妹妹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場,米勇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清涼的薄唇幽幽的吐出三個字:“米原風!”
米原風?
僅是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米兒的腦中就已經千思百轉,她瞪着眼睛,瞠目結舌:“滅,滅口?”
“總算不太笨!”米勇敲了敲她的額頭,撂下一句:“既然你沒睡,米良才這裏,就交給你了!”話落,身形一閃,已是消失無蹤。
留着傻乎乎摸着自己額頭的米兒怔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兒。
是了,她怎麽就忘記了,随着自家便宜爹爹的出現,米原風那邊怎麽可能還坐得住?
隻是,他的人爲何會出現在米家村?哥哥眼底一閃而逝的冷芒,似乎說明了什麽,難道……
并不是她想象的滅他們的口,而是……
嘶……
米兒忍不住打了個冷噤,驚得面色煞白,心膽俱裂,盡管她不願意往這方面去想,可是,可是,卻不得她不去這樣想,好你個米原風,不愧是米家長房的人,好,很好,隻要你敢殺出這第一步,我米娆怎能輕饒了你?
想到這裏,米兒迅速的從空間中抽出一枚信号彈,目光幽深的将其燃起,随着‘嘭’的一聲巨響,紅色的火焰在空中綻放出一朵妖豔的花型弧度,瞬間照亮了整個米家村,米兒看着這道絢麗奪目的色彩,眼眸中凜然迸射出詭異的寒芒。
很快,又一道信号彈燃放升空,照亮了米兒那張複雜的小臉,這次,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