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點頭應下:“小姐放心吧,您路上要小心,早點回來!”
小米收拾了幾件衣服,打了個小包袱,轉身就朝外走,山丹趕緊跟上,卻不曾想自家主子竟然翻上牆頭,一個閃身,不見了?
山丹張大嘴巴,瞠目結舌的看着自家的院牆,老半天沒有回過勁兒來,話說,爲什麽放着好好的大門不走,走牆頭呢?小姐連馬車都不坐,她要怎麽去北原啊?
山丹怎麽想,小米自然是不知道的,而她之所以選擇走牆頭,也是着急之下的‘順便’做法,畢竟,她好歹也算是個千金小姐了吧?雖然是個商戶家的,但半夜三更出門總歸影響聲譽,走牆頭神不知鬼不覺,還能一下子拉出他們家白天鵝,直接往他背上一趴,穩穩當當趕路的同時還能補個覺,多美啊!
“你美,我可不美!”明明是隻美麗的白天鵝,卻成爲了他們家無良主子的代步工具,怎麽想怎麽憋屈的慌。
“行啦行啦,你也别抱怨了,天一亮我就換白龍,你這速度太慢,若不是我想眯一會兒,才不要用你呢!”白天鵝到底不是專業飛行員,頂多算個兼職的,小米嘟囔了一句,抱着它美麗的脖子,找了一個靠譜的姿勢趴了上去,“真是的,脖子這麽細,一點也不舒服!”若不是馬車太颠簸,她真應該考慮坐馬車,這白霧雖然也不錯,但隻能晚上出來,白天若是他們在天上飛,指不定引起多大的風波呢?
誰家的天鵝能馱着個人飛到天上?怕是天下間唯有他白霧一個了!就這,某個無良的主子還不滿意,真是身在不福中不知福!
這不,小米剛剛落下的話險些沒讓白霧一口老血噴出從半空中掉下來,他累死累活的撲騰着翅膀,到頭來居然還嫌棄他飛得慢?飛得慢也就算了,連脖子長得細也計較,這,這到底是什麽主子啊?早知道,早知道他娘的不進化了!
當然,某隻鵝可是沒膽子說出來,隻能暗自抱怨着,而事件的當事人早已抱着它的脖子呼呼大睡去也。
風在吹,狼在吼,可憐的天鵝用力的撲騰着翅膀,迎着風,淚牛滿面。
爲了趕時間,小米晚上趴在白霧的背上邊趕路邊睡覺,白天騎着千裏馬白龍馬不停蹄,平日裏坐馬車需要半個月的路程,她五天時間就到了,望着熟悉的北原大營的瞭望台,小米激動的笑靥如花:“黑子哥,我米小米又回來了!”
當初黑子是動用他的關系将她和山丹弄走,這次定然不能再用黑娃的身份,而米小米曾經則是以太醫的徒弟進去的,那麽現在呢,她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現身?還是以妹妹?
考慮再三,小米終是沒有用未婚妻這個身份,畢竟,未來有太多的未知數,在一切還沒有确定下來之前,她絕對不能給他添麻煩,想到這裏,她瞥了眼自己今日的打扮,中規中矩草綠色長裙,眉眼之間滿是疲憊,臉遮面紗,雖看不出樣貌,但那雙靈動的雙眼,卻爲她自身增添了幾分靈氣,今日的打扮既不出挑,奢華,又不會給他丢人,嗯,就這樣以最自然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挺好。
思之際,小米牽着她的白龍,備着自個兒的小包袱,手握長劍,一副女俠範兒出現在了守衛軍的面前。
“站住,此乃軍機重地,閑雜人等快快退離!”
“兩位大哥好,我是來找人的。”小米趕緊從馬背上拿下來兩盒點心,遞了過去:“一點家鄉的特産,還望笑納。”
“姑娘請收好,我等無功不受祿,請問你找什麽人?”兩位守衛軍一臉嚴肅,看也不看小米手中的糕點,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動也沒動一下,但是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铿锵有力,果然不愧是當兵的人。
小米見狀,知道再堅持人家也未必會收,隻能先收起來,心下卻是對原家軍的士兵很是佩服,如果這二人當真就這麽收下了,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我找你們的衛将軍,不知他今日可在軍營?”
“衛将軍?”那兩名守衛面色古怪的打量着她,尾音微微上挑,顯然,這位姑娘的出現讓他們很是奇怪,畢竟,衛将軍這些年來,可從來沒有人來看過他,更何況今天出現在這裏的還是個女人。
兩人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旋即戒備的盯着她,“你找衛将軍幹什麽?你是衛将軍什麽人?”
嗳,這兩貨是什麽眼神啊?看的她心裏直犯嘀咕,誰他媽說當兵當三年,母豬賽貂蟬來着?她這麽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放在他們面前,怎麽連個金光閃閃的眼神都沒有,還拿這種戒備的眼神瞪她?這倆貨的眼睛莫不是瞎了?看不到她是個女的嗎?
“愣着幹什麽?問你話呢?你是什麽人?”那兩人見小米看着他們不說話,還以爲她要耍什麽陰謀詭計,當即語氣也惡劣了起來。
小米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啪的一下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她怎麽就忘記了,這守衛軍何其重要的位置啊,焉能被美色所迷惑?從她過來,人家看在眼裏的就隻有這人是不是殲細,她的一言一行,怕是已經被人家在這一會子研究個透了。難怪看到她,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這得需要多麽頑強的定力啊?
想到這裏,她連忙道:“我是衛将軍的妹妹,我叫黑米,麻煩兩位大哥通報一聲。”
黑米?衛将軍的妹妹?
兩人對視一眼,瞳孔猛然間放大,而後以小米意想不到的反應,熱情的上前:“你說你是衛将軍的妹妹?”
小米被他們突如其來的熱情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用力的點了點頭:“是,我是他的妹妹,我娘讓我來看看哥哥,這不,給他帶來了衣物和吃食,噢,對了,這些是不是也要檢查一下啊?那麻煩二位幫我卸下來。”說着,繞到白龍的側邊,試圖去解繩子。
那兩名守衛立即反應了過來:“不用不用,姑娘不用麻煩,你且稍等一下啊,我們這就派人前去禀報一聲。”說着,朝後面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也是目擊者,自然知道怎麽說,一溜煙的往軍營裏跑去。
“哪兒呢哪兒呢,衛将軍的妹妹在哪裏?你們這幾個小子,怎麽辦事的?怎麽能把妹妹攔在外面呢?快,快快,趕緊放人進來!”人未到聲先到,小米好奇的挑眉,這幅嗓子,可真是嘹亮啊,一聽就是中氣十足的習武者,看來出來迎接她的不是她的黑子哥,而是他手下的人呢!
果不其然,沒多大一會兒,就從軍營中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穿着武裝,腰間佩着大刀的漢子,但見他走起路來虎虎生威,頗有軍将風範,那微鼓的太陽穴,一看就是常年習武之人。
“屬下等參見王校尉!”見到來人,門口的守衛齊刷刷的行軍禮,小米目光輕揚,一下子就認出此人正是八校尉之一的王漢,長得很是威武,有點李逵的感覺。
“起來起來。”那王漢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來到了小米的面前,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卻也不敢多看,迎着小米同樣好奇的目光,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想必這位就是黑米妹子了吧?歡迎妹子來我們北原大營,将軍這會子正在練兵,命我來迎一迎妹子。”
“黑米見過王校尉,有勞了!”王校尉對上小米水汪汪的大眼睛,臉上忍不住一紅,趕忙擺手:“不客氣,不客氣,妹子這邊請。”說着,已是主動的上前拉上馬缰,巴巴湊上來的守衛軍撲了個空,正要說什麽,卻被王校尉虎目一瞪,脖子一縮,再也不敢動彈一下。
轉過了臉,王校尉立馬扯着大大的笑容指着北原大營給她介紹着什麽,守衛大營裏的士兵看着美人遠去的背影,不免唏噓不已,還真是将軍的妹子啊,唉,早知道剛剛态度好點兒了,天,他們竟然還拒絕了人家遞過來的點心,好可惜,真的好可惜啊!
“妹子,你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将軍結束練兵就會過來。”王校尉将她領到黑子的營帳之後,就退了出去。
小米見人離開,一把扯掉臉上的面紗,尼妹,古代就這點麻煩,未婚女子出來進去的還要戴這玩意,本來她想戴鬥笠的,可是發現那玩意兒太壓腦袋不說,還熱的慌,如今都已進入六月,若是放在現代,早穿上熱褲了,可是現在,捂得比現代春天還要厚,若不是空間升級之後她能夠自我調節溫度,早就熱出痱子來了。
趁着黑子還沒回來,小米趕緊将從馬背上卸下來的大包袱打開,這裏面可都是這些年陳氏和秦氏一起爲黑子做的衣服鞋子襪子,甚至于就連亵衣亵褲都有,一年四季的,這次來之前,她先去東廂房走了一遭,将這些衣物都給帶了過來,也好有個由頭來探望不是?
另外一個大包袱裏是她帶過來的水果、幹果以及點心,都是空間出品,雖然不多,但也夠他的那些手下揮霍幾天了,至于她黑子哥的,我自然會留一些。
距離她上次走到現在,已經過了近一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折騰在了路上,沒想到一來一回折騰下來,天氣已經變得這麽熱了,帳篷這玩意兒,可真是冬冷夏熱,這些當兵的,真的好苦!
小米歎了口氣,将他的衣服一一歸整到位後,又起身将帳篷裏收拾了一遍,撩開簾子看了眼外面,依稀還能聽到整齊劃一的列隊聲,小米皺了皺眉,轉身回了帳篷,困意襲來後,直接躺在黑子的木闆榻上睡了去。
“老大,這些是什麽果子啊,可真是好吃,還有這些,怎麽這麽多我們沒見過的吃食?這是你們家鄉的特産嗎?”
“還真是,這茶葉的味道也真真是好,就是不知道是什麽茶,一會兒妹子起來了,可得問問清楚。”
“瞧将軍這帳子裏,妹妹來是不一樣,剛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爲走錯地方了呢!”
“嗳?将軍,今個兒晚上要不要吩咐廚房好好招待招待?我們哥兒幾個去獵幾隻山雞給妹子接風如何?”
……
“都給我閉嘴,吃着喝着怎麽還堵不住你們的嘴?趕緊都滾出去!”黑子忍無可忍的聲音終于響起來,然,帳篷裏隻是安靜了幾秒鍾後,又開始亂糟糟起來:“将軍,這吃食能不能帶回去點給兄弟們嘗一嘗?”
“就是這些幹貨不曉得怎麽吃,妹子要是醒過來就好了,咱們還能請教一二!”
“拿着東西,滾!”當這如冰渣一般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衆将士虎軀一震,脖子一縮,直到他們家将軍向來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已經下了兩遍逐客令了,這第三遍……
怕是能直接将他們扔出去!
一想到這裏,所有人不敢再多語,随便抓起面前包袱裏的吃食,一溜煙兒的跑了,直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坐在書案前的男人才眯着眼睛望向剛剛還滿滿一大包吃食的袋子,這一望不打緊,恨得他是牙根兒咯嘣咯嘣響:“好你個王漢,怎麽不噎死你們算了!”
因爲,呈現在他面前的袋子,很大,真的很大,可是在那裏面,卻隻孤零零的躺着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小袋子,至于其他,已是全被剛才那群漢子們毫不客氣的連吃帶拿,走了!
朦朦胧胧中,小米翻了個身,依稀聽到了某男低沉的咒罵聲,再後來,周圍似乎又陷入了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鼻間似乎聞到了飯菜的油香味兒,小米深吸了一口氣,肚子旋即配合的‘咕噜噜’的叫了起來,啊,好餓 !
緩緩的睜開眼,一雙宛若冰河之水般清澈冰冷的眸子就這麽毫無預警的闖了進來,小米唬了一跳,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黑子哥,你怎麽在這兒?”
“我不在這兒,應該在哪兒?”黑子涼涼的掃了她一眼,“收拾一下,出來吃飯!”
小米呆呆的看着他轉身離開,迷瞪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下午就到了軍營,而她現在待得……是他的營帳,他的床?
環顧四周,一切如她剛整理過時的簡單、幹淨,彼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即便掌了燈,帳篷内的光線還是很昏暗。
窸窸窣窣的翻身下榻,正待走出去,猛地發現自己額前的一縷秀發垂了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麽的狼狽,難怪剛剛那貨會用那樣眼神看她,小米心下忍不住哀嚎一聲,拍了拍額頭,迅速的扯掉所有的發髻,用手指簡單的梳攏了一下,就将滿頭的秀發盤了起來,最後用一根玉簪畫龍點睛。
瞥了眼旁邊準備好的洗漱用品,小米心下一暖,剛剛,他是來給她送這個的嗎?
當清亮的水拍打在臉上的時候,小米清醒了很多,她這一覺,睡的可真沉,也不知道黑子哥什麽時候回來的。
整理好一切後,小米神清氣爽的走了出去。
黑子坐在燈下翻着折子,聽到聲音,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的道:“菜剛剛熱過,趕緊吃吧!”
“你……,不吃嗎?”黑子‘嗯’了一聲後,再不說話。
小米撇了撇嘴,對他的态度有些不滿意,什麽嘛,看他這樣子,似乎不太歡迎她,是不是看她又折回來,有點不高興了?
“我這次來,是有事要……。”話還未說完,黑子‘啪’的一下合上折子,随意的放在一邊,目光涼涼的朝她看過來:“有什麽話吃過飯再說。”
小米到了嘴邊的話不得不咽了回去,她看着他如冰棱般的酷臉,兀自歎了口氣,坐了下來,拿起饅頭,用力的啃咬起來,兩菜一湯兩個饅頭,很簡單的晚飯,看來,他并沒有因爲她的到來,就給予特殊的優待。
迅速的解決完晚飯,小米利落的将碗收起,起身出了帳篷,剛要拿到廚房那邊去洗,卻聽到裏面傳出一道冷硬的聲音:“石頭,把碗拿出去洗了。”
“是,将軍。”石頭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朝小米友好一笑後,就接了過去,小米怔怔的看着他離開,這才轉身回了營帳。
黑子還是冷着一張臉,小米見他不說話,也不理她,索性坐在他旁邊,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知道黑子哥不想讓我再回來,更何況我還以這樣的身份回來找你,你一定很生氣對不對?”
她的問話,身邊這位氣質冷冽的男子照樣沒有給予反應,小米也不惱,繼續道:“這次回家,我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場面,我爺奶一家竟然被如意樓的人接到了縣城,而就我所知,米家長房這些年可謂扶搖直上,一甩之前的惡名聲,好好揚眉吐氣了一把。我很奇怪,因爲據我調查,那個米原風是靖國侯府的三少爺,如此尊貴的身份,怎麽可能和米家長房扯上關系?可就米家這些年的變化來說,還真有可能和這個米原風有關,畢竟,如意樓背後是他,單單一個李源尚不可能會做得了這個主,所以,我想到了之前拜托黑子哥去調查的那塊兒玉佩,不知道黑子哥,可曾查出什麽來了嗎?”
小米說完這些之後,發現黑子的表情似乎略有些松動,她繼續道:“家裏一切都好,這次我帶來了娘親和伯母爲你做的衣衫,還有我特意爲你準備的吃食,咦?我就放在這裏的啊,黑子哥有沒有看到?”
一說起吃食,某男臉色徹底一黑,冷冷的看向小米:“既然是給我的,你擺放在這裏作甚?”
小米環視一周,終于在帳篷的角落裏看到了那個孤零零空蕩蕩的袋子,瞬時明白這黑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難怪她睡覺的時候覺得周圍鬧哄哄的,原來不是做夢,而是真的啊?
她唇角抑制不住的向上揚起:“黑子哥這是氣惱他們沒有給你留嗎?哈哈,你該不會還沒吃到嘴裏吧?”
“你還能笑得出來?”某男語氣惡劣,顯然對于那些人的強盜行爲,還記挂在心上。
“我爲什麽笑不出來?”也不知道誰剛剛态度那麽惡劣,有人替她報了仇,她自然要開開心心的笑了。
“你……。”眼見他的眼底瞬時霜華淩冽,小米立時舉起手來:“好啦好啦,不給你開玩笑了,放心啦,那一袋子,我就是讓他們吃的,你的那一袋子,可比這一袋子大多了,都在裏面放着呢,你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拿!”說着就要起身,卻不曾,她的手被人緊緊的攥在了手裏,小米黛眉一挑,回眸看向雖然照舊黑着臉,但語氣明顯好多了的某男:“不着急,你先坐下來。”
小米眼眸一眯,笑意在眼底彌漫開來:“好,聽哥哥的。”
這聲哥哥叫的黑子是渾身不自在,他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以後不準叫哥哥。”
“那可不行,我可是你的妹妹,黑米,不叫哥哥怎麽行呢?”一聽她提及黑米二字,黑子的臉徹底黑成了塊兒頭,天知道當他聽到士兵的彙報時,嘴角抽搐的險些吐血,黑米?虧她想得出來,她怎麽不幹脆叫黑心得了?
***
截止今天,欠賬全部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