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墨潇白登基之後,黑熾的管理者就變成了明揚、墨塵、米玄奕三人,他們三人成爲黑熾的黑三角,各司其職的爲墨潇白網羅各類人才和情報。
時至今日,黑熾還未成爲皇室的獨立隐秘部門,因爲他覺得,一旦融爲一體,就會有諸多的不便和限制,與其陷入被動,倒不如化爲主動,是以,微服出巡的時候,黑熾起到的作用,就顯得尤爲重要。
表面上,有所謂的替身爲墨潇白張羅南下事宜,私下裏則委派黑熾這個地下組織進行調查,當官方的結果和黑熾的結果背道而馳的時候,那就證明有人要倒大黴了。
這個道理米娆非常明白,而且,在這當中,秘殿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正所謂秘殿商業甲天下的名号,那可不是白賺的,有這麽個好渠道,想要收集各地官員的情況,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金國之所以這麽快崛起,一輪又一輪的血洗朝堂,輪番更換,大力的鼓動青年才俊參加秋闱,其目的就是要培養出真正的,對這個國家有用的人才。
杜絕一切占實位卻不幹實事的人,剔除貪官污吏等等,目前都成爲了首要的任務。
有秘殿從中協助,黑熾主力調查,墨潇白隻需要拿個主意,下達任務即可。
是以,他即使是在路上,也是整日手不離折子,米娆自然覺得無聊,于是,在他處理政務的時候,就帶着梅蘭竹菊四人在附近的鎮子上溜達。
微服微服,自然一切都很低調,但盡管她再低調,這通體的輕靈氣質,卻怎麽也掩蓋不住,無論走到哪裏,哪怕是街邊的小商小販看到她,都十分的歡喜。
“姑娘,這可是今天剛上的胭脂水粉,喜歡就買一點吧?我給你優惠價。”
“姑娘姑娘,這可是剛剛出爐的燒餅啊,香噴噴的,熱乎着呢,來來來,拿一個吧?”
“姑娘,這天熱吧?要不要吃一碗涼粉呀,你們人多,老伯送你一碗,好不好?”
……
如此熱情肆意,倒是讓米娆不知道從何處下手了,隻是幹笑着,不停的朝這些好客的人們表達自己的謝意。
可是走着走着,她發現周遭的人.流貌似急了一些,人人都步履匆匆的朝着一個方向去,尤其是那些男人們,有的甚至連攤位都顧不上,直接轉交給身邊年老的商販幫忙看着,‘呲溜’一聲的跑了。
米娆的腦門上化了幾個大大的問号,而後不恥下問的問身邊賣豆花的大嬸:“大娘,這都是怎麽了?大家跑什麽跑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哎呀小娘子,你今天來的可真是巧了,快快快,趕緊去西大街看熱鬧去吧,那邊,我們這彩虹鎮的首富汪家老爺的一雙兒女今個兒抛繡球招親呢!”
一雙兒女?抛繡球?招親?
納尼,是她耳朵出現幻聽了嗎?爲什麽單獨的話還能聽明白,怎麽放在一起聽,就不明白了呢?這是什麽節奏,兒子女兒都要抛繡球招親?
大抵是米娆的表情太過真實了,連着身邊的幾個丫頭,也是伸長了脖子問道:“大娘,剛剛我們沒聽錯吧,兒子和女兒,都要抛繡球招親?”
那大娘一看她們這幅表情,不由得樂了:“可不是咋的,這家的公子啊,長得那是一表人才,要能力有能力,要身材有身材,要錢有錢,可偏偏整日流連花場,明明二十五了,還不給汪家老爺添孫子,老爺子那個急啊,正巧這家的姑娘也十六了,看來看去,就是沒有看對眼的,這倆兄妹一合計啊,居然就想出了這麽個點子。”
“那汪家老爺同意啊?”
“他不同意啊,怎麽可能會同意?這還是關系到兒子女兒終身幸福的事啊,可,這兒子女兒偏偏就這麽說了,不同意他們就拒絕任何相親,你想啊,這兒子女兒都老大不小了,再拖,還能拖到什麽時候去了。”
“所以,老爺子就同意了?”
大娘聲音很大,一看就是爽利之人,她一邊擦着桌子,一邊說道:“可不是咋的,老爺子同意了,不然今個兒咱們的彩虹鎮哪裏能有這麽熱鬧啊?”
“這件事傳了多久了?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計劃了?”
“肯定不是臨時起意,十天前便已各種形式通知到位了,你是不知道啊,爲了這一天,那兒子女兒也挺有意思的,竟然在自己的鋪子裏派發傳單,宣傳這一天,瞧,這不宣傳到位了,今個兒咱彩虹鎮的人可真是不少,聽說十裏八鄉的人都往這裏趕了呢!”
米娆一聽,就來了興趣,“走,咱們也去看看去。”
梅雪、蘭雅當即皺了眉:“夫人,這不太合适吧?”
人家都是未婚人士,她家夫人可是已婚,已婚人士,這若是去了,萬一……,爺還不得砍了他們的頭啊?
“我說你們也真夠搞笑的,你看看,我這出門都被強制性梳成了婦人頭,就是站在邊上,就是某人不長眼的将繡球扔到了我這裏,一看我這發型,誰還能強逼着我嫁人呀?我是去看熱鬧的,知道不?可不是去搶那勞什子繡球的,這全天下最好的男人都歸了我,你們說,我還能看上什麽人?”
梅雪四人:……
夫人威武!
夫人霸氣!
的确,這金國最好的男人可不就是被您給收了?不但收了,還爲了您放棄了整個後宮,這麽好的男人,的确不好找,尤其還是将你捧在手心裏的男人,更不好找。
憑着他們家主子的威懾力,誰還敢跟他搶人啊,就算搶到繡球又怎樣?大不了踢出去不就行了?
思之際,四人同時點點頭,米娆沖天翻了個白眼,這幾個丫頭,真是擔心過了頭了!
“這下,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可以,主子您去哪裏我們就跟到哪裏。”
米娆哼了一聲,順着人群往西大街的方向而去,此時的她還不知道,今天會上演怎樣一場啼笑皆非的場景。
來到西大街,隻管往人最多的地方去,因爲人太多了,便是讓本來還等着看好戲的米娆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在這人群堆裏面,她這一米六五的個子還真不占什麽優勢,看啥都看不到不說,還要和這些酸臭味熏天的大男人們擠來擠去,委實不合适。
索性丢了一百兩銀子,在抛繡球的錦繡樓對面的文軒閣裏包了一間房,四丫頭一看這情形,當即樂的合不攏嘴,這樣最好了,省的她們再擔心她們家主子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給擠了,艾瑪,聞聞這味道,真是太酸爽了。
她們這邊剛叫上點心和茶水,對面就響起一陣鑼鼓聲,随着鑼聲響起,原本喧鬧的大街瞬時間安靜了下來。
但見錦繡樓的二樓樓台之上,這時走出一位看起來特别富态的中年男人,随着他的出場,台下立時想起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期間沒少聽到汪老爺的字眼,米娆擡眼看過去,但見這中年人身着富貴,提醒略胖,長得像個彌勒佛,倒不像是久戰商場的市儈之人,反而帶了分儒雅和善意,讓人一看,就十分有好感。
尤其是,此時的他還一臉無奈的看着台下的人山人海,時不時的回頭瞪兩眼,想必自己的兒女就在身後,他對此事更談不上滿意,所以即使今天站在了這裏,多少也是有些不滿的。
但縱然心裏不滿,在沒有看到兒女命中注定的人之前,他還是揚起十分官方的笑容,簡單的做了下介紹。
“首先,感謝大家不遠千裏的來到這裏來參加我兒汪涵,我女汪雨的抛繡球招親大會,具體的規則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在這裏我就再重複一遍,在這裏,我有三條規定,這第一,已婚人士,再婚人士,殘疾人士,乞丐、難民、奴隸等,請恕老朽不考慮在内。”
“這第二條,與我兒子的年齡差在十歲之内,當然,這個幅度是十五到十八歲之間,女兒的年齡差同樣十歲之内,限定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間。”
“這第三條嘛,也得對眼,不管兒子還是女兒,都有三次機會,大家聽清楚了啊,是三次機會,畢竟,這随意一抛出去,決定的是兒子女兒的終身,看不對眼若是強嫁強娶,對大家也是不公平的,當然,沒有被選中的老朽也會給予五兩銀子的補償,還望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汪老爺子這一番話講的合情合理,也因而沒有人反對,更何況,作爲他們彩虹鎮的首富,那挑的人自然也不能差距太大了,就算選不上,也有五兩銀子的補償不是?就是沖着這五兩銀子,大家也得拼了老勁兒的往前沖,往上沖呀!
“汪老爺,大家夥都明白了,趕緊抛繡球吧,瞧瞧,都等不及了,汪小姐,汪少爺,趕緊出來呀!”
……
聽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歡呼與興奮的笑聲,米娆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掀了起來:“到底不比京城,瞧,這裏的百姓民風淳樸,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即使是笑,也聽不出絲毫的嘲弄。”
梅雪幾人贊同的點了點頭,眼神也不由自主的看向汪老爺的身後,四個丫頭叽叽喳喳的讨論着。
“哎?你們說,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個性啊,居然将自己的終身大事用抛繡球來做決定?是因爲對自己的未來已經死心了,還是說……早就已經胸有成竹了?”
“可不是咋,自古以來就聽說過女子抛繡球的,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男子也來湊這個熱鬧的,還真是好奇這兄妹倆到底長什麽模樣,能讓他們有如此之心性。”
就在這時,樓下的歡呼聲突地拔高,米娆探頭一看,“瞧,出來了。”梅雪四人立即閉嘴湊上去,隻是一眼,就讓她們怔住了。
倒不是對方長得有多麽的醜,而是這容貌,絲毫不比京城中那些權貴子弟差到哪裏去,尤其是這周身的氣度,似乎根本就沒有被銅臭所腐朽。
汪家小姐汪雨,年芳二八,牛奶般吹彈可破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耀着晶瑩的光澤,一身嬌俏的粉衣羅裙,将她襯托的宛若春日的桃花一般,瑰麗迷人,嘴角更有兩個可愛的小梨渦,笑起來的時候眉毛如彎彎的月亮,特别的好看,即使面對最最普通的老百姓,舉手投足間也盡顯大家風範,揮手朝台下的人質疑,眼角眉梢沒有任何的不滿與鄙夷,這樣伶俐俏麗的可人,自然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掌聲是一浪高過一浪。
汪家少爺汪涵,今年已經二十五,今日的他着一襲低調的藏青色長袍,他的長相不比妹妹的柔和瑰麗,反而張揚肆意,處處透露出随意與無畏,哪怕是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死樣子。但偏偏這人長得好看吧,無論怎麽做,露出什麽表情,最後的結果,還是養眼。
他劍眉入鬓,面容英挺,不經意間扯出的笑容,就好比罂粟花開一般,讓人留戀其中,無法自拔。
梅蘭竹菊四人在黑熾之中,也算是一路披星斬月走過來的,見過的人自然不少,米娆就更不用說了,眼光賊準,此時的她們均保持沉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前方的兄妹倆,眼底有震撼,也有懷疑,更有好奇。
最讓米娆爲之詫異的時,當她審視的目光和這位叫做汪涵的年輕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的時候,對方不但沒有感到任何的彷徨,反而意味深長的朝她挑了挑眉,這個動作讓米娆微微皺了眉,直覺告訴她,他有點意思。
可是,不容她思考更多,兄妹倆就好像無意識似的,‘啪’的一聲将手中的繡球,毫無預兆的,随意的,就這麽抛了出去,兩個繡球在人群中滾啊滾啊,跳啊彈啊的好生熱鬧,熱鬧的即使是汪雨小姐,也是緊張的絞着帕子,目不轉睛的死死盯着台下,反觀這個汪涵,至始至終就好像無所謂一樣,反而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坐在邊上喝起了茶,就好像無論你怎麽搶,都與他這個正主無關似的。
可憐台下那些姑娘們啊,一個個冒着被踩腳的關系,還要在一群男人堆裏掙紮來掙紮去,好好的儀容,在經過一翻折騰之後,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變樣,怎一個慘字能夠形容?
而汪涵呢,在不經意間掃過台下的情況時,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這一幕落在米娆的眼裏,讓她越發的好奇,這個汪涵,究竟是什麽人物?彩虹鎮裏首富的少爺,呵呵,她可不相信會這麽的簡單。
“你們對這汪家可有了解?”
因爲太好奇了,米娆抱着試試看的态度轉過身,問她身邊的四個丫頭。
梅雪一愣,旋即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禀主子的話,自打我們跟了您之後,就鮮少與黑熾有直接往來了,而且,這汪家,還沒有這個資格能夠勞煩到我們級别之上的人注意,如果他們非正常,應該早就有耳聞,可是這些年,一直沒有聽說過呀!”
米娆摩挲着下巴,點點頭:“難道是我想多了?”或許,區區商賈之家,也能夠培養出非同一般的人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竹晴突然驚呼出聲:“看,快看呀,有一個青年搶到繡球了,哇,看起來還不錯呢,這邊也快了,哎呀,怎麽那麽笨呢,不會往上跳一下嗎?對,對,就是這樣,快,往上跳,抱,啊,搶到了搶到了!”
面對竹晴的呱噪,其他幾人無語的同時不忘垂眸去看,這一看之下,不由吓了一跳。
要說搶到汪雨姑娘繡球的男人倒還能看,長相不算差,看起來也挺高大魁梧的,可汪雨小姐似乎并沒有急着下定論,而一直在台下守着的汪老爺一看這青年,立即請到了一樓大堂,讓他先坐着。
等他走出門,搶到汪涵繡球的姑娘正跌跌撞撞的被一群姑娘給推了過來,汪家老爺一看,連忙吩咐侍女上前扶起她,“姑娘,你沒事吧?”
那姑娘輕輕的搖了搖頭,抿着嘴不說話,雖算不上特别漂亮,但還算過眼的臉紅了個透,汪老爺見狀,同樣将人給領到了大堂,随着他們的離開,人群中再一次的沸騰了,因爲,兄妹倆此時已經又拿起了一個繡球,再次準備抛。
梅雪掩着唇看米娆,“夫人,您剛剛看到了嗎?那姑娘的……,”
米娆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噓……,往下看就是了,今天,相信我,有好戲看。”
她就不相信,像汪家兄妹這麽好條件的,會選擇抛繡球來決定自己的将來,這也太把婚姻當兒戲了,越是這樣,越讓她覺得今天的繡球大會有看點,是以,在兄妹倆抛出第二個繡球的時候,米娆突然對梅雪四人勾了勾手指:“你們四個過來,聽好了,現在,找一個隐秘的地方,下去,去搶汪家少爺的繡球,嗯,記得稍微打扮一番,不要被他看出來了。趕緊去。”
菊霜寒着臉,跺着腳:“奴婢不去。”
米娆白了她一眼,“就你矯情,又不是讓你嫁,你們四個隻要把這場搶繡球大賽給我烘托到位就行了,趕緊去。”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不去也得去,得,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吧。
一刻鍾以後,梅雪四人果然分批進入人群當中,換掉了之前的衣服不說,還做了堪稱完美的喬裝打扮,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而在她們四人的肆意撩撥下,這第二輪的繡球明顯比最開始的時候要激烈的激烈的多,期間甚至還發生了踩踏和互相撕扯的情況。
這女人嘛,本事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泡耍賴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尤其是在搶男人的時候,更加的威武霸氣,你踩我一腳,我拽你一下,她踹我一腳,在這人堆裏面,真是太正常正常了。
就這樣,在四個丫頭的同心協力之後,繡球最後落到了一個長相非常潑辣的漂亮少女手裏。
而另一邊,汪雨那裏,條件就差強人意了些,被一個莊稼漢子搶到了。
同樣,這兩個人也被請到了一樓大堂。
最後一輪很快就發動了,在米娆的示意下,這一輪同樣精彩,同樣精彩絕倫,可是,最後的最後,也沒出現什麽意外,最後選出的女方是一個屠夫,男方這裏則是一個長相非常肥碩的女人。
當兄妹倆選出的三個人同時登場的時候,米娆也沒從兩人眼底看出什麽來,相反,這倆人還非常感興趣的挑起人來。
最後的結果是,汪雨選了莊稼漢,汪涵選了長相豔麗,一看就不好惹的那個女人。
就此,好似搶繡球到此爲止了,就在他們兩對準備下樓準備即将到來的婚禮時,有人終于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