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樹影沙沙。
相秋白瞪大了眼睛,隻見一道白衣倩影循着聲源指引,自破天澤方向的叢林間極速掠來。
“大半夜,鬼吼鬼叫什麽?”
倩影落地掀起一片朦胧水霧,雖未得見面容,但其内傳出的冷哼之聲,卻令楓淩大失所望。
水霧徐徐散去,女子發髻之上幽光閃爍,一對精緻的金銀钗率先映入衆人眼簾。來人正是季笙。
“怎麽,見到我很不開心嗎?”
季笙撇了撇嘴,将兩顆染血的魔珠扔向楓淩,無奈地道:“抱歉,還差兩顆魔珠,一顆下落不明,一顆讓那個胖子趁亂卷跑了!”
接住兩顆魔珠,楓淩盯着其上殘留的血迹,心中騰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你……重傷了她?”
在楓淩的感知中,魔玉分身的氣息十分微弱,顯然季笙在搶奪魔珠之時下了狠手,即便沒有危及魔玉的性命,也是令她身受重傷。
“她把魔珠看得比命還重要,燃燒修爲拼死反抗,我能怎麽辦?”
見楓淩目光冰冷地望來,季笙情知此事做得理虧,目光下意識閃躲了一下,嘴上嘟囔道:“渣男!”
其實,季笙早有耳聞羅煞女與楓淩關系匪淺,她其實完全可以不逼出魔珠、将對方與魔珠一并帶回來的,但她還是選擇了以暴制暴。
“舞陽城霖目,化名相秋白!”
相秋白仿佛自來熟,先與季笙點頭對視一眼,再目露疑惑地望向逐漸将怒火壓制收斂的楓淩。
“楓淩師弟,我早前與羅煞女有過交手,她究竟是何人?不但使用的武器是玉清師妹的紅菱鞭,爲何連言談舉止也與玉清師妹神似?”
“她……”
聞言,楓淩歎息一聲,擡手在二人之間布下一層隔音屏障,真假參半地将魔玉分身的來曆告知了相秋白,直聽得對方眼睛越來越亮。
“所以,她是由你對玉清師妹的心魔執念化形而成?”
相秋白恍然拍手,但見楓淩微笑着點頭回應,他不由得暗暗咋舌這世間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
“楓淩師弟,你如今已集齊了五顆魔珠,可以融合嘗試一下,看看能否喚出其内隐藏的天妖傳承!”
“嗯。”聞言,楓淩點頭撤去隔音屏障,盤膝取出五顆魔珠,在其上布下數道法訣禁制後,逐一吞入腹中,凝神閉眼、進行融合召喚。
見狀,相秋白當即一揮手,一衆狼牙衛很是默契地結成陣型,将楓淩嚴密地護衛在陣型的中央。
化名相秋白?
“相秋白,你随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見楓淩入定,季笙忸怩一聲,率先往一旁的小樹林遁去。
随即,相秋白低頭望了手中寬劍一眼,默不作聲地跟了過去。
而就在二人身影消失的瞬間,本來閉目的楓淩陡然睜開雙眼,掃向二人離去的方向,眸光閃爍。
小樹林,密談……他們有什麽可談的?難道這一人一鬼,有染?
從季笙對相秋白的态度來看,二人顯然是相識的,而相秋白卻假裝不認識,将真名以化名告之。
念及此處,楓淩也就沒過多幹涉這行爲一反常态的一人一鬼,畢竟雙方你情我願,跟他沒關系!
……
五顆魔珠在楓淩體内逐漸融合爲一,化作大體猶在的傳承碎片。
“楓淩、楓淩……你要小心狂刀三浪……小心力魄,速尋夜鬼王!”
一縷虛弱的殘魂自傳承碎片中浮現,天妖女隻來得及向楓淩發出這段警示,便徹底煙消雲散了。
狂刀三浪?夜鬼王?
楓淩滿心陰沉,雖然因變故太快、而未能向天妖女發起追問,但關于剩餘兩顆魔珠下落的兩副畫面,卻被其反饋到了識海之中。
隻見,第一幅畫面中:渾身浴血的王大錘身陷一處山丘,時而杵着巨錘喘息,時而掄着巨錘揮舞,逼退一衆觊觎魔珠的圍攻之人……
第二幅畫面中:一處陰冷的山洞之中邪氣萦繞,一名老者正将魔珠之内殘留的天妖氣息吞噬轉化。
突兀,老者擡眼望着虛空發出一聲冷哼,窺探之念自此破碎……
……
再說小樹林間,季笙落地優雅地調轉身形,與相秋白四目相對。
“楓淩跟你說了什麽?那羅煞女是他的新歡嗎?阿冷知道嗎?”
季笙顯然很關心,一連抛出三個問題。卻見相秋白搖頭發出一聲輕歎,将魔玉的來曆複述了一遍。
随即,相秋白盯着季笙道:“事實便是如此,你還要堅持報仇嗎?”
“罷了,與阿冷的賭約終究是我輸了,我與楓淩的恩怨也将一筆勾銷!是時候跟他攤牌了……”
沉默半晌,季笙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濁氣,随後望着相秋白嫣然一笑:“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無論是以霖目之身,還是以相秋白之名,你都要像阿冷一樣——跟我立下一個賭約。我等不了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