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淩抱着陷入沉睡的風玉清,沒有絲毫突破的喜悅感,身體輕顫地擡頭望向對面那道白衣倩影。
“凝霜……你曾說過的話,難道都是騙我的不成?”
楓淩強行壓制下内心的暴怒、愧疚、自責以及蝕心痛楚,讓自己盡量保持着冷靜的狀态。
……
“師弟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讨厭殺人,在殺了他們後,我總會莫名傷心難過,可我又不得不殺!
哎,世間爲何這麽多紛争?難道人與人和平相處不好嗎?非鬥個你死我活才肯善罷甘休……”
十裏坡一處洞穴,白衣女子神情幽幽,發出輕弱的哀婉聲音。
“師姐何須多想,這些邪靈師個個陰險狡詐、心地殘忍,殺他們心有不忍,可不殺他們,他們就會繼續四處作惡,危害大陸居民……
到時死傷會更多,波及範圍會更廣,所以,師姐放寬心便是,他們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黑衣男子語氣和緩,低頭勸慰着懷中的虛弱女子。
“真的……死有餘辜嗎?”女子疲憊眸中露出一絲感傷。
“師姐,你救下齊城後,雖受了些内傷,可明明已經安全退走,爲何還要選擇調頭回去?”黑衣男子轉移了話題。
“殺了那十轉邪靈師後,我擔心其餘人會繼續害人,這才掉頭想拔出這群巨大禍患,可不想自己身體出了點兒狀況,導緻……”
白衣女子神情尴尬,男子聞言輕輕點頭,也沒太過細究。
……
一段回憶猶如昨天發生,突兀浮現于楓淩腦海之中,一字一句,都猶如鑽心般的疼痛。
正是楓淩在十裏坡救下冷凝霜那次,她親口解釋所言。如今仔細想來,這段帶有歧義的話簡直漏洞百出,于當時大有深意……
……
“不,不是這樣的……”冷凝霜失魂落魄的倒退兩三步,她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是,冷凝霜是邪靈師不假!
可她曾經說的讨厭殺人、讨厭紛争,這些卻是真的。
此刻,她的心也很痛,知道此番誤傷了風玉清,定會給楓淩留下深深的心結與誤會,且更是如何也洗刷不掉虛情假意的名頭。
“我多希望…此刻依偎在你懷中,令你焦慮心疼的女子是我!”
冷凝霜喃喃自語,望着綠衣女子被紫衣男子攬在懷中,渾身不自覺升起一股鑽心的疼痛。
她不知道,如果沒有風玉清視死如歸的擋劍,之前那一劍,是否真的會狠心向楓淩刺下去。
她隻知道,當時心中有一股濃郁幽怨,這股幽怨來源于楓淩,卻先害死了李天,再害死了風玉清!
“我終于明白了!”楓淩突然目光冷冽,沖着白衣女子譏諷一笑:“呵呵,冷凝霜…不是你的真名吧?你真名是叫黑煙吧!”
“楓淩你……”聞言,冷凝霜震驚萬分,她本想矢口否認,卻念及一道枯槁身影。
神情黯然道:許是他給楓淩透露過,再以楓淩的聰明才智,難保不會從我身上察覺一些蛛絲馬迹。
“幾年前,我曾化名爲黑煙。現在的我,化名爲:冷凝霜!”
白衣女子突然恢複了往昔的冰霜面孔,望着楓淩冷笑:“不過,我很驚訝,你是如何發現的?”
“你身上可疑點太多了,在落日城的一言一行,甚至每次現身的時間段,都存在極大巧合,巧合到有可能在不經意間出賣你!”
右手中大量鬼神之力釋放而出,與陰冷、肅殺的氣息一同纏上火尖槍,楓淩臉色略顯蒼白,但盯着冷凝霜的氣勢卻愈發強盛。
之前古辰颠倒黑白,冷凝霜對其露出了濃濃的厭惡之意。
楓淩當時覺得那厭惡神情,似乎在哪兒見過,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現在他回想起來了——在威雲慘遭滅門前夕,黑煙也曾用厭惡鄙夷的目光,注視過淩遲,淩旱!
此,疑點一!
在古井村時初遇冷凝霜,她蒙着白面紗,給楓淩熟悉的感覺。
當時因急于降服鬼靈子,楓淩隻以爲是她那冷傲氣質和自己的暗殺者氣質相似,以至引起錯覺。
如今,他回想起來了,冷凝霜蒙面的樣子和蒙面時的黑煙有七八分相似,二者唯一不同的是,黑煙蒙着黑布,冷凝霜蒙着白紗。
此,疑點二!
當初邪靈師圍剿威雲宗,以黑煙的修爲,在察覺身中七步斷魂散時,她完全可以運功抗過一時,不讓毒素發作,但她卻沒有那麽做!
更何況她當時隻走了兩步就癱軟在地,然後一切就像預演好的一般,黑水屠被迫将黑煙送出戰場!
這行事風格跟冷凝霜在十裏坡時所說的厭惡紛争,何其相似!
如今,以黑水屠爲首的那些邪靈師都已隕落,包括與其分道揚镳潛伏玉清宗的徐老三等人。
按說這黑煙應該也潛伏在落日城或玉清宗,可卻仿佛憑空消失了,這讓楓淩百思不得其解。
此,疑點三和四!
直至今日,他才恍然大悟,爲何冷凝霜會不經意間對淩威雲分身抱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
因爲,她就是黑煙!那個潛伏最深,隐藏最深的黑煙!
二人無冤無仇,除了黑煙,楓淩給不出其它任何合理的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