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看向我,說道:“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吧。”
阿天也從那邊林子走了過來,他應該是去那邊尿去的。他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海城,你真把我們當你的兵了。出任務前寫遺書?放心,妞死不了。要是你死了,我也會保她活着出來的。這件事一開始就跟他和卡卡西沒多大關系,是我們扯着他們兩不放的。到最後關頭,要死也是死我們兩啊。”
蘇海城還是說道:“打個電話吧,拜個年都好。”
這個年,我們從三十晚開始就沒有一天像是在過年的,說到拜年這個詞,我都有點懵了。掏出手機,感謝卡卡西帶着光能充電器,要不我的手機早就沒電了。這裏離信号塔也很近,信号都是滿格的。
我小心翼翼撥打了媽媽的電話,可是手機響了很多遍,卻還是沒有人接聽。在撥打了第二次之後,我媽才接聽了。不過我媽那邊好像很熱鬧,她在手機裏說道:“四一,媽媽這邊忙着呢。過幾天你再打電話來吧。媽媽和以前的幾個工友準備十五的節目呢。老都老了,還要被她們拉着跳舞。就這樣了。”
“哦,媽,新年好。”
我就說了這麽一句,我媽媽那邊已經挂斷了電話了。我有些悻悻地放下手機,阿天拍拍我的肩膀:“妞,放心,這一趟,你死不了的。去睡吧,明天精神好,好進山。”
阿天回到車子上,蘇海城走近了我,伸手把我擁入懷中:“現在要退出的話,也行,我去開鎖就好。”
“不!早就決定的,我不放棄。”我回答着他,“就算我們在水下面出事了,死也能死在一起。”
他緊緊抱着我,一直抱着。
最後的一次沖鋒終于還是來臨了。我是在早上五點四十分,天還是全黑的時候,就被叫起來了。根據之前兩次的經驗,立春倒灌水的時間并不一定是相同的。我們也沒能準确地計算出倒灌是從幾點開始。爲了能在倒灌水之前做好準備,我們必須提前進入,找到不會被水淹的地方等着。最理想的位置,就是之前那個小山洞。
這次我們進山是重裝備進去的。兩套潛水裝備,還有鋼絲和卷揚機。這些裝備都有好幾百斤了。也幸虧兩個男人是重勞力。我和卡卡西也分擔了很多裝備,不過因爲之前的訓練,現在負重行軍并不像以前那麽辛苦了。
六點正式出發,這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大家的心都是緊繃着的,這一天等了整整一年,終于要去面對了。而我的心已經都在狂跳着。去年在水裏的恐怖經曆,那種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
這次因爲有了地圖,我們走了别的路線,把距離縮短了不少,到達那卡着骷髅的地方,大家也默認着,朝上走,去到那個山洞裏去等着。隻有等水倒灌進來的時候,那個鎖才會出現。
八點十分,我們再次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山洞裏。沉重的設備被放在了下來。我打量着這個一年來幾乎沒有一點改變的小山洞。還是那麽小,我們幾個人加上這些裝備,把這個山洞都堵滿了。
我站在那洞口,腦海裏,出現了老闆的身影。當初老闆就是靠在這裏,水漸漸漫上來,可是他不肯站起來,就這麽看着水漫過了他的嘴巴,他的鼻孔,他歪倒進渾黃的水裏,老闆,那個我單戀了那麽多年的男人,就是在這裏追尋着他深愛的女人離開的。我沒有辦法體會,在水漫上來的時候,他是用什麽樣的心态,才讓自己不站起來,被水淹沒呢?
手指碰觸着那粗糙的石壁,上面還有着很多尖尖的小突起。當初猴子就是在這裏說,他已經背下了地圖,他能帶着那些戰友出這個地下水道的。可是來不及了,他和他的戰友們,也在那洶湧的水中,在沒有上來。
我忘不了,他曾經說的,他被罰站在雨裏,啃着饅頭的事情。忘不了,他抱着一通泡面說,那是他欠大頭的泡面。
走到山洞的最裏面,當初就是在這裏,蘇海城站在我面前,爲我擋住上升的水。他用他的身體,爲我争取多幾秒的生存時間。
但是他覺得這幾秒還不夠,他跟我說,他不會讓我死在這裏的。然後他跳下了那渾黃的水中,沒有起來。他用他的生命換來了我活下去的機會。那時候,我真的以爲他死了,在那石壁上,瘋狂尋找這鎖,可是沒有,還是沒有。
在這裏,我失去了我們的孩子。
“四一!”蘇海城大聲叫着,我才回過神來,看着他。他已經把卷揚機固定好了,看着我問道:“想什麽呢?叫了幾聲不回應。”
“沒,沒什麽?”
卡卡西把泡面遞給我:“最後一頓了,吃吧,多吃點,我還放了兩根火腿腸呢。”
我瞪了過去:“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什麽叫最後一頓?”
在這裏,隻亮着一盞小燈,泡面也看不清楚。四個人圍在一起,吃着泡面。還是蘇海城先說的話:“這裏面有點不對勁。上次我和四一下大暴雨的時候,進來過一次。那次,地下水道裏,有很多蛇。可是今天我們這一路走過來也看不到一條蛇。那些發瘋的蛇,好像一下就沒影了一般。”
卡卡西的意見是:“它們也許冬眠了。瘋蛇也有藥醫的,說不定吃藥吃好了,就都冬眠去了。”
阿天的意見是:“它們說不定躲在這地下水道的某個地方,畢竟這裏面有很多我們沒有去到過的地方。”
我的意見是:“如果讓我猜的話,我會像,它們集中去了大蛇那裏。畢竟現在不說小蛇,就連大蛇都不見了。而且上次我們遇到哪些蛇的時候,它們似乎的有目的的朝着某個方向走的。而且還是分了不同的隊伍,朝着不同的方向走的。對了,給圖給我看看。”
我朝着蘇海城伸過手。蘇海城給我遞上圖,同時擰亮了燈光,讓光線更加明亮了起來。
打開圖紙,足足有四張呢,地形的,地下水道的,陣的平面,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不過我前前後後翻了一會這些圖,之後,就說道:“卡卡西,我給你的圖裏,好像還有别的圖,你沒有做出來吧。”
“啊?有啊?有兩張,我也弄不明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線條,估計是亂畫的吧。”卡卡西吸溜着泡面,也沒有在意。
爺爺那些原始的圖,有些是字迹被跑過的,有些是被燒過的,并不完全。那些圖,我有都看過,有幾張确實也看不出是什麽來。
“你還存有原來的圖嗎?”我問着。原來的圖,我沒有帶來,希望卡卡西那有原始圖片吧。
卡卡西翻了平闆,把圖打開,遞給了我。這回,在山洞深處,他的平闆也終于沒信号了。好在他是把圖存在儲存卡裏的,要是存在盤裏,現在就哭吧。
我翻着那幾張圖,找到了當初看不懂的圖。圖片是卡卡西處理過的,模糊的線條已經變得清晰了,分辨率和對比度,都提高了。整張圖比之前我從那些爺爺墳前挖出來的圖紙要清晰了很多。
我湊到蘇海城面前,指着圖上的一點問道:“上次我們第一次遇到蛇是這個地方吧。”
蘇海城看着圖,很仔細地看了看,才說道:“恩,對,就這裏。第二次在這裏。我們是順着這條路走的。”
“兩批蛇行走的方向是相反的。”我咬着唇,看着那你圖上的線條。别說這些線條真的很雜亂,但是看得出來爺爺畫上去的時候并不是随手畫的,随手畫的話,不會那麽直,那麽有規律,就好像這些線條都圍繞着什麽一樣。
我把手機拿遠了,離屏幕更遠一下,看着整張圖。應該說是大半張圖,這圖上有一部分已經被燒掉了。
看着看着,知道屏幕暗了下來,我劃屏幕,讓它再次亮起來,繼續這麽看着,越看越覺得這圖熟悉。好像在那裏看到過一樣。
“怎麽了?”蘇海城問着,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我把平闆遞給了他:“你看看像什麽?我越看越覺得眼熟。”
蘇海城接過平闆看了看:“看不出來,很亂。”
我放下了手中的泡面,趕緊去翻着我的包。我想起來這個圖在那裏看到過了。可是我的包裏隻有着戶外野營的裝備,當初的資料都沒有拿過來。我們出門的時候,總覺得,有這幾張圖已經足夠了。
“我沒拿來!”
“拿什麽來?”卡卡西問道,“你不會說還有什麽圖沒有給我吧。”
我看着我們三個,說道:“我們有兩把鑰匙,第二把我拿到的時候,我把鑰匙制圖,拿去給老家那幾個算命攤子的先生看過。我們說那是一個反的奇門遁甲陣,是圓形的,跟現在用的不一樣。爺爺的這張圖,就跟那鑰匙撒很的圖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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