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炸彈爆炸的聲音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有種悶悶的感覺。我們就在湖邊,看着那邊冒起來的泥土,還有灰頭土臉的兩個人,一時間在心裏感歎着,我們現在的生活,離城市真心遠了。
在我們給他們兩送去午飯,他們就用那髒兮兮的手吃着盒飯,還直接坐在地上的時候,我蹲在那洞旁邊看着那被他們抛出來的泥,感歎道:“我們這麽挖泥,還不如用鑰匙去開鎖簡單吧。”
蘇海城的嘴唇有着特别的幹裂,那張臉已經全的泥了。都能跟特種兵臉上的那種彩色比了。要不是熟悉他,我可能都認不出是他來。他拿着一瓶礦泉水,灌了一口,在放下瓶子的時候,那瓶身已經是泥水淋漓的模樣了。
他說道:“那是不得已的做法。我們要先保證在立春的時候,找到鎖,然後還要保證能潛水下去,開得了鎖。那個大爺不是說那鎖是打不開的嗎?去冒險,哪裏有做苦力這麽輕松。”
阿天擦擦那一臉的沙子,笑道:“你們兩個有舒服日子就這麽過着吧,要是下水開鎖是話,兇多吉少呢。一會打下卷揚機,速度會更快,順利的話,明天就能挖到那邊了。”
“恩,明天下去殺蛇。希望我們能一舉成功吧。”蘇海城和阿天相互鼓勵着。
下午卷揚機在那洞口被釘在了地上,機器的轟鳴聲,讓進度加快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那麽難熬。看着那機器卷着泥土上來,這一個下午,我們就跟度過了一整年一樣。每一秒都是在數着數度過的。
夜裏十點零九分,放在我們身旁的對講機裏傳來了阿天的聲音:“挖通了。我們已經看到了裏面的石壁了。”
我的心在這一刻揪了起來。本來,這條通道能挖通,對于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證明我們的方案一已經完成了一半了。不過這正是我最擔心的。那下面到底是什麽情況,那條蛇在不在下面呢?他們下去會不會有危險呢?如果說挖這個盜洞是體力活,不會涉及性命。那麽剩下的事情,就真的是用命去拼的了。
我可沒有忘記當初在那山上那條巨大的蛇是怎麽把我們打掉一團亂的。雖然它最後是被蘇海城處理了,但是回想起來的時候,我還會覺得後怕。
卡卡西拿起對講機,沖着裏面喊道:“宵夜準備好了。”
二十分鍾之後,蘇海城和阿天從那洞口爬了出來,那身衣服真的已經不像話了。他們走向了湖邊,用湖水洗了臉。這個過程一個人也沒有說話。我明白其實大家都在緊張着。這盜洞挖通了,那些接下來就要面對強大的對手了。
隻有卡卡西在那沒心沒肺地說道:“什麽時候下去啊?我帶了相機的,能不能帶我下去拍幾張炫耀一下啊?喂,你們在那洞裏有沒有弄點墊腳的地方出來啊?下去的時候,是拉着繩子下去的,還是做滑滑梯就能滑下去的呢?”
“卡卡西!閉嘴!”我說話了。
蘇海城從湖邊走了過來,手上和臉上的泥已經洗去了,恢複了他原本的帥氣。他的臉上冒着寒氣,在這樣的氣溫下,水溫很低,可是他們卻一點也不介意湖水的寒冷。“下面情況不确定,我們也沒有下去。休整一晚上,養好精神,明天下去吧。”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才稍稍穩定了一些,至少不是現在就要去面對。
這個晚上,大家吃了熱乎乎的面條就窩在車子上。
我和蘇海城依舊坐在後座上,靠在一起,裹着一張毯子,我知道他沒有睡着,他也知道我沒有睡着。
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黑得我們隻能看到天空的星星。
在這樣的冬日裏,星星本來就不多見,那個晚上是那麽的安靜,安靜得我隻能聽到我自己心跳的聲音。我就靠在蘇海城的胸口,可是我聽不到他的心跳聲。
他的手擁着我,緊了緊。我明白,這一夜對于我們來說很重要。有可能,這一夜之後,他就會死在那地下水道中。那條被封印在下面的大蛇,不是那麽容易就處理好的。
“海城,”我低聲叫道,“現在還能放棄嗎?”
“不能,從一開始就不能了。不隻是爲了我,也爲了幾年之後,有可能出現的下一個死寨。那麽多人,還在等着我們呢。說不定就是黑臉的孩子呢?誰也不能斷定,張先生的破局已經成功了。我們不能冒險。”
我緩緩歎了口氣。這些道理我懂,可是我還是自私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這片安靜中,我想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想到了他去我的學校找我,想到了我假裝着大肚子的時候,想到了我們在那漆黑的樓道中緊緊擁吻,想到了我們那小小的家,他在陽台上曬着衣服,想着他親自挑選的床單,想着他跟我說求婚的那些話。想着我在這地下水道中失去的那個孩子……
兩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一點一滴都在這個夜晚重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這發現,對于蘇海城,我能記住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的一個動作,一次微笑,一個眼神,一句話,我都記得住。
可是就是這麽多點點滴滴在我腦海裏回旋着,我還是覺得這個夜晚過得太快了,我還有很多很多畫面還沒有想起來,還有很多很多念頭沒有去思考,天已經亮了。可是我卻沒有一點睡意,就等着一雙黑眼圈很重的眼睛,用那冰冷的湖水洗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蘇海城和阿天在吃過早餐之後,就開始整理裝備了。
蘇海城帶着半指手套,拉好身上衣服的拉鏈,手臂上,腿上都扣着刀子,有大的,有小的。還喝了一小口那種很烈的酒,然後用雄黃粉泡在酒瓶裏,把酒灑在了全身衣服上。
其實面對很大的蛇這種雄黃酒的作用應該不會很大,但是他們還是這麽做着,也是一種防護措施。
确定了冷光棒,手電筒之後,他一隻手拿着一把工兵鏟,伸過另一隻手,抱住了我:“四一,好好等我,我會回來的。”
卡卡西站在我身後,嚷道:“别這麽說,千萬别這麽說。沒看電視上,凡是這麽說的主人公最後都死了嗎?要走就走吧,我們等你們一天的時間啊,要是一天還沒消息,我就帶着四一姐回到d市,當我們兩做了一場大夢。”
阿天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看不出一點緊張。他用手肘碰碰卡卡西的後背,說道:“一場大夢?!我也成了你的夢了嗎?”
“對!一樣!睡醒了你們兩都消失了。”卡卡西攀上我的肩膀,那副樣子很拽。我知道他也會爲他們兩擔心的,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男人,就算心裏擔憂,在這種事情,他表現得也比我冷靜。
阿天拍拍蘇海城,率先拉着繩子走向了那洞裏。蘇海城看看我,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麽,也轉身下了洞裏。
我就站在那洞口旁,就這麽站着。放在一旁的對講機裏面有時會傳來阿天的聲音。隻是阿天的聲音,幾乎沒有聽到任何蘇海城的聲音。
“慢點,這裏有點滲水,說不定,我們回來的時候,走不了這條路了。到時候,我們就有兩條路走。一條是這裏灌水了,我們憋氣遊出去。另一條就是從地下水道走,祈禱沒有碰上那個什麽鎖,被反鎖在裏面吧。”
“海城,你老實說,就我們被那個譚林陰的那次,你和妞在車子裏擦藥,你到底有沒有真的做啊?我們在外面看着,怎麽就像是發生了點什麽呢?”
“慢點,到底了。慢點。”
“哒哒,哒哒哒,這裏,水,倒灌可能,哒哒……”
洞口旁的對講機裏沒有了聲音,隻傳來哒哒信号消失的聲音。我狠狠的瞪着就坐在一旁,玩着手機遊戲的卡卡西說道:“你們買的是什麽對講機啊,這才幾米呢,就沒有聲音了!”
卡卡西頭也沒有擡起來,就說道:“下面有塊大磁鐵,肯定會影響信号的。四一姐,你淡定。兩個大男人還搞不定這麽點事情嗎?”
“我……他們最後說的是……”
卡卡西把遊戲暫停了重複道:“這裏,水,倒灌可能。”
原來,他也不是完全沉浸在手機遊戲裏,也注意到了這邊的聲音了。
“下面那個狹長的空間裏,有水,倒灌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那樣的話,蘇海城他們就會很危險了。如果裏面倒灌了水,水一定也會從整個洞口湧出來。就算不能湧出來,也應該能持平那邊的水平。蘇海城他們能不能平安出來呢?會不會被堵死在下面呢?就像阿天剛才說的,要是灌水了的話,他們能做出的選擇,不管是那個選擇,都是很危險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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