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城的眉頭皺了起來,我隻是他心裏不好受,伸手拉拉他的衣袖。以往我們在這大院裏,根本就不跟這裏的人都接觸。就那守門的小兵會對我們笑笑罷了。現在一個孩子卻對着蘇海城砸泥球,他心裏肯定不好受的。
“海城。”我弱弱地叫道。
蘇海城這才收回了看着他們的目光,看向了我。“沒事,走吧,繼續,還有六分鍾。”
我點點頭,繼續開始朝前慢慢小跑着。但是蘇海城卻突然發力,在那跑道上朝前沖去。我停下了腳步,看着他在球場上,用最快的速度沖了兩圈回到我的身旁,對我說道:“走吧。回去吃早餐。”
雖然他說沒事,但是我想他心裏一定很難受。但是他現在始終是那種冰冷的模樣。我想我現在去問他這些事情也不合适,還是等他自己跟我說吧。其實他不說我也能猜到一些了。
在我們散步慢慢走回家的路上,一輛軍車從我們身旁緩慢駛過,軍車上的那年輕軍官,在經過我們身旁的時候,對着我們一聲冷哼,突然加快了車速。我被那突然加快的車速吓到了。也幸虧蘇海城趕緊伸手抱住了我,把我往路邊帶了一步。
在站好之後,我沖着那揚塵而去的車子喊道:“這人怎麽開車啊?”
蘇海城淡淡的說道:“因爲我們不是這個大院的人。我在他們眼裏隻是作爲蘇海城的影子,是我幹媽送給幹爺爺思念孫子的一個擺設。”
他直接轉身就朝着家裏大步的走去,他的腳步很大,我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回到家裏,他直接說道:“你自己吃早餐吧,三十分鍾時間,三十分鍾之後,我們去爬山!”
“爬山就免了吧,我覺得我爬山很厲害了現在。”蘇海城沒有理會我,直接就上了樓了。
這個時間段,爺爺也在樓上寫書法呢,小鍾就在廚房裏給爺爺泡着茶。我進廚房吃早餐的時候,正好能看到他。
他一身筆直的軍裝,看到我進來,微笑說道:“嫂子回來了。一開始訓練都會覺得很辛苦的,堅持幾天,身體就會适應了。”
我看着他,既然那天我們的作戰會議,他都能坐在一旁,那應該是一個能信任的人。我壓低着聲音說道:“你知道以前是蘇海城在這軍區大院裏是……嗯,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小鍾以前對我并不是很友善。他對我的誤會很多。而自從他認定陳重就是蘇海城之後,對我的笑都多多了。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
小鍾關了開水罐的開關,舀着茶葉說道:“我調過來當勤務兵也就是這麽幾年的時間。我來跟着老将軍的時候,蘇海城已經是個中校了。見了他,我還要叫一聲領導好呢。我以前見他也就一次兩次,也都的匆匆的見一面。沒什麽印象。”
“這樣啊。”我有些洩氣了,本來還以爲小鍾一直在家裏,會知道點什麽呢。
“不過我聽這裏的很多人都說過他。感覺這裏的人都把他當成一種榜樣。哪家的孩子調皮了,他們爸媽就會說‘還想不想跟海城哥哥一樣,當很厲害的兵了?’在這個大院裏,他就像是一面旗幟一樣,是大家看着的英雄。我聽說,他參加過四次邊境的緝毒,還受過槍傷。在市裏也拯救過人質。在那種大商場,直接放倒了當時持槍的四個罪犯。這大院裏的孩子,都把他當英雄一樣來向往了。
有一年他回來幾天,家門外,都站着很多男孩子,說是要跟他去鍛煉,甚至有一個大一點男孩子,說要找他單挑,說打敗了他,他就能成爲這裏的孩子王。”
“他原來那麽厲害啊。”我小聲嘀咕着。
“恩,不過就算他是住在這裏的那幾天,我跟他也沒什麽交集。主要是他那人,太冷了。跟他說不上話,感覺看誰都是他訓練的兵。”
“對對對,就是這樣!”我趕緊肯定着,讓小鍾又笑了起來。
小鍾一邊端着泡着的茶,一邊說道:“他那時候,太拽了。斜着眼睛看人的。也許你不相信,我是真的見過了,他回來的時候,直接就把隔壁那家兒子的新車子撞飛了。他下車之後,直接用踢關的車門。這要是在汽車連,早就被罰掃廁所去了。原因就是那家兒子的車子就停在我們着大門稍前一點,那人還在車子上強迫一個高中女生做那種事呢。你說他要是看人家不順眼,叫一聲,以他在這大院裏的威信,這件事也過去了。他還非要開着他那種軍用的越野去撞了人家的車子。”
“那後來呢?”
“後來那家人修理了他們的孩子,沒來找老将軍說這件事,不過這件事還是在大院裏傳開了。好了,我先端茶上去了。”
“哦,好。”我讓開了身子,讓他端着茶出了廚房。看着阿姨留在桌子上的早餐,我是真的累了餓了,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一邊吃着,一邊想着剛才發生的事情。那些孩子喊着的話,還真是傷了蘇海城的心。以前的蘇海城,在大院裏就是那麽拽,那麽厲害。而現在就連小孩子都能對着他砸泥球。這還是我跟他在一起遇到的。之前我沒有住過來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在這邊,他遇到這樣的情況應該很多次了吧。
這樣的委屈,他一直默默承受着,從來沒有跟我們說過。他想做回蘇海城,而不是陳重。他當初的榮譽,他是信仰,他的努力,都被清零了。他不甘心!難怪他那麽堅持着,冒險,甚至是生命的險,也要去嘗試蛇膽解毒,也要爺爺把密函交上去。
想清楚了這些,我匆匆吃着早餐,然後就上樓找他去。
房間中,蘇海城正站在陽台上,對着房間裏,他那副巨大的穿着軍裝的照片看的出神呢。我微笑着走了過去,朝着他伸出手:“抱我跳下去!”
他看着我,别開了眼睛:“有心情玩,我們就去爬山吧。今天我會教你,例如上次滑下下坡的時候,應該怎麽處理。”
“别這樣啊。”我拖長了尾音,“現在是在房間裏呢,而且房門我也關上了。”
“立正!”他突然吼道,“少說廢話,要不訓練加倍。”
“我不是你的兵!”我也朝着他吼,然後不管不顧地就伸手抱住了他,緊緊抱着,他輕輕掙紮着,我還就是不放手了。我把頭靠在他的胸口,還要小心避開那子彈的位置,說道,“蘇海城,我知道你心裏有委屈。我保證,你一定能重新做回蘇海城的。你就是你!”
他沒有再動,隻是沉默了幾秒鍾之後,說道:“放手,我不是你想的那麽脆弱的。就這麽點事算什麽?”
“哦,這樣啊,那算我自作多情了。”我放開了手,但是還是貼的他很近,讓他不能離開。
他看着我,啧了一下,有點對我無奈的感覺,然後才說道:“當初去緝毒的時候,我還做過卧底呢。那時候受的委屈,比現在多多了。毒販的女人看上我,我又要哄着那女人,又要讓那個大哥信任我。我受的委屈大到我以爲,任務完成的時候,我會瘋掉。結果還不是好好的回來了。”
“恩,你是最厲害的。蘇海城,我們結婚吧。”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們兩已經默契的有很久很久沒有提到結婚這件事了。我伸手扯扯他的嘴角:“我跟你求婚呢,你就不能笑一個啊。你答應我,要是我們兩活下來,我們馬上就結婚!馬上啊!讓爺爺幫我們準備着。我們一回來就結婚。不管你是不是會被送上軍事法庭,反正你頂着蘇海城的名字了,我們就結婚。我要當軍嫂!”
他看着我,壓下我還在他臉上捏着的手,就這麽看着我,皺眉眉頭猶豫了幾秒鍾之後,才說道:“好!”
我笑了起來,墊着腳尖,在他唇上啄了啄:“那我要不要去跟爺爺說,我這幾天的訓練計劃改變一下,留點時間給我去選婚紗呢?”
“行了,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了,走吧,爬山去。”他的臉幾乎是一瞬間就冰冷了下來。
有這樣的男人啊,分得那麽清楚幹嘛啊?
以前聽猴子說,蘇海城在訓練他們的時候,罰站,不給吃的,好不容易有個饅頭,還是就着雨水吃下去的。
那時候覺得蘇海城好可惡。
現在我才知道,蘇海城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惡。我開始懷疑爺爺制定這個訓練計劃,就是爲了磨掉我的意志,讓我不跟着進山的。他站在我面前離我就十厘米,低頭對着我吼的時候,整個人都會跳起來的。對于他的命令,漸漸的也變成了無條件服從了。
這麽一整天下來,到了晚上的時候,我真的就是捧碗的力氣都沒有了。回到家看到蘇媽媽在家,本來還想着讓她給說說情呢。畢竟她是女人,她和蘇爺爺還有蘇海城的立場從來就是不一緻的。我對于她來說就是給她生孫子的那個人,其餘的什麽也不是。
但是她給我的回答是:“好好練着吧。進山不會拖海城的後腿,以後要生孩子什麽的,也有力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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