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掉的話,應該是很難處理的了。我湊過來看着他手中的那些張紙,有些是被燒了一個角,有些是被燒了半張。我心裏沉沉的,有着一種後悔的感覺。要是今天早上我們出門能早一點,哪怕就早個五分鍾,那事情都會比現在好處理得多了。
看着爺爺的墳,我嘟嘟嘴,說道:“爺爺,昨晚你幫了我們,怎麽現在就不幫幫我們呢?”
“行了,會有辦法的,事情要是一直順利,反倒會讓人看出問題來了。回去吧。回我家。”
我點點頭,但是在離開之後,還是恭敬得把地上的香燭重新擺好,也把滅掉的香重新點了起來。再好好跟爺爺道歉,希望爺爺不要真的像那個秦師傅說的一樣,找我們的麻煩才好。
從我的老家,驅車到達蘇海城家,因爲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跑的不是高速是市區。在中午上下班的時候,還偏偏是在市區堵住了。等我們回到蘇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給我們開門的是小鍾。小鍾看到我,禮貌地叫了一聲“嫂子”。我對他點點頭,然後拖着大背包走進了客廳裏。
隻是這次讓我意外的是,客廳裏竟然不止蘇爺爺一個人。我站在玄關那,腳步就僵住了。我開始後悔,我們回來的時候,怎麽沒有提前打電話來說一聲呢。
在客廳裏,幾個老首長,正在逗着坐在沙發上的孩子,引着孩子說出奶聲奶氣的“爺爺”兩個字。阿姨則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們,時不時的照顧一下茶水水果什麽的。
不隻是幾個老首長,甚至蘇媽媽也在場。蘇媽媽的眼眶都還是紅着的,看到我走進來她的表情也有點僵住了。
我沒有急着說話,在經曆這些事情之後,我開始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遇到事情的時候,不要去主動,先冷靜那麽幾秒鍾思考一下現在的情況。
就在大前天,蘇海城曾經打電話讓爺爺幫忙去重新查找他的留在部隊裏的遺物。這是我們跟爺爺最後一次的交集。而當時爺爺也說了這件事要讓蘇媽媽去辦的。現在部隊裏的人在,阿姨也在,爺爺也在,而在阿姨的腳邊,放着兩個部隊裏用的那種軍綠色的大提包,每個大提包裏都放着滿滿的東西。蘇媽媽的眼睛紅着,把事情聯系起來,我已經能猜到一個大概了。
其中一個老首長對我笑笑說道:“來看孩子?”
“嗯,我……我不知道老首長們在這邊,我……改天再來看孩子吧。”
蘇媽媽還是那種刻薄沒好氣地說道:“說什麽話呢?我有趕你走嗎?你是孩子的媽媽,你來看孩子是天經地義的。别說這種話,讓人覺得我們家有多刻薄一樣。阿姨,抱孩子上樓吧,陳四一,你也跟着上樓去吧。别下來打擾我們就行。”
我知道這是阿姨給我一個離開的理由呢。其中一個老首長也說道:“素雲啊,我知道你不容易。你也不用對這個孩子這樣吧。”
“我怎樣了?我對她還不夠好啊?哼?”
阿姨抱上孩子,先上樓去了,我也默默跟着他的背,就上樓去。這期間沒有說任何話,讓自己盡量安靜,盡量不去引人注意。因爲這些都是老軍人,要是他們多留意一下,就能看到我身上的很多疑點。
蘇媽媽給我的借口是,我來看孩子的。但是我卻沒有帶着一樣給孩子的東西。不隻這樣,我還拖着一個很大的背包,背包上,還有我身上的衣服,都有着泥土的痕迹。還有這身衣服,也不像是來看孩子的。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悄悄離開,别讓任何人注意到我,注意到這些細節上的疑點。
上到二樓,打開房間門,讓個我想不到的是,蘇海城已經在房間裏了,而且都已經從衣櫥裏拿着衣服準備去洗澡了。
阿姨看到他也驚訝着,但是嘴上也不好說什麽,就抱着孩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先帶孩子去隔壁房間換下圍嘴。”
我想阿姨是故意這麽做的,就是給我們留下空間了。
我微笑着,看着他們離開,然後關上了房間門。門關上的一瞬間,我一下沖到了蘇海城的面前:“你怎麽上來的?”
“爬陽台!”他說得很随意,甚至一邊拿着内褲朝着浴室走去。
“你知道客廳出有情況?”
“看到你一走進來,腳步就不動,我就猜到了。行了,一會再說,你也找衣服吧,我洗好了,你也洗,把這身衣服換下來。”
看着他走進來了浴室,我走向了陽台。看着那超高的兩層樓,加上大院裏的攝像頭,我真不知道蘇海城怎麽就這麽大膽了。
幾分鍾之後,蘇海城就洗好了。我站在蒸汽騰騰的浴室裏,看着大鏡子中已經脫下衣服的自己。這應該是我這幾天來第一次那麽認真的看着自己的身體。出門在外的時候,隻想着能保下命就好了,根本就不去在乎身上的傷是什麽樣子了。
臉頰上有着三四厘米長,兩三厘米寬的擦傷,現在看上去已經好了不少的樣子。至少沒有一開始的紅腫了。看着也不是那麽嚴重。
兩邊手臂都有着青紫,就連手腕都有很明顯的瘀傷。背上就更别說了,左邊看着一大片,右邊看着一大片。屁股上也有擦傷,好在都結疤了。腿上青紫一大片,腳踝上還有着淤青。
想着昨晚,趴在那隔闆上感覺到的腳腕被鬼抓住的冰冷,應該就是這個地方吧。應該是我的傷,讓我出現了這樣的感覺。
這一次洗澡,我洗了很久。很認真的從頭洗到腳,換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等我穿着家居服走出浴室的時候,蘇海城正坐在床上逗着孩子玩呢。孩子也不怕他,抱着他的大腿,看着他,哈哈笑着。蘇海城擡起腿,用自己的腿給孩子當跷跷闆玩了。每一次上高,孩子就呵呵笑兩聲。
我靠在牆邊他那副超級大的相片牆上,看着他們兩玩着。
好一會等到他們兩都玩累了,我才說道:“真想不到,能看到這樣一幕的你。”
“隻可惜,這輩子,我們也許都不會有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了。”
我笑着走了過去,這種沉重的話題,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起。“我還記得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在我懷裏哭的模樣。也還記得,你被他哭煩了,在那砸方向盤的模樣。他就是我們的孩子。”
蘇海城牽着孩子的手,扶着他站在床上,看着他高興的跳着,一直笑着,他低聲說道:“他還有個哥哥,要是以後他那個哥哥真的當兵了的話,我會讓我媽媽多注意的。到時候,要是我不在了,我媽不想讓這個孩子見他的哥哥,你就幫幫忙,讓他們兄弟兩見一面。我答應那個孩子的就要做到。而且黑臉是光榮犧牲的,他兒子有權利知道這些事情,這個孩子應該爲自己的爸爸感到自豪。就算我們現在不能跟孩子說實話,四一,以後,我不在了,你能一定要找個好機會告訴這個孩子,他的爸爸有多優秀。”
“我知道,我明白。别說這個了,我前幾天還在擔心,你中毒的事情。中毒讓你一直不會生病,那你是不是也長生不老呢?如果是那樣的話,要是解毒不成功的話,以後我老了,變得抽八怪了,你不要我了,怎麽辦?”
他抽過一隻手,揉揉我剛吹好的頭發:“真能想啊。我隻希望,在我解毒的時候,能或者下手術台吧。那顆子彈,随時能要了我的命。四一,如果讓我知道,事情最後會發展成這樣的話,一開始我就不會去找你了。”
這時,阿姨過來抱走了孩子,說樓下的老首長們已經離開了,老爺子讓我們兩準備下去吃飯吧。
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時間已經到了四點多,接近五點鍾了。樓下傳來了做菜的聲音,而我和蘇海城,是連午飯都沒有吃上呢。其實我們也沒做什麽事情,就是洗個澡而已。就是洗得時間長點而已。
蘇海城并沒有急着下樓,而是反鎖了房間門,拿出了那些被燒過的圖,鋪平在那邊的電腦桌面上。然後盡量把紙張弄平整,然後用手機把這些圖都拍了下來。一張張的弄平,一張張的拍。
他說他先把圖發給卡卡西,讓卡卡西幫忙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新的進展。
我拿起一張,他已經拍好的圖看着。這幾張圖,我一直沒能好好看看,現在才算是有了時間,能好好研究一下這些圖。
足足有七張圖呢,有些我還能看得動,就是那墳山位置爲中心,四周的地形圖,套上了羅盤去看的圖。
還有一些整個陣的分析圖,也是帶着羅盤的。這樣看,那幾座山所在的位置,就更容易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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