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跟當初他敢跟着那些從廢墟下爬起來的屍體離開一樣。
他還是走向了客廳那張桌子旁,從上次我取香的地方,拿出了幾炷香,用打火機給點上之後,遞給我三炷,然後他自己也拿着香,直接插在了那香爐上沒有說一句話。
我卻是恭恭敬敬的,拿好香,朝着那祖宗牌鞠躬三次,然後說道:“爺爺,你是不在這裏啊?”問完之後,我心中驚了一下,趕緊補了一句:“你就算是在這裏,你也不用出來了。我會害怕的。我就像跟爺爺說一聲。謝謝爺爺了。謝謝爺爺幫我們。”
這一次跟上次一樣,香爐太高了,我還是把香遞給了蘇海城,讓蘇海城幫我插在了香爐上。我還要問道:“真不是你安排了什麽?”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能安排什麽?”蘇海城插好香之後,就轉身往外走,我是趕緊跟了上去。就算這裏我的家,就算在這裏的是我爺爺,讓我一個人呆着我也會很害怕的。
出了屋子,鎖好門,出了院子,鎖好院門。我拿着那把鐵絲鑰匙,再次敲響了隔壁那大娘的家門。大娘應着,來開門了。
“這就回去了?你不住在這裏的?”
“恩,我們就是過來看看的。”蘇海城已經在不遠處啓動着車子了,大娘看看那邊也就放心地說道:“有人來接的啊。去吧,去吧。這麽晚了,我也要睡了。”
“謝謝大娘。剛才我們在那邊有點吵,一定吵到大娘了。”我也就是随口這麽說了,也沒有多想。也許是在這樣的農村地方,加上對方是我的親戚,讓我對她放松了戒心,說話上就沒有好好思考。
大娘接過我遞上去的鑰匙,一臉聽不懂的模樣:“沒吵啊?你進去之後,一點聲音也沒有,我還擔心你大晚上的,一個人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會不會一個人在那邊哭。我還在你院子門那聽了幾分鍾才走的呢。”
“哦,那,大娘,”我的聲音變了,緊張了起來,“你真的一點聲音也沒有聽到?我是說一直都沒有聽到?”
“沒呢,我還以爲你真睡在那邊了。”
我的心一下就冷僵了。秦師傅那會喊得那麽大聲,農村的夜晚本來就安靜,我還以爲那聲音整個村子的人都聽到了呢,沒有想到就在隔壁的大娘都沒有聽到。
我的目光緩緩轉向了一旁,我老家的那小院子,想着今晚上的詭異,一個寒顫就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趕緊上了蘇海城的車子,開着車子回到鎮子上的那家賓館去。
因爲我們已經有了目标,明天一早就去爺爺的墳前挖出那些圖。知道了那些圖并不是在爺爺的棺材裏,隻是埋在墳前,這應該是可以挖出來的,沒有什麽不孝來說吧。
就算這真的是什麽不孝的做法,這也是爺爺自己給我們找的線索。就算我們真的拿走了那些圖,也是爺爺願意看到的,他不會怪我們,不會去找我們麻煩吧。那個晚上,我一夜沒睡着,就想着這些事情。
那半邊有着擦傷的傷口已經很癢了,結疤之後,疤痕脫下的時間段,傷口都會癢。我一晚上,就自己揉着自己的臉頰等到了天亮。
或者說是天還沒有亮,蘇海城就已經起床了。他看着我一夜沒有睡,伸過手來,揉揉我臉頰上的傷,就坐在床上,貼近我的身體:“今天拿到那些圖,我們就回去吧。在這裏多留了三四天了,這傷也看得過去了。”
“恩,好。”我現在确實的挺想回家的。不管是回到我爸媽家,還是回到蘇家,就算是回到d市我那小房子裏,我都願意。在這裏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總會去想爺爺的事情。
我們隻花了二十分鍾就全部整理好,下樓退房去了。我們退房的時間,就連賓館裏的服務生都沒有起床。她是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捂着沒有刷牙的嘴巴,還給我們班裏的退房。
從那小鎮子裏,去到我爺爺的墳地其實也不遠。爺爺給自己選的地,叫“金蟾銜珠”。住富貴。還記得小時候,看着爺爺老了,開始一點點的交代自己後事的時候,他摸着我的頭。那時候我正在寫作業,被他這麽一摸,我就不得不擡起頭來看着他。
他那張全是皺紋的臉,笑眯眯的說道:“孩子啊,以後爺爺就睡在金蟾銜珠裏,保你以後能富貴。爺爺窮了一輩子,什麽也沒留給你,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了。”
我也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富貴,但是爺爺的這份心意我是收下了的。
那金蟾銜珠,在小的時候,我總的看不懂,漸漸長大了,也能看明白了。清明的時候,總要去掃墓的,這麽多年也就記住了路線了。
金蟾銜珠,是幾座比較高的山,組成了漸漸高昂着的金蟾。而在那金蟾的面前,就是一個接近圓形的小水庫。那水庫就是珠子。爺爺的墳就葬在那金蟾的額頭位置上,沒有葬到山頂。因爲《葬經》裏說,葬到山頂的,那都是不能往上,沒發展了的。最好的就是在半山腰的位置。
當然這一點還要根據實際情況分析,中國很大,有着很多不同的地理環境。有些地方山高入雲,有些地方一片平川。有高聳的龍,也有平地龍。
我們開的車子還是比較适合這裏的山路的,要是開個比較小的轎車進來的話,估計就是要卡在這種鄉村的小道上了。
等我們趕到爺爺的墳的時候,也不過是早上的八點多。這個時候,陽光都還沒有出現呢。
不過我們并不是趕來的第一人,我們從車子上下來的時候,就聞到了空氣中的香燭的味道。現在又不是清明,又不的鬼節的,怎麽有人這種時候來郊外點香着,這多不吉利的事情啊。
我還跟蘇海城說道:“有人在附近點香了。真是找鬼的。”
爺爺的墳雖然是在半山腰,但是對于我們來說,要爬上去已經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這裏有着一條小路蜿蜒而上。比我們前幾天,在那百鳥朝鳳的那幾座山裏走的山路要輕松太多了。
爬上那半山腰,我們終于看到了點香的人了。那正是秦師傅。就在爺爺那座已經長滿草的墳前,一塊空地被清理了出來,就在那空地上,有着香燭,蠟燭已經燒到一半了,香也快要燒完了,看來他已經來了好一會了。
而他現在正在用那蠟燭點着手中那幾張泛黃,還沾着泥土的紙張。紙張很濕,并沒有直接燃火起來,然是乜有火焰的一點點冒着火光。
那幾張紙,雖然我們都沒有能看到那上面寫着的東西,但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确定那就是爺爺的堪輿的圖紙。昨晚秦師傅被那麽一吓,說出了那些圖确實的他拿了的。而他之後把那些圖埋在了爺爺墳前。他也說了,要是爺爺還是收不到的話,他就把這些圖點着燒給他的。
沒有想到,他真的那麽做了!而且還是在一大早的時候,
“不要燒!”我喊了起來。正要往那邊沖過去的時候,蘇海城已經幾個大步過去就直接把那燃燒着的蠟燭踢飛了。下一秒就搶過了秦師傅手中的那些圖,丢在地上,用腳踩着把火星都滅掉。
我也看出了我和蘇海城的區别。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喊叫,而他的第一反應是行動。
我沖上去的時候,蘇海城已經把火滅掉了,拿起那些圖,看了起來。
秦師傅看着我們兩,喊道:“你們怎麽來了?陳……你……陳妹,你把那些圖燒了,給你爺爺燒了。你爺爺想拿回那些圖呢,那圖不能留,會出事的。”
我看着蘇海城已經在看圖了,那麽這個秦師傅就要讓我來應付了。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對他笑道:“秦師傅,我們昨天去找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不知道這些圖嗎?還那麽兇,現在怎麽就到我爺爺的墳前來燒紙了呢?”我用腳踢踢那墳前被挖出來的一個洞問道:“這些是你挖的吧。或者我應該說,這些也是你埋的?”
“你……”秦師傅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一會之後,才說道:“昨晚,是你們整我的!”昨晚他雖然喝了酒,但是也沒有到喝醉的地步。看來他還記得住很多昨晚的事情。
“我們怎麽整你了?你見鬼了吧。”
“你……我他媽還真見鬼了!”他喊着那麽一聲,然後對着爺爺的墓碑說道:“陳哥,你可看好了,現在踢香搶了圖的,可是你孫女,跟我是一點事也沒有了!你要找債主,就找他們兩去吧。”
說完,他就瘸着一條腿,往山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