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就這麽被他挂斷了,我想他應該會到火車站接我吧。我也不好意思再打第二個電話去追問,他到底來不來接我的問題,隻能把手機還給了那個大姐,再次說了謝謝的話。
半個小時也挺難撐的。等列車到達火車站的時候,我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從座位上站起來,感覺身子有點晃。雖然不至于摔倒,但是還是覺得很難受。
那大姐問我要不要幫忙,我拒絕了。雖然我現在很難受,但是也不至于那麽弱得真的昏倒吧。
從列車上下來,一陣冷風吹過,頭疼就一下鑽進了腦袋的最深處。我是咬牙支持着沒有讓自己昏倒。拖着腳步朝着火車站外面走去。漸漸的,我發覺身旁跟着一起下車的人,都不見了。人家都已經離開火車站了。
而且這個時間也很晚了。出站口除了那個長期在這裏睡的乞丐老頭之外,就沒有看到任何人了。而這個出站口的路燈,已經壞了好幾盞了,有些地方根本就看不清楚。
我心慌了起來,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在路過那乞丐老頭的時候,我心裏有種緊張的感覺,就好像他會突然沖過來一樣。這種感覺無疑是加重了我的頭痛。
我的心狂跳着,腳步想要加快,但是無奈頭痛得我睜開眼睛都困難了。就在我最緊張的時候,我感覺我撞倒牆了,是一堵冰冷的牆,還帶着濕的感覺。
驚慌地擡起頭來,心裏還正想着,我是不是真的快要昏倒了。怎麽走着走着都撞倒牆了呢?要是真的昏倒了的話,在這裏誰能來救救我呢?
我擡起頭的時候,聽到了耳邊的吼聲:“陳四一,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終于看清楚了他的臉。原來我感覺撞倒的牆,就是蘇海城的胸口。而那濕的感覺,是他的衣服。他渾身上下都是濕的。雖然路燈的光線很弱,但是我還是能看清楚他的臉,他那帶着很強烈怒氣的臉。他的眼睛緊緊盯着我,他身上的衣服褲子全都是濕的,雖然沒有在往下滴水,但是确實是濕的。感覺他是剛跳下水了。
阿天和卡卡西也跑了過來。卡卡西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最先發現我的異常的。他抱過了我:“四一姐,你怎麽這麽燙啊?發燒了?”
蘇海城朝着我吼道:“你給我說清楚。你……”
“蘇死人!”卡卡西也朝着他大聲喊道,“難怪四一姐要離家出走了。她都生病了,你也不體貼點。你這種男人,也隻有四一姐能忍受得了。要是别的女人,早就把你踹了。你還真以爲自己有多好呢。你沒看到四一姐生病了嗎?就算要她說清楚,也等她好點吧。”
“别吵了,我頭痛。你們吵,我更難受。”我低聲說着。現在我就算是想說話大聲都做不到了。
卡卡西轉過身,溫柔地對我說道:“好好,四一姐,我們不吵了。先送你去醫院吧。走,别理他們。”
在卡卡西扶着我往外走的時候,阿天也拍拍蘇海城的肩膀,什麽也沒說,就跟上了我們。
他們是開了兩輛車子過來的,而卡卡西直接把我扶上了阿天的車子,讓蘇海城那邊放空了。
坐在車子上,誰也沒有說話,也許他們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吧,或者也是考慮到我剛才說的,太吵我會頭痛。
車子開到了附近的一家社區醫院,一陣忙碌之後,我被安排在觀察室裏打吊針。
在打針的時候,我終于能躺下來了。身體一陣發冷,裹着醫院裏那全是消毒水味道的被子,就連頭也埋了起來,就露出一個鼻子呼吸。
我頭痛地眼睛真的睜不開了,就在那使勁閉着,感覺睜開眼睛,眼睛就會爆炸了一般。腦袋裏兩邊太陽穴,就一跳一跳的痛,每跳一次,就好像有兩個錐子,從兩邊紮進我的腦子裏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是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的。
阿天對卡卡西說道:“你看着,我出去看下海城。”
“切,他活該。”
阿天離開之後,卡卡西輕聲對我說道:“四一姐,你今天怎麽就離家出走了呢?那個蘇死人對你不好,你可以找我啊。我幫你出頭。就算我們打不過他蘇死人,要離家出走,你也叫上我,絕對能走得更遠,好好整整他。讓他知道什麽是心碎的感覺。嘿嘿。四一姐,你也回來得太早了點,你就應該明天早上再回來,或者多在外面幾天。我也能看到蘇死人那精彩的畫面。呵呵,四一姐,你絕對想不到,蘇死人竟然也會哭。
就你下班的那個點,他去你公司找不到你,打手機又是關機。他就找我們了。他以爲你跟我在一起呢,一見面就罵我。哼!小爺我是那麽容易罵的啊?再說,你也沒跟我在一起啊。我們就一起找你,把你可能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就像是學校啊,你家啊什麽的。可是就是找不到你。
就在十點多的時候,絡新聞上說,有個年輕女人在維修的三橋上,被一輛軍車撞下橋落水了。等我們趕到那裏的時候,艹!軍車已經被警察護送離開了!但是沒有人下去撈人。警察說是看視頻,那女人是被車子撞在維修的圍欄上,整個人都被撞扁了,然後圍欄裂了,人和圍欄一起落水的。水都被染紅了。
等警察到這裏都已經是十幾分鍾後了,受了那麽重的傷,就算當時撈起人來,那也是死人了。加上這麽冷的天,就沒安排人下水,而是直接用了打撈屍體的辦法,叫了水鬼過來的。我們去到的時候,水鬼還沒到。蘇死人那家夥,直接就跳下去了。警察想攔都拉不住。
他潛水挺厲害的,不愧是死在水裏的人。就這麽在水裏上來下去的,找了十幾分鍾呢。水鬼終于來了。水鬼下水,兩三個人,才把他拉上水來。警察給他毛毯,他也不要,就跪在河邊哭了。
真的哭了。特别大聲,還啊啊叫的,好恐怖呢。估計他以爲你是真死了。”
我閉着眼睛,但是我能聽到卡卡西說的這些話,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睛很漲,從眼角流下眼淚來。我從來沒有想過,蘇海城會爲我哭。從認識他到現在,我看到他哭過一兩次吧。每次都隻是沉默着,眼淚緩緩滑下來。我以爲那已經是他最深的悲痛了。我沒有想到,他會爲了不顧一切地跳到河裏,會跪在河邊大哭起來。
那個時候,他一定以爲那個被車撞了,還掉下河的人是我,所以才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他原來是那麽在乎我!可是我卻爲一點小事就跟他起矛盾。如果我今晚在去a市之前,能給他打個電話,或者是發個信息都好。爲什麽要讓他經曆一次那麽深刻的痛苦呢?
卡卡西繼續說着話:“阿天爲了安慰他,才把他留在車子上的手機遞給他,說那個掉下去的可能不是你。打個電話看看,說不定這一次手機能打通了。其實那個時候,阿天和我心裏都已經肯定那掉下水的是你了。誰知道就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啊。都是軍車撞人,都是這麽大半夜的,都是這樣讓人死得不明不白的。
就是在蘇海城接過手機的時候,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接電話那時候的表情啊,别提多恐怖了。比你在火車站見到他的時候,還要恐怖多了。去火車站的時候,他都已經能冷靜下來了。
剛才看到他衣服都濕了吧。啧,這種氣溫下水,跟我們當初那個大清早的潛水差不多了。要不是他那種鋼打的身體,估計換成别人,這麽冷的天,這麽直接紮水裏,早在水下抽筋,跟着陪葬了。四一姐,你怎麽哭了?”
卡卡西後之後覺的,這才發現我眼角的眼淚。他伸手擦去我的眼淚,幫我把被子拉好:“我不說話了,你好好睡吧。睡醒就好了。蘇死人那邊你不用擔心,我保證等你醒起來,他就好好在你身邊了。”
我的頭真的很痛,沒一會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這期間裏,就連護士過來換藥,拔針我都不知道。
天亮的時候,我醒來了。看看外面剛泛着白光的,估計着時間也就六點多吧。蘇海城呢?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尋找他。
卡卡西跟我說的那些事情,我都記得。昨晚,我很難受,蘇海城同樣也很痛苦。我現在隻想盡快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在病床邊上,我一轉身,就看到了他一頭稍短的頭發。雖然從死寨的事情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年多了,但是他還是像在部隊裏的時候一樣,留着稍短的頭發。而現在,蘇海城就趴在我的病床邊上,剛才好像是睡着了吧。我說剛才,就是因爲,在我翻身的時候,他也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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