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的大門前,阿天用很正式的握手來迎接張先生,并說道:“張先生,很高興你願意再次跟我們接觸。對于上次有些不那麽愉快的邀請,我向您道歉。”
張先生沉着一張臉,但是也沒有對阿天太冷漠。“我看到了你們的圖,我還能不來嗎?我想有些事情,必須讓你們去接觸了,你們才知道它的嚴重性。”張先生看看我們,“還少了一個人吧。”
“他在a市,等着我們呢。張先生上車吧。”
從d市到a市,就是開車跑高速,也有幾個小時呢。在路上,張先生一直沒有說話,好不容易到了一個服務區,在停車放水的時候,他才去了一趟廁所。
卡卡西抱着薯片,靠在靠背上,耳朵帶着耳麥,聽着音樂,說道:“四一姐,這個張先生也夠裝b的。什麽讓我們知道它的嚴重性。我們已經知道了啊,那個什麽狗屁封龍鎮,會讓那周圍是五個寨子裏的人都死光光了。我們就是去解救那些人的。怎麽現在來說讓我們知道嚴重性。他的意思就是說,我們這麽做是錯誤的?應該是我們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吧。”
阿天坐在駕駛座上,聽着卡卡西的這些牢騷,輕聲說道:“别說這個。别讓他聽到。”
“他這不是去廁所了嗎?要不我也不會說。”
“不管怎麽樣,先去看看。”
車子再次飛奔起來。在出了高速路口之後,我們果然看到了蘇海城的那輛路虎衛士,他跟在我們車後面,兩輛車開始順着另一條鄉村的三級路往下走。
在十二點半的時候,我們的車子停在了一座農家小院的門前。那院子破破舊舊的,甚至還是泥瓦房,典型的半個多世紀以前農村的房子。這種房子我也隻是在我爺爺那見過,就上次我和蘇海城去翻找東西的那次。
張先生下了車子,一邊朝裏走去,一邊說道:“我們快點吧。這院子不做飯,一會還要去縣城才能吃午飯呢。”
卡卡西是最積極的一個,因爲剛才在車子上的時候,他就喊着肚子餓了要吃東西,他早餐還沒吃呢。可是沒有想到這一趟直接就遇到了十二點多才到地方。
蘇海城下了車子,走到我的身旁,摘下墨鏡,看着那院子說道:“這地方還能住人?比你爺爺那房子還要破舊了。”
阿天也說:“就是,一場暴雨就能把它沖得全塌下來吧。”
就在我們三個慢慢朝裏走去的時候,卡卡西已經跟着張先生的背進了那屋子。不過也就幾秒鍾,他驚叫着快步退了回來。也許是太過慌張了,他甚至來不及轉身跑開,就這麽背對着退後,讓門檻給絆倒了,直接就摔倒了我的腳邊。
我趕緊蹲下身子把他扶了起來:“卡卡西,你幹嘛?一副見鬼的樣子。”
“鬼,鬼,裏面真有鬼!”他甚至顧不上他那套黑色的休閑裝,因爲直接坐在地上,屁股上印出的那兩個灰印子。
阿天看看天上的太陽:“太陽那麽大,就算真有鬼,它也不敢出來害人吧。切!那麽點膽子!”
阿天跨進門檻走了進去。卡卡西還抓着我的衣袖,臉上是衣服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四一姐!四一姐!真有鬼!裏面真有鬼!”
我扯下他抓着我的手:“阿天不是還在裏面嗎?要是有鬼的話,他怎麽不跑出來啊?”
我說着也往屋子裏走去。蘇海城拉住了我:“四一,要不你和卡卡西就别進去了。就算沒有鬼,也肯定是遇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了。”
這是他今天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不過我心裏卻帶着故意找茬的感覺說道:“我就要去看看。我就不信真有鬼。”我是對蘇海城找茬呢。誰讓他下了車之後,都沒有跟我說話呢。他都不知道,我在下高速的時候,看到他的車子跟在我們後面,低着頭就笑了起來。一種安全感油然而生。下了車子,看到他,那甜蜜就更濃郁了。真想好好抱抱他。但是他卻看也沒有看過我一眼,就注意着眼前的這個院子。
我朝着屋子裏走去,跨進門檻,看着阿天的背影。他就站在離大門三四步的一個房門那,看着房裏,感覺也沒有什麽鬧鬼啊。隻是這個泥房裏的氣溫比外面要低不少,感覺陰冷陰冷的,那種冷直接蹿進了骨頭裏去。
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一些那房門,隻要再走兩步,就能看到房間裏的情形了。但是蘇海城已經從我的身旁走過,快了我這一兩步走到了房間門口。
我聽到了他的低呼聲,在我走上前的時候,他的突然轉個身,站在我身後,一隻手就抱住了我,另一隻手擋在了我的眼睛上。“别看!”他嚴厲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我整個身體驚了一下,開始後悔剛才的逞強。但是現在我已經站在了阿天的身後,前面擋着一個阿天,蘇海城又蒙住了我的眼睛,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情況。難道真的鬧鬼?我的心髒開始加速跳動了起來,要不蘇海城爲什麽要這麽做呢?
眼前能看到的隻有蘇海城的手,而耳邊卻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張先生應該是站在房間裏,說道:“這就是我的師父。其實,我真的很想直接埋了他,或者是……殺了他,我想他也希望我這樣做的。但是我不能。中國的法律不允許安樂死,我是他的徒弟也隻能看着他受這樣的委屈了。”
阿天說道:“他爲什麽會……”他的話沒有說下去,我也不知道那老人到底怎麽了。爲什麽卡卡西會覺得是鬧鬼了呢?
我動動腦袋睜着眼睛,稍微掙紮着,一隻眼睛就逃過了蘇海城的手掌看到了那一幕。不過也就是兩秒鍾的時間。不過這兩秒鍾已經足夠讓我永生難忘了。在蘇海城的手,再次擋出我眼睛的時候,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整個人都仿佛被冷凍在那裏。耳邊隻有着蘇海城電腦聲音說道:“别動!别看!”
隻是兩秒鍾,我已經能認出那個畫面了。合格房間不大,也就大概十平米的空間。裏面就放在一張床和一個那種年代的木箱子。
房間裏的光線很好,床就在窗子旁,床上的人能從打開的窗子曬到太陽。如果那還能稱得上算是人的話。
那張床上,有着很重的血腥的臭味,上面躺着一個人形的……爛肉。那人的臉已經完全看不出什麽了,甚至就連鼻子眼睛看得都不是很清楚。最清晰的就是他的那張嘴,血紅的嘴。看不清五官的原因就是他的皮已經沒有了。
床上的人沒有蓋被子,整個人就暴露在床上,整個身體甚至連衣服也沒有穿,就那麽赤條條擺在那。全身上下,都呈現着一種很特别的顔色,就好像這個人沒有皮膚一般。眼睛在沒有眼皮的眼眶裏轉動着,似乎是想要看到我們。
而在床邊,或者床腳的地方,有着一些血肉迷糊的一坨坨的東西。
我兩秒鍾能看到的也隻有這些,沒有更細節的東西了。難怪卡卡西喊了聲有鬼。要不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我想我的表現可能比卡卡西更差勁。
蘇海城的手,再次擋住了我的眼睛。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他到底怎麽回事?”
張先生說道:“這就是我師父,我在認識我師父的時候,他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死了。那是在那個百鳥朝鳳上布陣的第二年。一開始師父還能教我很多東西。然後剩下的兒子也死了,師娘瘋了,這個家就隻剩下我和師父。接着師父開始癱瘓。我就盡心盡力地伺候他。就算是癱瘓在床上,他也還能教給我東西。他教我很多很多的知識,那根本就不是我那個年齡能理解東西。但是他還是交給了我。
在第五年,師父就開始出現了這樣的蛻皮。身上很癢,癢得難受的一點點撕下自己的皮。你們知道人的痛感上,什麽痛是排第一的嗎?那就是撕皮。不是一小塊一小塊的,正是全部,整個身體的皮,每一寸皮都被他自己撕下來。
師父病了,我帶着師父去醫院。我們覺得這種蛻皮就跟蛇一樣。甚至給他打了血清。但是沒有用。在醫院三天之後,醫生就讓我把師父接回家了,他們說這個病他們治不了。把師父接回家,皮膚開始一點點結疤。我甚至覺得師父會死,可是他沒有,就那麽在這張床上活了下來,甚至還活到一百零七歲。每個月,他都要這麽蛻皮。就像一具鬼屍體一般在床上嘶叫着,扭曲着,把身上剛結的疤一點點撕下來。他腦子還是清醒着的時候,曾經叫我把他活埋了。可是我做不到,畢竟他是我師父,是一個活人,我怎麽能把他活埋了呢?
就算是現在,師父也一樣活着,他看到你們來了。我昨天就已經把你們的圖,給他看了,跟他說了你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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