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也說道:“他怎麽會知道我們的計劃?”
“先開過去。開慢點,别引起他們注意。”
阿天把車子緩緩開了過去,在過收費站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警察在乎我們,他們都圍着左少了。
左少的目光在我們經過的時候也看向了我們。
車子按照計劃,是開到了d大,我們的工作室。在d大,有着老闆的證件,要開一輛車子進來還是很容易的。哪怕那車子疑點重重,現在也已經是放假的時間,保安根本不會去查。
車子開到工作室樓下,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幾個男人七手八腳的把屍體擡上樓。我和卡卡西就幫忙打開工作室的門,還要把桌子拖過來,拼在一起。
好在之前因爲放假的關系,我們的桌面都已經整理過了,現在要移桌子也容易了很多。
裹屍袋被放在桌面的時候,我也已經累得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都擡不起來了。大家跟我差不多,畢竟這棟樓沒有電梯,他們還是擡着東西上樓的。
隻有老闆一個人沒有坐下,他就站在桌子旁,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鏈。雙手顫抖着把袋子拉開,露出裏裏面焦黑的炭屍。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到這炭化的屍體,心裏驚了一下,一種恐懼感升騰了起來。
老闆卻一點也不在乎櫻雪現在的樣子。他的手緩緩捧起了櫻雪的臉,小心的,再小心。他哭了起來。“櫻雪,櫻雪,睜開眼睛看看我。櫻雪,不要離開我。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跟你吵的。我們不分手,不分手。櫻雪,櫻雪。你不是說那湖,那鑰匙能讓死人回來嗎?放心,我會帶你回寨子,我會把你帶下湖裏,我會打開那鎖,我會讓你再回來的。櫻雪,不要離開我,我們永遠不分開……”
聽着老闆哭着低聲說着這些話,我的心好痛。就仿佛看到了我和蘇海城的未來一樣。我别開了臉,眼睛中含着淚光。
櫻雪這輩子就會後悔,至少她也得到了老闆的真愛了。如果沒有寨子裏的那些事情,她一定會跟老闆好好相愛。那個湖,那山裏的秘密,那個q,才是讓老闆和櫻雪分開的真正兇手。櫻雪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在這件事中,她連一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一步步走到今天,幾乎都是被人設計好的。
老闆愛着她,她應該也愛老闆的吧。他們隻是錯在了這件事的出現。錯在了他們被人當成了棋子。棋子的愛是得不到保證的。
“櫻雪……”老闆抱着她哭着。
這個時間,沒有人打擾他們,就讓他們好好的在一起。就連平時噪耳的卡卡西也安靜了下來。
二十多分鍾之後,工作室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這個時間,這座早該放假的樓裏,還會有誰呢?
我離門口比較近,就站起身來,站在門後問道:“是誰?”開口說話才發現我的嗓子是啞的,就好像有氣堵在這裏。
門外傳來了左少的聲音:“我,左宇。”
我看向了蘇海城,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開門。畢竟剛才也是他幫忙,我們才能順利回來的。
蘇海城點點頭,我才打開了門。
左少走了進來,反手關門,推推鼻子上的眼鏡:“就這個?”他看着那桌子上的屍體,問着。
這種問題,自然沒有人會回答他。蘇海城站了起來,朝着左少打着手勢,讓他跟着他一起走進了裏面的辦公室。
既然大家都是同伴了,他們也沒有關上辦公室的門,隻是在辦公室裏,可以暫時不受老闆和櫻雪的影響。
蘇海城就坐在老闆的辦公桌上,點上了一支煙,用嘴叼着打的火,然後遞到左少的面前。男人之前,經常用這樣的動作來表示親密。
左少叼着煙說道:“以前初中的時候,我們一起打架,一支煙兩個人一人一口着抽。”
“說點現實的。你今晚怎麽會去殡儀館?”
“我看到新聞,說櫻雪的屍體異變,而且還是被留在了殡儀館。我就是想過去看看屍體的。沒想到遇到你們,更沒有想到,你們還被警察給設計了。我今晚可是拼了一輩子不升職的危險來幫你們的。”
“别說那麽久遠的事情,說點現實的就好。爲什麽這麽快,警察就放你出來?”
“我用了部隊的關系。要不我怎麽會說一輩子不升職呢?弄不好,過幾天,我還沒等到你們進山,我就要調回去了。”
“那你知道是誰安排今晚的好戲的嗎?”
“不知道,我之前也沒有收到覃将軍的任何通知。我都不知道,過幾天我會面對什麽。算了,就像你說的,講點現實就好。今晚睡一覺,明天要是上軍事法庭,那也是到時候的事。現在苦惱也沒用。”
他們倆都不說話了,外面老闆還在哭着,抱着櫻雪就是不放手。這個局面足足有三十多分鍾之後,蘇海城才說道:“能找到人,給那屍體做下檢查嗎?”
“有點困難。”左少也皺起來了眉頭。
阿天在外面說道:“如果那時候那個醫療兵沒死的話,倒是好人選。現在要找個有技術的,有設備的,還能保守秘密的人,還是看我吧。啧,你們一個個都那麽正直幹什麽啊?關鍵時候,還是要看我。”
“你打算找什麽人?别找個做完檢查,第二天就上微博發信息的吧。”
“黑醫,知道嗎?最近我在接觸一個私獵隊伍,想挂靠着他們進山。這樣我們也多一層保障。他們那邊有人脈找得到黑醫,就是我們要多出點錢了。”
卡卡西指指那辦公室裏面:“錢沒問題,那裏面不是有土财主嗎?”
阿天點點頭:“海城,那我先回去了。我睡會,今晚上太他媽緊張了。我明天晚上帶人過來吧。”
我看着老闆那邊,心理沉沉的,讓我睡,我也睡不着,就從桌子裏拿出了抱枕,就像以往在工作室裏過夜一樣,抱着抱枕,靠着椅子上閉上了眼睛。其實也睡不着,就是這麽休息一下。
卡卡西也沒有回去睡覺,就跟我一樣,抱着抱枕,在椅子上睡。以前忙着做演講的時候,我們整個工作室都是這麽忙過來的。
我沒有睡着,耳邊還能聽到老闆對櫻雪說的話。他說的很輕,不是什麽空虛的愛,而是他們的點點滴滴。
“櫻雪,你說要跟我生個可愛的孩子的。這輩子,我隻愛你一個人,你離開了,我怎麽辦?……櫻雪,你還記得我們說過的,要在今年最漂亮的那場雪中舉行婚禮的嗎?我會準備好的,就算是抱着你的骨灰,我也會讓你當我的新娘。……”
我的鼻子酸了起來,好感動,隻是他們不會再有幸福了。
迷糊中,我聽到了左少和蘇海城說話的聲音。
“你真的愛上那個陳四一了?我總覺得她是爲了你的錢。”
蘇海城沒說話,他就那性子。
“海城,你打算帶她進山?”
“嗯。”
“你爺爺已經默認她了,我想,你爺爺也會給你們幫助吧。”
蘇海城沒有回答,走到了我的面前,蹲在我的椅子旁,伸手整理着我額前的頭發。我想他一定是覺得卡卡西睡着了,老闆也沒有注意到這邊,他才會這麽做的吧。
他說道:“左宇,我們那麽多年的兄弟,我也希望你在這件事上,能成爲我的兄弟。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這些事的核心,并不是說不信任你,而是那太讓人不可置信了。我問你,假如,你最信任的,最崇敬的長輩,其實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混蛋,你會怎麽選擇。你是看着他殺人,還是殺了他?”
“我會将他移交法律。”
蘇海城放在我額上的手僵住了,幾秒鍾之後,說道:“有些事情,法律是不會相信的。就好像你去報案,說有人用風水布局來殺人,你覺得,警察會去抓人嗎?會立案嗎?”
左宇沒有回答,就這麽沉默着。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蘇海城似乎知道我沒有睡着,并沒有任何的吃驚,就那麽看着我。“你也休息一會吧。”我說着。
“恩,要不我送你回家睡?”他提議着。
我搖搖頭,看看那邊的老闆和櫻雪:“算了。”
卡卡西那邊同樣沒有睡着,他閉着眼睛在那說道:“都沒人關心我!我也付出了很多了,好不好?”
那個晚上,我們都是在工作室裏過夜的。就守着那具屍體,聽着老闆的哭聲眯了一會。第二天,我們醒來的時候,老闆已經抱着屍體累得睡着了。
蘇海城讓卡卡西把老闆背下來,放辦公室裏沙發的時候,卡卡西還在說着:“這輩子,要是有個人能愛我,能抱着我的屍體一晚上,我也知足了。啊呸呸呸!我才沒這麽早死呢。”
老闆放到了辦公室,我們幾個人就圍到了那具屍體旁。那屍體一點也看不出是櫻雪。别說是看出櫻雪了,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了。蘇海城從鑰匙扣着的一把軍刀上選擇了一個帶着勾子的鋼絲,把袋子拉鏈拉到最下面,露出了整具屍體,鋼絲就那麽紮進了她的小腿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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