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爺爺正穿着中式的盤扣對襟棉服，正在看着一份菜單。看到我進來了，沒有說話，上下打量着我。我輕聲叫道：“爺爺好，阿天隻是送我過來的。”
爺爺沒有看阿天，就看着我，然後點點頭：“好好，這肚子也大起來了。坐車累了吧，先上樓休息去吧，海城的房間還記得吧。阿天，過來跟我老人家坐坐，說幾句話。”
雖然感覺爺爺這是故意支開了我，但是面對爺爺，我還是沒有辦法忤逆他。隻能自己先上樓去了。蘇海城的房間，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掃的，整齊幹淨，一點落塵也沒有。床上的被子都是軟軟的，有着陽光的味道。那牆上他穿着軍裝的照片還是那麽帥。
我把東西放下來，整理了一下。這個是給爺爺的，這個是給蘇媽媽的，還有給我爸媽的。我家也在a市啊，雖然離這裏不近，但是總歸是一個城市的。
我掏出了手機，給我媽打電話。“媽，我估計明天或者後天，或者大後天回家一趟。”
“怎麽突然回來了？不是還有一個多月才放假嗎？”
“媽，我們又不是小學生還天天不能遲到的。就差期末論文就ok了。我看着後天肯定能回去了。媽，我要吃你做的茄子肉末。”
“好，媽媽給你準備着。”挂了電話，我看着床上放着的，給我媽媽準備的禮物，也就是一件便宜的棉衣罷了。給我爸的也不過是一條煙。
我看着牆上蘇海城的相片，低聲說道：“要是你能跟我去一次我家就好了。”說完了，我也覺得這個念頭挺奇怪的。要是真的把蘇海城帶回去，怎麽跟我爸媽說。說我們同居了，說我們準備結婚？我爸媽會吓住的。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了阿天的聲音：“這不可能！”之後，聲音又小了下去。他們應該是在隔壁的房間吧。我知道隔壁的房間是爺爺的書房，在過去一間就是爺爺的房間。爺爺跟阿天說話，是在書房裏說的，估計就連他的那個勤務兵都避開了。爺爺跟阿天說了什麽，讓他這麽激動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了房間的陽台。那陽台就是之前蘇海城帶我跳下去的陽台。陽台離那邊書房的窗子也就隻有一米的距離。而且現在天氣好，那邊房間應該是開窗的，這樣我就能在陽台聽到那邊的動靜了。
我就躲在陽台的角落，蹲着，讓陽台那一米一高的牆擋住我的身影，這樣離窗子也就更近了。阿天的聲音說道：“不僅是海城，就連我，也不會放棄的。爺爺，你不用勸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想怎麽樣？放棄，好好過日子不好嗎？非要鬧成這樣！”爺爺有着氣憤地那種喘息，“到現在，我老了，我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讓海城去當兵。他要混就給他混，反正現在這些孩子又有幾個不讓人操心的。總好過現在……連個曾孫都不給我留下！”
爺爺說道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面的幾個字，我已經聽不到了，完全是靠着上面的話推測的。
阿天還是那句話：“爺爺，我們會繼續下去的。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拜訪。爺爺再見。”
阿天離開了，幾分鍾之後，我的房門傳來了敲門聲。不用想就知道是爺爺了。我趕緊打開了門，爺爺就站在門前，沉着一張臉，雙手柱着拐杖，低聲說道：“陳四一，爺爺問句爲老不尊的話。”
“爺爺你問吧。”
“你跟海城到底有沒有做過？”
竟然是這樣問題，我有點懵了，僵住一時間沒有回答。爺爺馬上說道：“老實跟我說。”
“有過。”
“那就盡快懷孕吧。等月份差不多的時候，就避開，等孩子一歲了再抱回來。就當是現在這個已經四個月的孩子。”
我僵住了，這任務也太難完成了吧。現在都差了四個月了，我就算是下個月懷上，也差了五個月了。半歲和一歲的孩子看上去相差也挺大的吧。
重點是，我壓根沒有想過現在就懷孕啊！
“爺爺，這個……”
“做不到？”他看着我，緊緊盯着我。
“爺爺，要孩子這種事情，不是說要就要的。”
“哼！那你就給海城打電話，要是做不到，明天我就當着那些領導的面，把你推下樓，讓你演出流産的戲。這種事情，你們以爲能瞞得住多久？瞞到最後，連我的臉都給你們丢了。”
我咬着唇，手不自覺地撫上肚子。摸到平平的肚子，我才意識到，我沒懷。我明白了爺爺這次爲什麽非要我來。原來并不是像蘇海城說的那樣，讓我在這裏出現，得到爺爺的保護。而是讓我來确定是否要跟蘇海城生孩子的，如果不生的話，就要演流産戲。
在這種問題面前，我想大家都會希望我能馬上懷上吧。
爺爺轉身下樓了，邊說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吧。”爺爺一走，我掏出手機，關上房門，緩緩坐在床邊上。看着手機裏蘇海城的号碼，和剛撥打出去的我媽的号碼。要是我突然懷孕了，大着肚子回家的話，我媽會怎麽看我的呢？如果真要懷的話，我肯定是要先把蘇海城帶回去給我爸媽看看的。
可是要是我真的懷了，立春，也就是兩個多月後，他們再次進山的時候，我就隻能因爲懷孕而在家裏等着了。那種擔憂，生死未蔔的感覺，很痛苦。
我在床上直接坐到了家裏的保姆阿姨來叫我下樓吃飯，心裏才做出了決定。這件事，隻能先應下來，拖着。拖到最後，爺爺真的生氣的時候，應該是幾個月之後，到時候我們進山順利回來，我就争取馬上懷上。到時候，爺爺再生氣，我肚子裏也已經有孩子了。他也沒辦法。
打定注意，我就下樓去了。原來爺爺還是沒有打消讓蘇海城退出這些事情的念頭。現在不僅是蘇海城這麽回答了老爺子，就連阿天也這麽回答老爺子。他應該死心了吧。
下樓的時候，我把送給蘇媽媽的禮物，放在了她的房間門口。那種東西還是不要拿到樓下的好。隻是拿着給爺爺的禮物下去了。
一樓餐桌前，老爺子已經坐下了，蘇媽媽也下班回來了，看到我，還是那張臉。“坐吧。”她開口說話着。感覺她對我沒有以前那麽刻薄了。而且是在家裏，她沒有穿着警服，看着也比較随和。
我點點頭坐下，說道：“阿姨，我帶了份禮物給你，拿不了了，就放你房間門口了。這是給爺爺的。”我把棋子盒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爺爺沒說話，倒是小鍾不露聲色的收下了禮物，拿着東西去了客廳，他就沒回來，估計是吃飯去了。蘇媽媽也讓保姆去吃飯，在餐廳裏隻剩下我們三個的時候，爺爺才說道：“吃飯吧。”
我剛動筷，就聽着蘇媽媽說道：“爺爺今天跟你說了吧。那也是我的意思。既然我兒子活着，但是卻回不來了，至少也要讓我們看到孫子吧。簡單地說，就是你肯跟蘇海城盡快生一個，圓了這個謊，我們就什麽也不計較了。以後也能幫襯到你。要是你不肯生的話，那就假裝流産，跟我們蘇家沒關系吧。你也别扯進那些事情裏了，我贊成爺爺的決定，那件事，别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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