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袁否就拿出來一張蔡侯紙,再用鵝毛筆在蔡侯紙上畫了一張東亞海圖,其實主要就是勃海、黃海、東海、南海以及日本海,袁否估計着,以現在的造船技術,多半打造不出明代的大型寶船,跨洋遠航還是較爲吃力。
而且,既便能夠打造出明代寶船,甘甯這代人,能夠探明海圖上标明的這些海域,就已經足夠了不起了。
太平洋、印度洋甚至大西洋什麽的,還是留給後代子孫探索去吧。
要知道,西方的大航海時代整整持續了兩個世紀,也沒能把五大洋都探明,袁否雖然是一個穿越者,卻也不可能改變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
看到一張“奇形怪狀”的海圖在袁否的鵝毛竹下顯現,小若榴的美目再次睜圓了。
小若榴對于自家公子的崇拜,真的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公子真的太厲害了,他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每隔一段時間,就總能弄出一些稀奇古怪又無比神奇的東西,譬如說眼前的這張“奇形怪狀”的海圖。
小若榴問:“公子,你這畫的什麽呀?”
“公子畫的就是一張海圖。”袁否在小若榴面前沒有任何隐瞞,一邊畫一邊說,“就是我們生活的這片大陸外的海域,在海的那邊還有幾個小島,你來看,這有四個小島,島上生活着一群矮種的倭奴,特别喜歡欺負小娘。”
小若榴的小身軀抖了一下,緊張的說道:“這些倭奴好壞。”
“嗯。這些倭奴很壞很壞,等公子把甘甯招攬過來,再以甘甯爲水軍大都督,打造出一支足可以橫行東洋的強大水軍,就把這四個島上的倭奴全抓來,給小若榴作奴仆。”袁否一邊畫一邊笑嘻嘻的說。
說話間,海圖已經畫好了。
袁否又将海圖交給小若榴,說:“若榴,你把這張海畫按等比例放大。然後繡到屏風上面,多長時間可以弄好?”
小若榴估計了一下,應道:“兩天夠了。”
“兩天就夠了?”袁否摸了摸小若榴的後腦勺,笑道,“我家若榴真能幹。”
“公子。”小若榴的一對大眼睛便立刻眯成了月牙兒,她就歡公子這樣對她表示親昵的舉動,然後喜孜孜的拿着海圖走了。
打發走小若榴,袁否又讓紀靈把馬鈞找了過來。
袁否也給馬鈞交待了一個任務,讓他做一艘海船模型。
袁否要的可不是假的海船模型,而是一艘縮小版海船。桅杆、風帆還有尾舵一應俱全,且必須能夠在水面上借風力航行的,這就隻有馬鈞才能造得出來。
三天之後。小若榴的海圖繡好,馬鈞的海船模模也已經造好。
當下袁否便帶着海圖還有海船模型,準備前往蕲春縣拜訪甘甯。
然而,讓袁否意想不到的是,在尋陽碼頭居然遇到了一個儒生。
當時,袁軍的水手才剛剛将官船撐離埠頭,岸上便匆匆過來一個書生,一邊對着官船連連招手:“船家且住。船家且住。”
紀靈從船艙出來,立在船頭問:“兀那書生,何事?”
看到紀靈一身甲胄,書生才意識到這是一艘官船,卻也沒有尋常百姓的畏懼之色,而隻是不亢不卑的拱手一揖,朗聲說道:“在下乃是南郡士子,遊學至此。正巧往對岸去,還望将軍給個方便,捎帶在下一程。”
紀靈上下打量,發現書生身高尚且不足七尺,而且除了背上行囊。一把雨傘以外,便再無長物。更加沒有攜帶什麽兵器,諒來也不會有什麽威脅,當下便示意水手搭上船闆,将這個書生接到了船上。
書生上了大船,向紀靈連連道謝:“多謝将軍。”
書生正作揖時,袁否卻從船艙裏走了出來,問紀靈道:“老将軍,何事?”
紀靈便将書生要求搭船的事說了,書生得知袁否才是官船的主人,便又趕緊向袁否長身作揖,以示感謝。
袁否上下打量,發現書生其貌不揚,身高也不過六尺出頭,心裏便打了個突。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可不多,像這樣其貌不揚、身高又矮的讀書人就更罕有,因爲秦漢時代的士大夫階層對形貌要求可是極高的,如果長相醜陋身高又矮,就基本上不用讀書了,因爲就算讀到滿腹詩書,朝廷也不會用你。
傳說中龐統就是五短身材,容貌也其醜無比。
眼前這人,該不會就是卧龍鳳雛中的鳳雛吧?
鳳雛龐統,不僅是一個能吏,更是一個超一流的謀士!
隻是可惜,入川之時,爲了給劉備制造一個入主西川、與劉璋兵戎相見的借口,竟不惜以身相殉,年僅三十六歲就匆匆畫上了人生句号!
袁否讀三國,讀到落鳳坡時,每每歎息不已。
若眼前此人真是龐統,且能爲自己所用,袁否卻絕對不會讓龐統爲了區區虛名,就獻出他那年輕的生命。
當下袁否興沖沖問道:“敢問先生可是姓龐?”
“在下姓龐?”書生訝然道,“公子何出此言?”
袁否擺擺手,又接着問書生:“嘗聞荊襄有二賢,一曰卧龍,一曰鳳雛,敢問,足下可便是鳳雛龐統乎?”
“卧龍鳳雛?”書生搖頭說,“在下雖是荊襄人士,卻從未聽說有卧龍鳳雛者,卻不知道公子又是從何處聽說?而且,在下既不姓龐也不叫統,在下姓荊,名南,字行鬥,卻不知公子從何處得知在下叫龐統?”
荊南?原來不是龐統麽?袁否聞言不由得大失所望。
倒也是,如果随便一次偶遇,就能遇上卧龍鳳雛中的鳳雛龐統,那他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一些,更何況從時間上來看,此時的龐統貌似才剛剛十八歲成年,多半名聲未彰,至于卧龍諸葛亮麽,此時更隻有十六歲,還在四處拜師求學吧?
袁否耐着性子與荊南聊了會,卻發現此人才學實在平庸。
當下袁否便絕了招攬的念頭,有些意興闌珊的回了船艙。
袁否卻沒有看到,當他背轉過身去時,那書生原本看似木讷的眸子裏,卻忽然間掠過一絲精芒,一霎那之間,整個人的氣質便立刻變得截然不同。
一路無話,船到蕲春碼頭,那書生前來向袁否辭行,然後徑直上了岸。
袁否也不想其他,在蕲春碼頭上了岸,便帶着紀靈直奔蕲春縣衙而來。
卻是不巧,甘甯竟然不在,就在昨天,甘甯帶着他的部曲進山打獵了。
沒能夠見着甘甯,袁否自然不會甘心,當下在蕲春的客館裏暫住下來。
然而,這一等卻就是半個月,好在這半個月尋陽并沒有發生什麽大事,至于軍政以及民事,卻是讓劉晔處理得井井有條,劉晔可是一代能吏,更擁有宰相之才,治理區區一個百裏小縣當然是不在話下。
十七日上,袁否第十七次前往蕲春縣衙,卻又一次撲了空。
到了這時,不要說袁否了,就是紀靈也意識到甘甯是故意避而不見。
從縣衙出來,紀靈忿忿然的說道:“公子,這甘甯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依老臣看,這厮就算是有些本事,卻也終究有限,他這分明就是心虛了,所以才不敢與公子相見,公子卻斷然不可再這樣輕賤自己了。”
紀靈是真的惱了,不管怎麽說吧,公子否都是袁氏主公,袁氏更是海内第一望族,你甘甯再怎麽譜大,出來見上一面總是份屬應當吧?
可甘甯倒好,半個月愣連面都不肯見一下,這叫什麽事?
袁否卻長歎了一聲,低頭盯着腳下的地面,默然不做聲。
袁否早知道招攬人才不易,卻也沒有想到,招甘甯竟會難到如此地步。
現在看來,他能得到劉晔的投效,還真是撞了大運,撿了天大的便宜。
其實甘甯不願意顯身與袁否相見,袁否也隐約能夠猜到原因,無非就是見面之後,不好推脫罷了,一方面,甘甯知道他袁否也算号人物,可是另一方面,甘甯又不看好袁氏,多半認爲袁氏再也難有翻身之日。
就因爲不好推脫,所以甘甯索性躲起來不見。
紀靈牽着馬,又接着說道:“公子,與其留在蕲春空耗時日,不如早些回尋陽去。”
“明日!”袁否停下腳步,回頭看着蕲春縣衙,輕輕的說道,“明日再過來一趟,如果甘甯還是拒不相見,那便罷了!”
史載劉備曾經三顧茅廬,才請動諸葛亮出山。
他袁否卻已經十七顧了,算上明日那便是十八顧,可是比劉備有誠意多了,如果,甘甯依然還是不爲所動,那就說明甘甯真的是鐵了心不見,他袁否再堅持也沒什麽意義了,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是你的,你就争也争不來,不是麽?
“明天還來?”紀靈聞言,臉色一下就垮了下來。
“嗯,還來。”袁否點點頭,輕輕的卻堅定的說道,“十七趟都來了,也不差最後這一趟了,老将軍,你說呢?”
一夜無話,次日一大早,袁否再次沐浴焚香,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然後帶着紀靈前來蕲春縣衙。(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