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憑什麽呢?
受到傷害的人是他,要不要原諒,要看他願不願意。
真以爲人之将死,所有的過錯都應該一筆勾銷嗎?别做夢了。
他憑什麽,讓她心安理得的去死。
慕容眠其實并不是恨,他早就過了需要母親,會恨的年紀,他隻是特别厭惡這樣種分明是她做錯了,她還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然後來強迫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他以前就特别讨厭被人威脅,現在依然是。
何況,既然他現在叫慕容眠,既然以前葉韶光那個名字已經死了,那他也該爲那個名字做點什麽,也該爲讓慕容夫人知道,當年的葉韶光,有多恨她。
慕容眠冷冷道:“我能給你做的,就是在你死後,替你安葬,别再對我提更多過分的要求,你想安心的去死,是不可能的,我現在不是葉韶光,所以我沒理由幫他做決定去原諒你,你想真求心安,就等你死了,看能不能找到他,親口問問他,願不願意原諒你。”
慕容夫人張口,卻不知道到底該叫他什麽。
他說的對,她是自私的,她一下傷害了兩個兒子。
她讓蘭迪死後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有自己的墳墓,她讓葉韶光永遠的消失。
這些年,她做錯了太多事,可是……她卻一直在告訴自己,她沒有錯,錯的都是别人,她是被逼的,被逼的……
她動動嘴唇,想說話,可看着慕容眠那冰冷的眼神,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她想讓他最後叫她一聲媽媽,可是……她似乎已經沒有資格了。
慕容眠看一眼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走吧。”
你走吧,你可以死了!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好像是說,到點了,該吃飯了,那麽的平靜,靜的讓人心寒。
慕容眠轉身,再不看她一眼,走到門前,猛地打開。
季棉棉的身體失去支撐,一下載了進去。
慕容眠伸開手接住她,季棉棉結結實實撞進了他的懷裏,這下子,她尴尬極了,聽牆角剛剛好被抓包了,她低着頭都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
“棉棉……”
季棉棉雙手都快絞成麻花了,小聲道:“我……那個,對不起,我錯了……”
季棉棉本想說,我不是故意想聽的,可還是吞了下去,說這些沒用,她本來就是故意偷聽的啊。
慕容眠揉揉她的頭頂,“沒關系。”
季棉棉想起剛才他和慕容夫人的對話,忍不住心疼,她偷偷擡起頭,想看看他,剛好他也在看她,于是兩人的眼神對上了。
季棉棉:“我……”
慕容眠的臉色一如平常,沒有很麽不對,他微笑:“我沒事。”
季棉棉心裏猛地就針紮似得難受起來,他笑着,可她卻看不出他有半點歡喜。
她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我還在呢!你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