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聽風眼睛酸澀,緊緊握住燕青絲的手,想給她一些力量。
燕青絲笑了笑,說:“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嘗過随時可能會死,活一秒都那麽艱難的滋味,我嘗過,那些日子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過頭去看。”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有那樣污點,我也不喜歡,有時候我也看不起我自己,那樣的經曆大概沒有人會想要,可如果真很的會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那樣選擇,我活着,清明節那天,至少還有人記得去給我我媽墳上送一束花,我死了,誰還記得她?”
“我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聶秋娉這個女人是被冤枉的。”
曾經,燕青絲所有的執念,所有的支撐,都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給她母親報仇,至于她自己,她從沒想過。
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裏,燕青絲沒有自暴自棄過,她活的雖然不易,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活的容易的,紅燈區裏那些女人,每個人的人生都是黑色的。
她隻是在那躲藏兩個月,她還能從那走出來,還能回國,還能給她母親複仇。
如今,遇到了嶽聽風,遇到了嶽夫人,能夠無條件信任她,她比很多人都要幸運。
她沒什麽可抱怨的。
以前的路,以後的路,都是她自己走的,已經走過的路,早已成爲她的人生裏的一部分,就算她再怎麽不願意提及,這一部分,早晚都是要去面對的,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以這樣一種形式出現。
老爺子聽的心裏難受,他想讓燕青絲不要說了,嘴角動動,卻最終還是沒有能說出來。
燕青絲眼睛有點幹澀:“我早說過,我不是個良善的人,爲了達到目的,我可以不擇手段去做很多事,所以……你們必須要覺得對我失望,我也沒想給過你們希望。”
燕青絲說完,從頭到尾都沒落哭,她的眼睛裏,仿佛再也流不下一滴淚。
嶽夫人在一旁拉着燕青絲的胳膊,她臉上早已布滿淚水,似乎燕青絲眼睛裏流不出的眼淚,全部從她的眼眶流出。
她啞着嗓子吼道:“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她,是,我們一個個都是清白的,青絲沒辦法跟我們比,可我們也隻不過仗着家裏……”
燕青絲淡淡道:“我在M國做過很多壞事,大概你們想得到的,我都做過,以後說不定也會陸續爆出來,爲了避免今天這種情況再說先,提前給你們說一聲。”
“我說完了,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有人吭聲,嶽夫人小聲抽泣着,她想安慰燕青絲,卻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麽。
夏安瀾心裏一刺一刺的疼着,當燕青絲親手将她的傷疤撕開,他聽着她的聲音,眼前仿佛看到的都是血粼粼的傷口,她唇角的笑,就像是對他們這些所謂親人,最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