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失守之後,曹氏在關中的勢力分崩離析,曹丕無奈,隻得困守許昌。
作爲曹氏在豫州的統治中心,許昌城高池深,百姓衆多。
章武三年秋,太史慈親率大軍抵達許昌城下。
曹丕、曹彰嚴陣以待。
連番惡戰,曹軍兵力已經不足萬人,危急關頭,爲了阻擋青州軍的兵鋒,曹丕強行征調男丁參戰。
城中年滿十六以上的男子,無一例外,盡數征召。
大軍抵達,太史慈并沒有倉促進攻,他親自來到許昌城下,嘴裏道:“某乃東萊太史慈,曹丕何在?”
須臾,曹丕陰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我在這裏,你待如何?”
太史慈歎了口氣,道:“時至今日,曹公子難道還不明白嗎?曹氏大勢已去,再做頑抗又有何意義?”
曹丕冷冷一笑:“如此說來,我應該開城乞降,獻上城池?”
太史慈沉默半晌,道:“我可以向公子保證,開城之後,絕不傷害一人,一切任由天子處置”。
“天子?乳臭未幹的小兒罷了,如今朝廷大權俱由李賢把持,這一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太史慈,你還是省電力氣吧,莫要啰嗦了,許昌我是萬萬不會交給你的,你想奪城,盡管來攻!”
“曹丕,你這又是何苦呢?”
曹丕放聲大笑,“我這是何苦?若非李賢咄咄逼人,我曹氏怎會淪落到今日地步?如今,你兵臨城下,卻問我何苦如此?太史慈,你是傻了嗎?”
太史慈當即明白,曹丕是鐵了心要頑抗到底了,他拍馬回營,再不多言。
第一日,先鋒軍并沒有貿然攻城。
許昌可是座堅城,若是毫無準備便盲目攻城,除了枉送性命之外,再無其他用處。
城頭,曹丕面沉似水,毫無疑問,像太史慈這般敵将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一種:睿智,冷靜,不爲感情左右。
如今,太史慈籌備的越久,青州軍接下來的攻勢便越猛烈。
曹軍軍械雖多,可是,兵員卻嚴重不足,長期作戰,必定力有不怠。
這可如何是好?
曹丕一籌莫展的時候,忽有一人毛遂自薦。
“大公子,某有一計,定可大破太史慈”
曹丕皺起眉頭,嘴裏道:“呂曠,你有何計?”
呂曠本是河北軍将,袁紹敗亡之後,他追随曹操,憑借一身武藝,很快便嶄露頭角。
如今,曹軍人才凋零,呂曠的重要性凸顯了出來。
“太史慈初來乍到,營盤定然殘缺,如果我在此時佯裝歸順,混入青州軍中,一定可以出其不意,打他個措手不及”
曹丕吸了口冷氣,“此計九死一生,呂将軍,三思呀”。
呂曠正色道:“曹公待我恩重如山,大公子,請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
“也罷,既然你一心行險,我便給你個機會,隻是,突襲敵營,事關重大,不知道你打算帶領多少人出城?”
“末将麾下六百人足矣”
“我給你一千軍卒,今夜子時出城,到時候,我會使人虛張聲勢,配合你出城”
“多謝大公子”
曹丕正色道:“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危難見忠臣,呂将軍,我曹氏有你這等大将,何愁東山再起?”
呂曠連連颌首,“大公子靜候佳音便是!”
時間過的極快,轉眼便是子時,城外,青州軍隻聽得城中突然一聲呐喊,接着,一彪人馬便從城中殺了出來。
太史慈披甲出營,命人全神戒備。
不多久,呂曠帶着一千兵馬便來到了城外。
青州軍嚴陣以待,此時突襲,顯然不是良策,無奈之下,呂曠打馬上前,嘴裏道:“某乃呂曠,不知太史慈将軍何在?”
“我便是太史慈,不知呂将軍有何指教?”
“曹氏無道,橫征暴斂,百姓苦不堪言,今日,聽聞王師南征,某便懸崖勒馬,棄暗投明,還望太史将軍放我等一條生路”
太史慈略一沉吟便應諾下來:“既然棄暗投明,那便是一家人,來人呐,接引呂将軍入營”。
“多謝太史将軍”
爲了以示尊重,太史慈并沒有收繳呂曠所帶軍械。
然而,呂曠沒來得及高興,入營之後他便知道自己考慮不周。
青州軍的營盤遠比想象中的堅固,鹿角、栅欄、壕溝,樣樣不缺,倘若曹軍突襲,多半要撞個頭破血流。
這可如何是好?
呂曠一籌莫展。
不遠處,太史慈正與軍将議事,他們一緻認爲,呂曠形迹可疑,不得不防。
太史慈“嘿嘿”一笑,道:“爾等切記,呂曠不出手便罷,倘若他出手,一定要讓他得手,知道嗎?”
衆人不解,“将軍,這是爲何?”
“一個呂曠算什麽?若能引誘曹丕出城,這豈不是一場天大的造化?”
衆人俱是靈醒之輩,太史慈甫一提點,衆人便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将軍寬心,若那呂曠真的别有用心,我等一定好生配合,讓他如魚得水”。
“哈哈,如此便好”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日,呂曠并沒有貿然行事,這讓太史慈等人心癢難耐,不過,這等事情又不可宣諸于口,于是,衆人隻得耐住心思,繼續等待。
江東,李賢親率大軍度過江水,往會稽而去。
行至半途,李賢遇到了一夥鄉民。
爲首的一名老者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口呼“我等俱是曲阿百姓,聽聞王師至此,特來跪求一事”。
李賢攙起老者,道:“老丈所遇何事?”
“距離此地不過二十裏,有一群水匪,他們爲禍鄉間,我等苦不堪言”
“喔?竟有此事,卻不知山匪可有名号?”
“他們多是荊州敗軍,行事狠辣,之前,孫權與他們多有勾結”
“若是如此,此番說不得要去走一遭了”
老者大喜過望,“老朽願爲将軍引路”。
李賢隻得兵分二路,一部人馬繼續前行,另外一部人馬跟随老者,前去清剿水匪。
行了約莫有十多裏路,一大片蘆葦蕩便出現在衆人眼前。
老者指着密密麻麻的蘆葦蕩,嘴裏道,“就是靠着這片蘆葦,水匪們才存活至今,将軍,還請多加小心”。
蘆葦蕩看上去足有數十裏,如果沒有向導引路,青州軍很容易迷失其中。
這時候,陳到多了個心眼,道:“水匪有多少人馬?”
“不過三五百人”
“你們可曾去過他們的巢穴?”
“隻有小人一人去過,我願頭前帶路”
陳到微微颌首,正值秋季,蘆葦已然枯黃,這時候,如果燃起一把大火,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陳到詭異地笑了起來,“老丈,若我在此時點燃蘆葦,你覺得,水匪會出來嗎?”
老者又驚又喜,道:“将軍妙計,此計一出,水匪定會逃竄”。
“嗯,來人呐,燒了這蘆葦”
陳到一聲令下,軍卒很快便點燃了枯草。
“噼裏啪啦”,大片大片的蘆葦很快燃燒起來。
濃煙滾滾,火光沖天而起。
水匪老巢,張虎心神不甯,近日,眼線傳來急報,說那青州大軍已然渡河南下,江東水軍全軍覆沒,孫權大将周瑜、韓當僅以身幸免。
按理說,這等戰事與張虎關聯不大,可是,爲何今日卻總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外頭,層層疊疊的蘆葦蕩一直是張虎安身立命的天然屏障,換作以往的任何時候,張虎絕不會因爲青州軍的消息而緊張失措。
可往日裏倚爲天險的屏障,今日裏卻不能給張虎帶來一絲的安全感,“來人呐,務必提高警惕,咱們兄弟好不容易有了藏身之處,可不能讓人一鍋端了”。
衆人雖然覺得張虎有些小題大作,可還是應諾下來。
此時,忽然有一名水匪狂奔而來,道:“報,大頭領,蘆葦着火了”。
“什麽?”
“蘆葦着火了,看模樣,應該有人縱火”
張虎鐵青着臉,“吩咐下去,以濕衣蒙面,乘船沖過去”。
“大頭領,下遊定有人伏擊呀”
“事到如今,隻能往下了,若是去上遊,濃濃的煙霧便是熏也會把我們熏死”
衆人覺得言之有理,隻得從命。
不多會兒,在下遊示警的賊寇前來報信,“大頭領,下遊有官軍六百人,他們強弓硬弩,很是不凡呀”。
水匪聽罷,士氣陡然跌落。
張虎破口大罵:“都到了這時候,你們這幫殺才還想縮卵子不成?老子告訴你們,今日,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死,來人呐,傳我命令,沖出去!”
想到自己安身立命的蘆葦蕩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衆匪也覺得憋屈,他們在張虎的蹿啜下,鼓起勇氣,打算硬拼一場。
河邊,陳到已經散開了陣勢。
當張虎帶來人馬逃出來的時候,迎面便是一陣箭雨。
張虎不敢大意,他道“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不要墜了我狗兒山的名頭!”
“咄咄咄”,多數箭矢落到盾牌上,隻有少數箭矢射中,饒是如此,還是給水匪帶來了極大的震懾力。
官軍的弓矢太犀利了,誰能擋住?
難以言語的恐懼在水匪間彌漫着。
不,絕不能就這樣放棄,張虎咬破舌尖,大聲激勵着士氣“隻要今日擊退了官軍的進攻,老子藏下的女人任你們耍弄!老子積攢這麽多年的寶貝任憑你們挑選!”
聽到有女人,有财寶,水匪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其中幾個色中惡鬼更是急不可待地叫嚷起來“大頭領可要說話算話,那幾個婊/子我可早就想弄上一弄了”。
強忍住心頭的不舍,張虎硬着頭皮應了下來“老子一口唾沫一根釘!”
“聽見沒?都打起精神,官軍也是兩條胳膊兩條腿,難不成還是三頭六臂嗎?”
在幾個積年老匪的引領下,水匪萎靡的士氣重新恢複了幾分。
下一刻,陳到咧嘴大笑,他認出了張虎,真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原來是荊州的漏網之魚,張虎,納命來”。
張虎同樣認出了陳到,他不知道眼前這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隻知道對方毀掉了自己一手搭建的水寨,憤怒徹底掩蓋了心底的恐懼,張虎同樣咆哮出聲“狗賊,納命來”。
“咚咚咚”,沉重的腳印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兩班人馬聒噪着很快便厮殺作一處。
張虎根本不是陳到的對手,艱難地擋了陳到兩個回合之後便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剛才便已經跑掉了,跟這厮硬拼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呀,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噗”,陳到大步邁出,身體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轉開來,而手中的大刀劃了道邪魅的弧線,一刀枭去了張虎的頭顱。
人頭落地,血花噴濺。
戰局已定,陳到探腰抄起張虎的頭顱,放聲狂吼“張虎已死,殺賊!”
青州軍齊齊振奮,“殺賊!”
張虎的死去宛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水匪很快便死傷殆盡。
一個時辰之後,陳到追上大隊人馬,與李賢彙合一處。
李賢面帶笑意:“戰果如何?”
陳到挺起胸膛,“幸不辱命,陣斬張虎,此地自此再無賊寇!”
李賢哈哈大笑,“好,好的很,我們總算不負百姓所托,成功除了一方大害”。
短暫的插曲堅定了李賢統一天下的決心,正是因爲軍閥割據,所以才會有諸多匪患。
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誰去做殺頭的買賣?
袁紹、劉備、曹操,接下來便是曹丕、孫權!
但凡阻擋大業之人,等待他們的隻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死!
想到孫權,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孫尚香。
此時,江東軍大敗的消息應該傳到了吳郡,不知那孫權會如何發瘋,會不會遷怒于她?
有道是關心則亂,李賢可不想自己的女人遭受吃魚之災。
戰争隻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應該在家裏相夫教子!
李賢打定主意,此番孫尚香若是回家,一定要禁她的足!
否則的話,若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四處亂竄,李賢豈不是要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