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青州軍跨海而來,攻陷了釜山,新羅王執意出兵讨伐,爲此,一幫朝臣滿腹怨言。
黃巾軍管亥豈是良善人物?與他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後來,兩軍出擊,以三萬人的優勢兵力圍攻釜山,誰曾想,雙雙損兵折将。
管亥雖有韌性,可是,新羅王卻有些撐不住了。
每日裏都有不同的軍将官吏試圖勸谏,陳述漢軍之強大。
主戰派金成戰死,主和派一時之間占據上風,新羅王雖然咬死不肯歸降,卻也不敢再戰了。
新羅軍獨自離去,惹的黃巾軍上下怒氣沖天。
一幹軍将叫嚣着要給新羅王一點顔色瞧瞧,爲此,管亥力排衆議,壓下了衆人的怒火,他說道:“大敵當前,不可妄生事端,新羅雖弱,卻也絕非等閑,否則的話,高句麗、百濟早就将他滅了,當務之急,卻是養精蓄銳,以圖他日再戰!”
“渠帥,難道就這麽算了?”
“青州軍據城而守,擁有地利之便,此時攻城,絕非明智之選”
“官賊太過猖狂,難道就由得他們?”
“急什麽,等到春暖花開時,我軍必可将其斬盡殺絕!”
一衆軍将雖然覺得不爽,卻不敢違背管亥的意志,當下隻得應諾離去。
此時,釜山城,一名書生自稱有要事求見甘甯。
甘甯覺得意外,“讓他進來吧”。
相會之後,書生直入主題:“敢問将軍,可有破敵之策?”
甘甯笑道:“你是何人?有無破敵之策與你有何幹系?”
“将軍定是心中忐忑,所以才不敢彰顯與人”
“說這些做什麽?你可知道,隻有我一聲令下,你可就要人頭落地了”
書生“哈哈”大笑,道:“将軍若是殺了我,怕是會追悔莫及,須知,此番我之妙計,足可瓦解新羅數萬大軍!”
甘甯嗤之以鼻:“書生休要胡吹大氣”。
“是否胡吹一番,将軍一聽便知”
甘甯來了興趣:“這倒也是,嗯,如果你的法子确實有用,金銀财寶,榮華富貴任你挑選”。
那書生隻是搖頭:“皆非我願”。
“那你要何物?”
“我隻想讓将軍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事成之後再說可好”
“你倒是有信心,好,你且說來聽聽”
書生笑道:“将軍可知道一件關乎新羅王傳承的大事?”
甘甯隻是笑道:“什麽大事?”
“二十年前,現任新羅王并非王儲之選”
“喔?”
“那時,先王屬意新羅王之兄長,元皓文武雙全,擔任王儲足有十年之久,誰曾想,就在先王駕崩之繼,元皓離奇失蹤了,而現任新羅王橫空出世,一舉奪得王位!”
甘甯頗爲訝異:“你該不會告訴我,那元皓沒有死吧?”
書生微微颌首,正色道:“元皓确實沒死,其實,元皓生死與否,與将軍幹系不大,隻要将軍聽懂這個故事,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
甘甯不是蠢人,他眸中精光閃爍,道:“确實是一條妙計!”
書生并未露出志得意滿之色,隻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甘甯的問訊。
果不其然,隻是片刻,甘甯便問道:“元皓現在何處?”
“将軍寬心便是,不出五日,元皓必至!”
甘甯詭秘一笑,道:“其實你說的沒錯,元皓在與不在,幹系并不大,如果五日之後他還不出現,那麽,你且告訴他,從今以後他就不要出現了”。
書生臉色大變,他沒想到甘甯竟然狠辣如斯。
隻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書生雖然心中惱怒,卻也不敢妄言。
甘甯很是滿意。
自古以來,大軍出擊都講究一個名正言順。
若是沒有元皓的由頭,青州軍隻能算是個恃強淩弱的強盜,可是,如果假借元皓之名,青州軍搖身一變,就成了匡扶正義的護道者。
強盜來了,百姓自然會努力反抗,可是,如果來的隻是打到強盜的朋友,那百姓還會反抗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其實,甘甯也好,書生也罷,他們都明白,元皓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元皓給了青州軍大軍出擊的理由,這可比數千兵馬來的搶奪了。
欣喜之下,甘甯當機立斷:“來人呐,馬上使人制作一面旗幟,上書替天行道四個大字,咱們要告訴新羅人,我們千裏迢迢而來,爲的是什麽!”
“喏!”
書生的計策妙不可言,步骛聽罷之後連連稱贊,便是丘飛這等粗人聽了都覺得很是過瘾。
無中生有,影響一國之王位,這樣的事情,隻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熱血沸騰。
青州軍動作很快,沒過幾日,一個消息便傳揚開來:據說青州軍之所以遠道而來,爲的卻是一個人,一個本應該死去的人,新羅王之兄長元皓!
據說,新羅王之所以能夠奪取王位,是因爲他心狠手辣,殺兄弑父。
這樣一個狼子野心之輩,如何配得上大王一職?
一時之間,新羅百姓人心惶惶。
倘若青州軍未曾跨海而來,新羅王也未曾戰敗,那麽,絕大多數的百姓并不會心生疑惑,都是尋常百姓,對于他們來說,隻要能夠吃飽喝足,誰做大王并沒有太大區别,可是青州軍攻陷釜山之後,一切都變了。
新羅百姓驚訝地發現,傳言中懦弱無比的漢軍遠比想象中的強大,這時候,他們開始意識到,僅靠新羅大軍,怕是難以護得他們周全。
一些膽小之輩已經開始琢磨,如何才能避免觸怒漢軍!
恰在這時,元皓的傳言出現了。
沒過幾日,漢軍有意立元皓爲王的消息隐約傳來。
新羅王勃然大怒:“該死,真是該死,漢人真是活夠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我一定要給他們點顔色看看!”
新羅相連連勸阻,“大王息怒,大王三思,元皓之言不足爲信,隻要置之不理,他們翻不起大浪,大王,李賢兵強馬壯,與其爲敵,隻怕會觸怒漢軍呀”。
“難道我俯首稱臣,漢軍就會放過我嗎?”
新羅相啞口無言,他自然知道,自家大王無論如何也不會投降漢軍的。
與其多生事端,倒不如靜觀其變,反正新羅軍已經敗過一次,再敗一次又能如何?
許是爲了寬慰新羅相,新羅王躊躇一番,最終緩緩颌首,“其實丞相大可放心,即便不動用邊軍,我新羅的兵馬也可以剿殺這夥漢人!”
新羅相不置可否,另外一名寵臣谄媚地笑道:“大王英明,隻是眼下漢人扶持的假王給國内的百姓造成了很大的困惑,如果不能很好的應對,隻怕真會中了漢人的奸計呀”
提起假王元皓,新羅王就恨得直咬牙根,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内部淪陷的,倘若不是突然冒出的這什麽“元皓”,漢人又哪會這麽容易渡過河水,兵鋒直指王都?
況且,針對漢人,新羅王還可以施出詐降的計策,可對意圖取而代之的假王呢?新羅王毫無辦法。
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新羅王與元皓之間隻能有一個人活着。
念頭急轉,新羅王忽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計策,十日之内,我要見到那假王的項上人頭!”
“喏!”
新羅王都城外一百八十裏,甘甯麾下兵馬兵分兩路,其中一路由步骛親自帶領,人數不過兩千,可卻全都是精壯至極的漢子。
這些軍漢衣着打扮全都是新羅兵卒的式樣,連旗幟都是新羅的将旗,路上若是遇到新羅的鄉民百姓,他們中的将官還會出面讨要些食物。
經過這段時間的宣傳,已經有不少軍将叛離新羅王,歸順了大漢,當然了,名義上他們歸順的是“元皓”。
在叛軍叛将的協助下,青州軍大搖大擺地在新羅國的腹地行軍、紮營,愣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步骛的去向,隻有甘甯以及丘飛知曉,連赝品元皓都不知曉。
眼看着距離王都越來越近,擋在路途中的新羅人馬卻越來越少了。
除卻偶爾被漢人斥候抓住的敵方哨探之外,連超過百人的新羅人馬都沒有。
自從大軍過了河水,北岸的新羅軍馬就好像銷聲匿迹一般,全無蹤影。
沒有敵人,步骛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新羅王此獠很是狡詐,竟然龜縮不出,難道他就不要顔面了嗎?”
原本步骛還想各個擊破,在城外極可能多的殺傷敵方的有生力量,可現在倒好,傳言狂妄自大的新羅王竟然夾着尾巴收斂了兵馬,沒有半點阻攔漢軍前進的意思。
就好像在說“來呀,你們有膽就來,我們在王城等着你!”
誰也沒想到步骛竟然會采取這種保守的防禦态勢,看來,他們的君臣是真的被青州軍打怕了,如今竟然試圖依靠城防來消耗漢人的銳氣。
“将軍莫憂,這些日子元皓已經加派人馬在四處散播謠言,就說新羅王暴斃,如今把持朝政的内相圖謀不軌,意圖謀朝篡位……”
步骛微微颌首,原本沒有扶持假王的時候,他本打算驅趕新羅百姓攻城,可現在看來,如果要讓元皓與新羅王分庭抗争,那麽往日裏那些暴虐的招數就不能随便使出來了。
現如今讓新羅人心不穩,倒也是一個不算法子的法子。
最起碼,有了元皓做擋箭牌,步骛的人馬便再也沒有被新羅的百姓暗算過。
要知道,之前,攻破釜山城後,漢軍雖然兵強馬壯,可沿途總是有些不怕死的新羅鄉民試圖在水中投毒謀殺漢軍将士。
現在,大軍過境,雖說沒有提壺相迎的場面,可最起碼也是軍民兩不相傷,井水不犯河水的境地。
與此同時,下邳城内,圍繞步骛孤軍深入一事,朝廷上已經鬧翻了天。
“陛下,甘甯此人年輕氣盛,不顧大局,冒然出擊,已然破壞了大局,依微臣之見,當治其狂孛之罪!”
李賢勃然大怒,誰不知道甘甯出兵是奉了他的軍令?
眼下,董承這厮公開唱對台戲,這是要幹什麽?
這時候,徐庶站了出來。
“大将軍所言差矣,那甘甯孤軍深入,連破新羅數十城,打的新羅君臣聞風喪膽,行的是壯我國威的正事,又何來狂孛之理?”
李賢眉頭舒展,這才像話。
劉協移駕下邳以來,爲了面子上好看,很是有不少“忠臣”前來投靠。
小小的朝廷烏煙瘴氣,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冒出來給李賢上眼藥。
對此,李賢雖然嗤之以鼻,可是,時間一久,卻也覺得煩不勝煩。
有心全部宰了,卻又怕人言可畏。
可是,現在偏偏有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蠢材在質疑李賢的國策!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戰而屈人之兵?鳥!若是連新羅的王城都沒能攻下來,這又如何談得上是勝利?
殿中,依舊有人不斷出列上谏:“陛下,甘甯膽大妄爲,私立假王,按律當斬,臣請囚禁其族,秋後論處……”
李賢聞言須發皆張,“誰敢!陛下聖明,甘甯孤軍深入,尚且生死不知,哪有罪及家人的道理?況且,依照其立下的功勳,恩澤其門庭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殿下衆人還要争吵,劉協卻全無心思,隻聽他一拍扶手,道:“休要多言,新羅王目中無人,教訓一番也是題中之義,至于甘甯,有功無過,傳令下去,賞甘甯布帛三百匹,良田一百頃,金一百斤,奴婢十名……”
大漢的水師力量遠遠淩駕于新羅水師之上,對于甘甯,李賢可不想讓就這麽死了。
于是,廷議過後,李賢第一時間派調水軍北上,爲的就是增援甘甯,确保其平安無事。
放眼天下,能夠與大漢水軍較勁的水上力量絕無僅有,便是昔日裏強大無比的羅馬帝國此時也已經日薄西山,苟延殘喘。
至于美洲,此時更是野人的天下,後世裏赫赫有名的世界警察,此時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