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豪賭!
勝則名揚天下,敗則灰飛煙滅。
河内軍将決意賭上一切!
城下黑厮武藝高強,絕非等閑。
有了前車之鑒,打馬出城的河内軍将不敢有絲毫大意,他雖不識得張飛,卻曉得對方力大無比。
但凡蠻力無窮者,必難持久,當下,軍将打定主意,絕不與其硬碰硬,他試圖用巧勁耗死張飛。
“哒哒哒”,馬蹄聲越來越近。
“來得好!”張飛咧嘴大笑,自從去了心結之後,他渾身上下都有一種酣快淋漓的感覺,适才牛刀小試,先斬一人隻是熱身,現在,他要認真對敵了!
河内軍将心中凜然,十步開外,他便将大刀揮舞的上下翻飛,甚是好看。
“好刀法!”
“不愧是河北刀王,如此威勢,定可斬了那黑厮!”
城頭的守軍大聲叫好,唯有張揚心中黯然,僅僅是是這種層次的話,隻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
果不其然,張飛不屑一顧,道:“鄉下把式,華而不實!”
說罷,一式力劈華山就這麽幹淨利落地劈了下去。
河北軍将招數刁鑽,本想削傷張飛的腰腹,可是,張飛卻把長矛當成了斧子,直剌剌地劈空掄下,這一招太過出人意料。
若是不閃不避,怕是要立斃當場。
有心拼個兩敗俱傷,可此式刀招卻遠遠不緻命,而長矛卻不饒人。
無奈之下,軍将隻好收刀閃避。
未曾想,兩馬交彙之際,電光火石間,張飛大喝一聲:“起!”
接着,在數千名軍卒的注視下,張飛單手持矛,閃電般刺中了軍将的甲衣。
在對方有所反應之前,張飛右手擎矛,将其高高舉起。
刹那間,敵我雙方鴉雀無聲。
自從委身爲質,張飛已經許久沒有戰的這麽痛快了。
此番,連勝兩場,張飛隻覺得身心俱爽:“哈哈,痛快!”
青州軍卒瞬間反應過來,他們大聲疾呼“将軍威武!”。
張飛更是得意,他揮動長矛将軍将狠狠擲出,“噗”,軍将落地,發出慘烈的呼号。
“捆了!”
幾名軍卒急蹿而出。
有心反抗,可是,河内軍将卻連一個手指都動不了,無奈之下,隻得束手就擒。
城頭,張揚面沉如水,他怎麽也沒想到己方人馬會敗的這麽慘,饒是他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一陣覺得一陣心慌。
如此兇狠的人物,誰能敵住?
就算扶羅韓在此,隻怕也沒有絲毫勝算。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張飛便連勝兩陣,這對于雙方的士氣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影響。
青州軍士氣更旺,而河内軍全無戰心,便是桀骜不馴的鮮卑人都已經不負之前之勇。
城下,張飛連連搖頭,道:“沒勁”。
雖未挑釁,可是,城頭守軍卻不敢有半分動作,仿佛下一刻,張飛就要殺上城頭一般。
太史慈眯縫着眼,并未下達全軍出擊的命令。
眼下,扶羅韓的精銳正在城外,若是大軍攻城,鮮卑精騎迂回攻來,對于青州軍而言絕對是一個威脅、
與徐盛商議過後,太史慈已經下定決心,必須先破扶羅韓,隻有這樣,大軍才可高枕無憂。
“報——”
須臾,一名軍侯打馬狂奔而來。
“報都尉”那軍侯嘴裏喘着粗氣,神色焦急的說道“前方三裏處發現大隊騎軍,兵力不知凡幾”。
太史慈并未急着問詢,他相信,軍侯刺探的情報絕不至于此。
果不其然,緩了片刻,那軍侯又用嘶啞的聲調說道“都尉神機妙算,來者俱是鮮卑精騎,看模樣正是扶羅韓所部人馬。”
太史慈面色一肅,道:“衆将何在!”
四周軍将皆是翻身下馬,嘴裏道“末将在!”
“趙子龍,你領青州精騎務必堵住鮮卑騎軍,使其不得寸進,徐盛,你領本部兵馬即刻攻城,不得有誤!”
“喏!”
話音剛落,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忽由遠及近而來。
衆人臉色肅然,随着聲響一起到來的,還有大地那輕微的顫抖,太史慈登高而望,映着陽光極目望去,塵土飛揚之下,一大片鮮卑騎軍漸漸湧了出來,他們裹着灰塵,宛若幽靈一般突兀地出現了在了視野之中。
趙雲冷哼一聲,嘴裏道:“青州兒郎何在,随我沖!”
“沖!”
趙雲素來勇猛,随他作戰,隻要竭力厮殺,絕無敗迹!
趙雲沖的飛快,但是一直緊跟在他身邊的親衛卻不曾落下半個馬身,無論趙雲沖到何處,手揮大纛的親衛都是一臉肅容地伴他左右。
張飛已經證明了他的存在,趙雲雖無攀比之心,卻不想青州騎軍的名頭墜了下去。
袁氏、烏桓,都已經成爲過去,眼下,隻要再敗鮮卑,青州以北,将再無敵騎!
“啪啪啪”用力的抽打着馬臀,趙雲不需回頭去看,他都知道己方人馬都在後頭,這是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
扶羅韓打了個呼哨,青州騎軍就在眼前,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分兵了。
萬餘騎兵,足矣!
一部騎軍随他一道直沖騎陣,另外一部人馬卻往城下奔馳。
在城外徘徊了這麽久,扶羅韓早已經卯足了力氣,他要用漢人的血,來彰顯他頭頂的王冠!
“殺,殺,殺!”
人未至,箭已到。
青州軍也好,鮮卑人也罷,面對呼嘯而來的箭雨他們在上演出了一出絕佳的“躲閃技”,他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而抽手一刀,忽而伸腿一踢,這麽上上下下的功夫竟然就躲過了大部分的箭矢。
不過,總是有些箭矢避無可避。
此時,盔甲的重要性便顯露出來。
青州軍罕有人落馬,即便有箭矢疾沖而至,精良的甲胄也可以确保軍卒性命無憂,反觀鮮卑人,苦無鐵甲的他們别無選擇,隻能埋頭前沖。
不時有鮮卑騎軍中箭落馬。
近了,更近了,在鮮卑人期盼的目光中,數百步的距離轉瞬及至。
“砰砰砰”,兩支騎軍精銳厮殺作一處。
另外一處,面對急沖而至的鮮卑騎軍,青州步卒嚴陣以待。
最前排的刀盾手已經把渾身的力氣都使在了他們面前那一人高的巨盾上,“轟隆隆”馬蹄聲震曠野,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刀盾手的心頭,讓他們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幸虧太史慈前軍駐守的位置地勢稍高,要不然隻這一下,說不定鮮卑人便可疾沖而至。
鮮卑陣中的軍将左手揮鞭,右手執刀,那紅幽幽的國字臉上不見一絲汗意,隔着近百丈的距離,他仔細的打量起青州的軍陣來:入目所及,青州軍已經依着小山包,圍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在面對騎兵的正面,更是布上了厚厚的數層刀盾手,仔細看去,在刀盾手的前面竟然還有一排辎重車。看的出,對面的漢軍準備也還算充分,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般無能。
“傳我軍令,舒克哈自帶本部兵馬沖擊軍陣”
“喏!”
“鮮卑的勇士們,随我沖鋒!”舒克哈長喝一聲,右手揚起雪亮的馬刀惡狠狠的撲向了青州軍。
太史慈單手一指,道:“誰能爲我手刃此賊?”
“末将願往!”應答的正是陳武。
此時,鮮卑騎軍已經到了十步開外。
太史慈微微颌首,道:“去吧!”
聽了這話,陳武再無疑慮,惡狠狠地龇牙一笑,他手提一柄三十斤上下的大刀便悍勇地撲向了軍陣。
騎軍來了!
高高躍起的陳武輕而易舉地躍到了刀盾兵的頭頂,鮮卑人大呼小叫,刺出了長矛。
在去勢已盡,舊力未生之際陳武單腿往矛上一點,五六根粗實的長矛就在他的重壓下一個不穩狠狠地往下劃去。
陳武張嘴噴出一口熱氣,他輪圓了手臂,兇殘地劃了個半圈,“噗噗噗”一眨眼的功夫過後,對面目瞪口呆的兩個鮮卑人就那麽驚悚地跌下了裂成兩截的馬匹,還沒等他們緩過身來,陳武的第二刀又到了!
血光現,人頭飛出。
身後的刀盾手見自家軍将如此勇猛,嘴裏都是齊聲聲的道了聲“好!”
許了瞧見瞧見了陳武的勇猛,在馬上砍的正歡的鮮卑軍将一扭頭,便有一個渾身罩着鐵甲的甲士打馬殺向了陳武。
四目相對,陳武卻詭異地哈哈大笑,嘴裏道“來的好!”
說罷,陳武随手丢出了手中的砍刀,在對方閃避“暗器”的時候,他左腳尖輕巧地一勾便勾起了一杆紅櫻槍。
單手握住鐵槍,陳武右手一抽一擺一刺,長長的矛尖便猛地向前彈出,正欲偷襲的鮮卑騎軍避無可避,隻能眼睜睜地撞到了矛尖上。
“呀嗨!”陳武大呼一聲,當着那甲士的面,他雙手甫一用力,挑釁地用長矛挑起了那騎軍的屍首,在對方渾身發抖的時候他擺了個力劈華山的姿勢,雙手狠狠地往前一砸一送。
在四周軍卒驚恐的目光中,陳武猛地抽出了染血的的鐵槍,卻再也不顧左右兩面,而是對着前方的甲士放聲大吼“來呀!你們這幫蠻子!”
已方甲士的屍首被人如此施虐,那直撲而來的甲士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喊,他已經認了出來,适才那慘死的甲士正是他的弟弟,破天大仇!爲了擊殺陳武,他以一種更靈活的姿勢,在萬分之一秒内彎弓搭箭,“嗡”,箭矢疾沖而出。
陳武放聲大吼的功夫,左肩卻冷不防的中了對方一箭!
近距離的箭矢力道大的狠,腥冷的箭頭深深的刺過肩甲,插到了陳武的左肩上。
陳武發出野獸般的怒吼,右手用力一拔,血光飛濺的同時,他又狠狠地擲出了那被鮮血染紅的箭矢。
鮮卑甲士的目光充滿了仇恨,而陳武的雙眼則腥紅一片,那黑白相間的眸子裏,似乎籠罩着一片久被壓抑的獸性。
饒是那甲士怒火再盛,被陳武這麽一瞪,他也忍不住渾身一震。
陳武的眼神裏充滿了肆無忌憚的殺意、看淡生死的冷漠,當然了,還有對鮮卑人的無比的蔑視,隻是一瞬間,那甲士渾身的氣力就去了三成。
能夠身着鐵甲,這甲士已經算是鮮卑人中難得的精銳,可是,此刻他卻不敢再看陳武的眼神,他怕再看下去,他會變成一個懦夫。借着馬勢,嘴裏發出莫名的呐喊,他終于使出渾身的氣力,一刀砍向了陳武。
刀鋒未至,那呼呼的風勢就已經吹的陳武頭皮一炸。
危急關頭,陳武雙手猛地往上一挑,他使出個力挑千斤,就在那刀尖觸近他頭皮的刹那,險之又險的遏止住了對方。
“哈哈哈哈”在一陣恐怖的大笑聲中,陳武閃身轉槍,一下就勾飛了對方的大刀。
沒了趁手的兵刃,鮮卑甲士面色一苦,不等他有所動作,陳武的另一槍就飛快地結束了他的痛苦。
連斬三人!
陳武一把扯下一個心膽俱裂的鮮卑人,大笑着騎上了戰馬,他嘴裏呼喝有聲,挺身立在兩軍之間。
“殺,殺,殺!”
面對潮水般襲來的鮮卑騎軍,陳武戰意高漲,他猛地抽出了染血的的長槍,卻再也不顧左右兩面,而是對着前方的騎士放聲大吼“來呀!殺不絕的蠻子!”
沖鋒陷陣?說的容易,做起來難。
面對千年來漢族人日益完善的步兵方陣,身爲遊牧民族的鮮卑人很難想到行之有效的法子,更令帶隊的鮮卑人頭疼的是:對方的短矛手總是會在已方略占上方的時候陰險地殺出來,搞的即使自己見到對方露出破綻都不敢随意派兵沖擊。
舒克哈騎着黑馬領着這支鐵流好像黃色的旋風,不斷地圍着面前的刺猬旋轉,但無奈的是,刺猬似乎長了個烏龜殼,堅硬如鐵的同時,又殺死大量的鮮卑精銳。
沒多久,能夠跟随舒克哈繼續尋找步卒破綻的鐵騎越來越少,從數千騎,到現在的一千人。
怎麽會這樣?
瞅着面前這個水潑不進、刀槍不入的步軍方陣,舒克哈的心裏頭泛起一股無力感。
若是漢人全都如此勇猛,鮮卑人南下劫掠,豈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殘陽如血,城外的喊殺聲越發激烈了。
舒克哈久戰無果,扶羅韓同樣棋逢對手,遇到了趙雲。
無論鮮卑人如何沖鋒,青州精騎總能如影随形,擋在他們身前。
扶羅韓本以爲鮮卑騎軍近戰無敵,可是,此番對陣,他才明白,爲什麽烏桓人會敗。
青州騎軍實在是太強了,烏桓人敗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