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弩呢?
袁軍投石手不知所措,剛才他明明看到床弩就在那個位置,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該死,他們躲了起來”,袁紹很是遺憾,他瞪大了眼睛,本想看到己方人馬大發神威,誰曾想,竟然落空了。
張郃想的更爲久遠些:“主公,床弩可以移動,請多加小心”。
袁紹一個激靈,是呀,剛才那床弩差一點就射中了他。
萬一再對方射上一箭,那該如何是好?
适才,爲了保持主将風度,袁紹并沒有大幅退卻。
可是,這時候經過張郃提醒,袁紹當即有些後怕,有心往後急退,又怕折損了士氣。
這可如何是好?
一時之間,袁紹騎虎難下,隻好闆着臉,嘴硬道:“怕什麽?我冀州兒郎盡是好漢,區區床弩而已,有何懼哉?”
四周軍卒俱是眉飛色舞,能得主将誇獎,他們都感到與有榮焉。
下一刻,似乎爲了驗證袁紹的膽量,又一支弩箭帶着破空聲呼嘯而來。
“主公小心!”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袁紹尚未反應過來,他麾下的盾手便簇擁着擋在了前頭。
“铛”,巨大的撞擊聲震的人雙耳嗡嗡作響。
弩箭穿過鐵盾,露出鋒利的箭矢,四名身高體壯的壯漢險些持不住鐵盾。
張郃大驚失色:“主公,速退!”
這時候,袁紹再也顧不得顔面,他打馬急退。
袁軍士卒全都吓出一身冷汗,如果袁紹死了,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幸好,弩箭接連失手,否則的話,袁軍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
“投石機,速速擊毀床弩!”死裏逃生,袁紹的吼聲都有些歇斯底裏。
“快,快,左前方,投!”
什長大呼小叫,竭力掩蓋自己的失職。
然而,不等投石機裝填投擲,又一支弩箭破空而至。
“噗噗噗”,宛若竹簽穿肉,弩箭徑自穿過三人的身體,依舊餘勢未竭,“嘭”,直到再度截斷一隻臂膀後,弩箭方才撞到巨石上,停止了沖勢。
城頭,太史慈扶額歎息:“哎呀呀,又讓袁本初逃過一劫”。
弩兵什長漲紅了臉,弩箭接連落空,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都尉,讓兄弟們再試試吧”。
“别急,快些轉移弩機,别讓投石機砸中”
“喏!”
相對于數百斤重的投石機,床弩輕便的很,隻需要三人合力便可以挪走。
十多名弩兵剛剛擡走弩機,“轟隆”從天而降的巨石便落到了适才擺放床弩的位置。
弩兵面面相觑,他們後怕不已,若是再晚上一時半刻,别說床弩了,說不定連他們的小命都得搭上。
“真他娘的!”連太史慈都覺得慶幸。
城中隻有兩架床弩,若是折損一架,很難對城下的投石機形成威脅。
幸好,弩兵手腳麻利,這才沒有造成損失。
“咯吱咯吱”,伴随着擋箭車富有節奏的輪毂聲,不知不覺間,在鐵盾的遮擋下,袁軍弓手已經前行兩百步,進入到了守軍的射程之中。
青州校尉急忙請示:“都尉,敵軍已至,如何行事?”
“長弓手,散射!”
“喏!”
若是任由袁軍齊射,用不了多久,袁軍便會壓得守軍擡不起頭來。
守軍弓手一旦不能出擊,袁軍步卒便可以爲所欲爲。數萬大軍齊動手,再深再寬的護城河也隻是擺設。
反之,若是出動長弓手群起反擊,又得時刻提防城下的投石車。
其實,無論長弓手有沒有防備,數百斤重的石塊淩空落下,對于聚集在一起的長弓手來說顯然都是緻命的威脅。
太史慈給弓手下達散射的命令,便是讓長弓手自由射擊,自己找尋目标,不必追求齊射的威力。
如此以來,雖說給敵軍帶來的威懾力打了折扣,卻也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己方的殺傷力。
最難得的是,散射,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軍卒的人身安全。
“轟隆隆”,投石機取得的戰果遠遠小于袁紹的心理預期,他隻好将希望寄托在弓手身上。
隻要弓手占據上風,步卒便可以出擊填河。
渡河而擊,袁紹有充足的信心可以戰而勝之。
“嗖嗖嗖”,箭來箭往,間或夾雜着受傷軍卒歇斯底裏的慘叫聲。
袁紹、太史慈心中明白,殘酷的戰事才剛剛開始。
趙雲百無聊賴,袁軍雖多,卻沒有顯露出死戰不休的模樣,也就是說,眼下的戰事壓根不需要他出馬。
如果袁軍依舊保持這種勁頭,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攻上城頭白刃戰的那一天。
可惜,真是可惜。
趙雲甚至生出一股懊悔之情,如果早知道如此,青州騎軍壓根不需要入城,他們隻要在外側巡弋即可。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
騎軍無法出城,作爲騎軍統領,趙雲隻能看着太史慈揮斥方遒,指揮兵馬大開殺戒。
袁軍有備而來,他們躲在厚重的擋箭車後,時不時抽冷子往城頭抛射一記。
從下往上,又是仰射,落在城頭的箭矢往往沒什麽力度,即便青州軍卒不幸中箭,卻也不會影響到他們開弓反擊。
弓手對射,雙方各有屏障,誰也難占上風。
袁軍有投石機作爲威脅,而青州軍也有床弩開道。
一支弩箭可以輕易破開擋箭牌,讓其後的弓手無所遁形。
一塊巨石落下,也會形成一圈的兵力真空。
袁紹陰沉着臉,弓手遲遲打不開局面,他不禁焦躁起來:“讓投石機瞄準城門,先将城門轟碎吧”。
“喏!”
相對于厚重堅實的城牆,澤幕城的城門是一個防禦弱點。
隻要破門而入,袁軍便可以發揮巨大的數量優勢。
“轟”、“轟”、“轟”,投石機準頭有限,不可能确保每一次攻擊都落入實處,然而,即便如此,地動山搖的巨石還是給城門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太史慈忍不住問了一句:“城門還撐得住嗎?”
“如果投石機再擲上五輪,隻怕城門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