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支床弩都有着固定的投擲極限,一定的時間内,如果投擲數量過多,弩臂十之八九都會損壞。
在守城的關鍵時刻,床弩是針對投石機的唯一武器,太史慈不想有任何變故。
要知道,城中隻有兩架床弩,萬一壞了,守軍除了被動挨打之外,隻能出城肉搏。
抛棄己方優勢與敵對戰厮殺?
除非太史慈秀逗了才會那麽做!
事實上,在袁軍弓手出陣之際,青州軍的床弩手一直在伺機反擊。
隻不過,裝機、瞄準,這都是一個技術活,沒有一定時間的準備根本難以投入使用。
終于,一陣機括聲響罷。
“都尉,成了!”
太史慈微微颌首,他眯縫着雙眼,惡狠狠地說道:“看見那架投石器沒?還有那大纛下的家夥,射!讓城下的混賬瞧瞧厲害!”
袁軍已經狂轟濫炸了一炷香的時間,十多塊巨石将城頭砸的面目全非。
投石機對于城牆的破壞性顯而易見,如果任其發揮,用不了幾個時辰,澤幕城的城牆便會損毀。
幸好,巨石裝填不易,否則的話,城頭的傷亡數字、折損程度将進一步增加。
守軍被動挨打,完全拿不出反擊的手段,這讓城下的袁軍戰意高漲。
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破城輕而易舉。
袁紹的嘴角已經露出一個弧度,他的心情逐漸好轉起來。
據說劫掠糧隊的青州騎軍就在城中,袁紹決定,破城之後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
忽而,一抹耀眼的寒光出現在城頭。
不等袁紹有所反應,張郃蓦然大吼:“主公小心,守軍有元戎弩!”
元戎弩?
袁紹下意識的驅馬回撤,這一步救了他的性命。
未經調試,床弩難以保證準度。
“噗噗噗”,呼嘯而來的弩箭徑自射穿了三名軍卒,依舊餘力未消,撞到了大纛上。
若不是護旗的軍卒發現及時,大纛甚至有倒下的可能。
袁紹鐵青着臉,剛才那弩箭距離他隻不過丈許,如果再偏上一點,說不定他已經死了。
手握大權之後,袁紹已經許久未曾瀕臨死亡了。
這一次的經曆,很不好,袁紹一輩子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投石機呢?找出他們的床弩,砸碎他們!”
袁紹劫後餘生,連嗓音都有些發顫。
兒臂粗的弩箭着實令人心寒,張郃隻是看了一眼,便直冒冷汗。
“太史慈好重的心機,等了許久這才露出弩箭,着實令人難以防備”
袁紹鐵青着臉,道:“剛才你說什麽元戎弩?”
張郃微微颌首,他與高覽關系不錯,之前,高覽兵敗之後,便說過元戎弩的厲害。
隻不過,袁紹未曾放在心上而已。
大意,意味着代價。
這一次,袁紹險些付出生命的代價,他看着城頭,眸中迸出滔天的怒火。
張郃又道:“使君,元戎弩是李賢軍中利器,射程不在投石機之下”。
袁紹很是惱怒,這些他都看到了:“爲什麽早不說?”
張郃很尴尬,他壓根忘記了這一茬。
在張郃想來,如果太史慈有這一手,早就露出來了,又哪裏會遮遮掩掩藏到現在?
誰曾想,太史慈真的給了張郃一個巨大的“驚喜!”
城頭,太史慈發出一聲惋惜的感慨,“差一點就能要了袁本初的命,可惜,真是可惜!”
“我覺得床弩需要移動一下,城下的投石機可不是擺設”
太史慈深以爲然:“弩手聽令,射完這一輪之後馬上轉移”。
“喏!”
床弩的存在的象征意義遠遠大于實際意義。
床弩存在一時,袁軍便不敢肆意,反之,若是投石機砸碎了床弩,讓袁軍探出虛實,那時候,形勢對守軍将大爲不利。
每一次弩箭射出,雖然都能擊殺十多名袁軍,然而,與它的威懾性相比,這成果并不算顯著,甚至比不上投石機。
幸好,敵人并不知道城頭隻有兩架床弩,出于對未知的恐懼,他們的軍士會畏首畏腳。
床弩射出的第一輪弩箭全都偏離了目标。
射向袁紹的那支偏離了一丈,射向投石機的那支隻射死了四名牽引手,并未對投石機造成損傷。
不過,即便是這樣,陡然出現的床弩還是讓袁紹又驚又怒。
元戎弩的出現,意味着守軍擁有絕佳的反擊手段。
然而,與元戎弩相比,真正令袁紹吃驚的卻是太史慈的心機。
開戰至今,投石機已經投擲了十多輪,可是,太史慈愣是不動分毫,更沒有暴露元戎弩的想法,直到剛才,弩機方才陡然出現。
不得不說,太史慈對戰機的把握敏銳到了極點。
對方會不會還有什麽未曾顯露的手段?一個善于隐忍的對手絕對不容小觑。
袁紹忍不住胡思亂想。
“咻咻”,弩機比投石機裝填更快,在投石機尚未裝填完畢的時候,第二輪弩箭已經呼嘯而來。
此時,按照太史慈的吩咐,床弩将目标全部放到了投石機身上。
“啪啪”,這一次,兩支床弩同時射中了一架投石機,機臂斷裂,短期内無法使用。
更要命的是,剛才那架投石機已經到了堪堪投擲的時候,陡然受創,軍卒氣力不足,這直接導緻投石機上的石塊落到了自家兵馬頭上。
一時之間,傷亡慘重。
僥幸未死的軍卒破口大罵,便是他們的軍将都按捺不住怒火,大聲咆哮着。
“都他娘的閉嘴!”
袁紹勃然大怒,五架投石機損毀了一架,這意味着己方攻城的火力有所折損,倘若對方再射中一架,那又該如何是好?
“弓手向前,投石機,找到他們的弩機,砸碎他們!”
說的容易,可是操作起來複雜無比。
首先,投石機不比床弩輕便,床弩可以幾人合力擡走,投石機就不行了,除非幾十人合力,否則的話,别想動它分毫;其次,弩箭發射的時間太短了,如果不注意觀察,根本無法發現它們的确切位置。
沒有目标,如何打擊?
“快看,在那邊!”
瞭望手好不容易才發現床弩的位置,并且順利爲投石機指引了方向。
然而,當呼嘯而過的巨石砸落城頭的時候,除了巨大的撞擊聲,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