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事不決問荀彧,外事不決尋郭嘉,這是曹操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
此番,事關青州李賢,曹操難下決斷,決定向郭嘉詢計問策。
郭嘉沒讓曹操失望,他好整以暇地笑道:“主公,放眼天下,夠資格成爲主公對手的人寥寥無幾,而袁紹與李賢恰恰都是那少之又少的人物”。
曹操微微颌首,深以爲然。
郭嘉又道:“無論袁紹還是李賢,他們都有着絕強的實力,正所謂兩虎相争必有一傷,我們爲什麽不能坐山觀虎鬥?”
曹洪覺得很詫異:“李賢可是我們的仇人,趁着他無暇回顧的時候,痛打落水狗豈不是來得更痛快?”
郭嘉搖了搖頭,道:“子廉将軍,就算李賢兵敗身死,對我們而言又能有什麽好處?一個強大的袁紹?”
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曹操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也許李賢沒死的時候,袁紹與曹操的關系還能夠保持友好,可是,一旦李賢死去,沒了共同的敵人,幽州一定會與兖州發生争鬥。
想明白這一點,曹操有些明白郭嘉的想法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郭嘉便好整以暇地說道:“李賢也好,袁紹也罷,都非良善之輩,與其吃力不讨好,不如等到塵埃落定之際再做決斷,那時候,才可以利益最大化”。
郭嘉說的中肯、有理,就算是曹洪這種主戰派都沒了反駁的理由。
去了一樁心事,曹操松了一口大氣,道:“奉孝所言極是,我意已決,在雙方分出勝負之前,兖州不動一兵一卒,不過,曹洪、曹真,你二人時刻磨砺兵馬,李賢與袁紹分出勝負之後便是你們出兵之日”。
曹洪、曹真對視了一眼,全都抱拳作揖,道:“喏!”。
定下決策之後,曹操再不理睬袁紹的使者。
哪怕使者一日求見三次,曹操全都置若罔聞。
之前還信誓旦旦,一副鐵定出兵的模樣,怎麽轉眼間便像換了個人似的。
曹操的變化,使者看在眼中,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失敗了。
不過,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對付李賢,幽州的兵力足夠了!
之所以扯着曹操東拉西扯,除了多浪費一些時間之外,便是确定曹操的立場。
雖說曹操與李賢有深仇大恨,可是,誰也不知道曹操會不會突然間一笑泯恩仇,于是,最大可能的增添雙方的恨意就成了最有效的方式。
曹操不肯出兵,對使者而言,是一件不好不壞的事情。
泰山郡,張遼正與高順商議。
“袁紹傾巢來襲,高伯平,你認爲誰會獲勝?”
高順冷着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李賢”。
“這是爲何?聽說太史慈跨河攻城,沒了地理之便,李賢想要以少勝多,怕的很難”
“拭目以待便是”
張遼緩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說辭:“那邊又來信了”。
高順皺起眉頭:“一夥流賊而已,理他們作甚”。
張遼有些猶豫:“李賢雖強,可袁紹這一關卻不容易過,一旦青州兵敗,曹操定會大舉入侵,那時候,以我們手中的這點兵馬,一定抵擋不住,高伯平,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高順反駁起來:“其一,李賢并沒有敗,恰恰相反,我很看好李賢獲勝;其二,黑山軍也好,袁紹也罷,除非主母颌首同意,否則的話我不會投靠任何人!”
張遼覺得高順太過固執,不過,如果離開高順的支持,僅僅憑借他手中一支兵馬,無論到哪裏,籌碼都有些小了。
“高伯平,你該不會是拿主母當借口,真的想爲李賢效力吧?”
高順嗤之以鼻:“那又如何?别忘了,溫侯臨别之際是如何吩咐的?”
張遼默然。
高順自顧自地重複起來:“世間可信者唯有李賢一人!”
張遼有心反駁,可他明白,在高順心中,隻要是溫侯呂布說的,那就一定是對的。
與高順争辯?隻會讓兩者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差。
張遼在心中斟酌說辭,半晌不曾吭聲。
須臾,反倒是高順出言說道:“張文遠,我不管你會走哪一條路,我隻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的所作所爲威脅到了主母的安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你”。
張遼惱羞成怒:“高伯平,你這個蠢材!”
高順拂袖而去,甚至不跟張遼争辯。
張遼明白,這是高順怒到極處的表現。
想到二人在呂布帳下并肩作戰的情景,張遼歎了口氣,他說道:“來人呐,将那人帶來”。
不多久,一名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的男子出現在張遼身前。
“轉告你家渠帥,就說我張遼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會做對不起徐州的事情!”
那人欠了欠身,道:“如此說來,卻是遺憾了”。
張遼笑道:“其實你家渠帥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想法,我們的敵人都是袁紹,黑山軍更應該與我們聯手”。
黑山軍将緩了片刻,道:“我會如實向我假渠帥轉告,多謝将軍款待,告辭!”
“不送!”
自打袁紹、曹操合力剿匪以來,盤踞在太行山脈的黑山軍便沒了好日子。
雖說主力猶存,可生存空間急劇縮小。
不得已之下,首領張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往泰山派遣一支人馬,試圖創造第二個巢穴。
誰曾想,黑山軍剛到,就被高順的人馬發現了。
若不是張遼阻止,數千名黑山軍早就成爲陷陣營軍士軍功薄上的戰績了。
圍繞是剿還是撫,張遼與高順發生了激烈的争吵。
一開始,高順以爲張遼隻是想壯大實力,等到後來,高順才發現,張遼是有了别樣的心思。
李賢揮軍北上,下邳空虛,若是張遼反戈一擊,破城的把握極大!
顯然,張遼有些意動了。
不過,僅靠麾下數千兵馬顯然難以成事,若是能夠說動陷陣營共同出兵,成事的把握無疑更大一些!
隻可惜,高順是一個恪守原則之人,他不會輕易改變初衷,哪怕誘惑再大,對他而言也毫無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