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張郃所部人馬日夜打造攻城器械,擺出一副強攻的模樣。
敵軍雖未攻城,可是,以太史慈爲首的青州軍卻嚴加防備,不敢有片刻大意。
千裏之堤潰于蟻穴,青州軍好不容易占據上風,自然不敢輕易揮霍。
青州,天子劉協禦駕親征,與李賢一道統領兩萬兵馬,目标也是澤幕城。
一個小小的澤幕城竟然幹系到數十萬大軍的進退,這是開戰之前,誰也想不到的事情。
每一日都有軍卒從澤幕城北門進進出出,張郃視若不見,并未加以封鎖,于是,澤幕城與外界溝通的渠道一直未曾斷過。
天子禦駕已出徐州,業已抵達青州,背矛軍、開陽軍同行!
消息傳出,城中守軍俱是歡呼雀躍。
孤軍北上,先鋒軍已經取得了足夠大的成功,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便是守住勝利果實,至于擴大戰果的事情,隻能交給後來者。
無論如何,天子禦駕親征,李賢李使君率軍同行的消息足以說明徐州上下對澤幕城的重視。
澤幕城不容有失,先鋒軍責無旁貸!
這一日,外出哨探的軍卒帶來了一個消息:袁紹大軍已至城外二十裏。
城内城外,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張郃終于抽調兵馬于北門外布防,限制青州軍自由出入。
太史慈不甘示弱,第一時間派人沖陣而出,頗有炫耀武力的意思。
誰曾想,不久之後哨探竟有意外收獲,擊殺兩名遊騎之後,他們得知一個消息:又一支運糧隊伍正往澤幕而來。
趙雲聞言,蠢蠢欲動。
太史慈卻很是冷靜:“子龍,稍安勿躁,你仔細想想,這消息出現的是不是太巧合了?”
趙雲皺起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可能是袁紹故意抛出的誘餌?”
“不錯,我有此擔心”
“我也覺得很是奇怪,以張郃的實力,若想一心圍城,絕不至于如此不堪,就算我方人馬能夠沖出包圍,多數情況下也免不了有所折損,現在這模樣,倒像是對方故意放水”
太史慈眼前一亮,道:“子龍能夠想到這裏我就放心了,袁紹也好,張郃也罷,他們二人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之前,我方精騎劫掠糧隊,大獲全勝,冀州軍定然懷恨在心,此番說不定他們已經設下圈套,爲的就是青州騎軍!”
趙雲淡淡一笑:“如此說來,隻要我們置若罔聞,任他布下天羅地網,都無濟于事”。
“正是這個道理,我們占據澤幕城,已經立于不敗之地,沒有必要再出城冒險”
“也好,袁紹抵達之後,冀州軍力占優,騎軍出城,糧秣補給不易,與其冒險巡弋,倒不如老實待着”
“用不了多久,使君兵馬一到,騎軍就可大開殺戒”
趙雲深以爲然。
于是,袁紹、張郃謀劃已久的“誘餌”行動,尚未實施便宣告失敗。
城外,張郃等了許久,一直沒等到趙雲騎軍出城的消息,他不禁疑惑起來:“辎重營的行蹤難道沒有洩漏出去?趙雲被蒙在骨裏?”
“将軍,城中守軍已經得到了辎重營的消息,這一點,我可以确認”
“那他們爲何不出兵?”
“興許是畏懼我方軍勢,不敢出城”
張郃微微懊惱:“卻是我失策了,我隻以爲趙雲膽大包天,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會畏首畏腳”。
“将軍,趙雲久不出城,使君哪裏如何交待?”
“照實回禀便是了,即便使君怪罪,也有我擔着”
“喏!”
沒能将青州騎軍一網打盡,固然有些遺憾,可是,坐擁八萬大軍的袁紹,卻有信心擊敗任何敵人。
冀州軍兵鋒之盛,舉世聞名,而相較之下,李賢的青州軍卻一直走精兵路線。
先鋒軍與開陽軍、背矛軍合起來也不過四萬兵馬,即便算上趙雲的騎軍,天子的兩千親軍,也不過四萬五千人,這個數字與袁軍對比,少了接近一半。
懸殊的兵力意味着青州軍不可以犯錯,一旦犯錯,青州、徐州便面臨萬劫不複的境地。
今時不同往日,公孫瓒已死,除了頂住公孫度的數千騎兵意外,袁紹得以抽調八成的主力南下。
數年來,袁紹一直謀劃南征,隻是多次未能如此,這一次,袁紹誓要滅掉李賢,爲冀州軍洗刷落敗之恥。
一場惡戰,即将來臨。
青州,李賢所領大隊兵馬往北而行。
沿途間,一座座直立豎起的塢堡代替了之前的莊園。
有的塢堡已經燃起了炊煙,而有的塢堡卻在熱火朝天地建設。
天子劉協在馬車中憋悶的久了,他忍不住探出頭來。
此時,引路的屯長志得意滿地笑道:“使君厘清黃巾之後,青州已經許久未遭匪患了,便是泰山賊寇都不曾過來叨擾”。
劉協很是納悶:“既無匪患,何必勞民傷财,建造這些塢堡?”
屯長看了劉協一眼,抱拳道:“陛下有所不知,使君常言,居安思危,眼下,青州雖無戰事,亦無賊寇,可是,誰能保證青州永無賊寇?此時,建造塢堡,便可有備無患”。
左一個使君,右一個使君,劉協聽得很是不爽,他忍不住追問道:“建造塢堡所耗錢糧從何而出?”
“使君輕徭薄賦,境内鄉民很是感激,這塢堡是大戶出資出糧,百姓出工出力打造而成”
世上竟有這種事情?
在關中的時候,劉協聽多了官府征收重稅,百姓苦不堪言的事例,到了青州,以爲李賢也不例外,現在看來,卻壓根不是這樣!
李賢輕徭薄賦,百姓投桃報李,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一段佳話?
劉協本想揪住李賢一個小辮子,誰曾想,竟然聽到這般說辭。
由此可見,李賢在青州擁有極高的聲望,若想扳倒他,須得從長計議。
不該是這樣呀,天子尚未掌權,百姓便過的如此滋潤,這豈不是讓百姓隻知州牧,不知天子?
一時之間,劉協的心情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