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萬大軍南下,糧秣、軍械都是一個天文數字,若不提前準備,很容易發生不測。
八萬精銳算上随行的民夫、輔兵,此番,袁紹出動了十五人馬,對外号稱二十萬。
如此龐大的規模,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每一日,青州細作都會将詳實的情報傳來。
太史慈覺得心癢難耐,剛剛将文醜麾下五百精騎盡數殲滅,這就傳來袁紹即将出擊的消息,如此說來,青州軍馬上便有一場惡戰。
戰争,意外着功勳。
在青州待了這麽久,太史慈連同麾下的先鋒軍早就躍躍欲試,想與冀州軍分個你死我活,隻是礙于李賢的軍令,不敢自作主張,
現如今,袁紹志在複仇,太史慈認爲機會千載難逢。
先下手爲強!
一旦袁紹準備妥當,青州再想搶占先機可就難了。
身爲堅定的主戰派,太史慈度日如年,有心不遵軍令,自行出擊,又怕觸怒了李賢。
思來想去,太史慈還是決定等等。
最新軍情已經傳往下邳,戰,還是不戰,很快便有決定。
一日之後,似乎察覺到太史慈強烈的求戰欲望,李賢沒有耽擱太久,他用飛鴿傳書,第一時間将軍令傳來。
太史慈讀罷,大喜過往:“諸位,使君有令,青州軍可以伺機以動”
“哈哈,使君真是高見,都尉,還等什麽?趁着賊軍尚未聚齊,殺他娘的”
“就這麽直剌剌地殺過去?”
“都尉,我有一計”
“喔?”
“天子正在下邳,我方可僞造天子使者,賺取城池!”
太史慈吸了口冷氣,嘴裏道:“此計膽大妄爲,須得征詢使君同意”。
“正是因爲匪夷所思,所以敵人才不會猜出來”
“也罷,我會速速報與使君知曉”
“末将明白)
七月,征得李賢同意之後,太史慈假扮天子使者,統兵兩萬,往北進入袁紹境内。
假扮天使而非大戶、商隊之類,卻是因冀州關卡盤查甚嚴,隻有單身、十人以下隊伍中有老弱婦孺者可直接予路引進入,否則必要嚴盤清楚,人數稍微多一點甚至需要交出器械,除了假扮天使,還真尋不到其等不動問的法子。
假冒天使等同謀逆,這樣的詐城法在曆史上可很少看到,不過,現如今天子就在李賢的掌控之中,袁紹難辨真假。
就算事情暴露,到時候李賢隻要矢口否認,誰能将他怎樣?
袁軍駐守的堅城必須拿下,否則的話,孤軍深入的先鋒軍很容易腹背受敵,陷入重圍。
太史慈是軍中宿将,自然明白如何了結後顧之憂。
若能智取,對往後的軍事行動有莫大的主力。
經過一番篩選、甄别,太史慈從軍中挑出一個白白淨淨的軍士,不但樣貌像極了宦官,便是表情、動作都與内侍相差無幾。
爲了以假亂真,太史慈早在幾日之前便遣人通禀,說大漢天子有使者北上,守軍理應出迎。
如果使者是真的,守軍出迎數裏也不過是題中之義。
青州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要守軍出城,城外大軍趁機殺入,守軍便無可奈何。
平原郡,黃河渡口,這裏是青州軍最爲緊要的門戶。
泰山郡防曹操,黃河口防袁紹,在太史慈心中,兩地同樣緊要,沒有高低之分。
黃河口對岸,建有一城,城中守将正是吃過大虧的淳于瓊。
數年前,淳于瓊已經在青州吃過一次敗仗,此番,袁紹志在複仇,便讓淳于瓊坐鎮指揮,隻等時機妥當便揮軍南下,報了一箭之仇!
淳于瓊本事不大,資曆卻極老,他想當然地認爲,青州軍不會前來進攻,畢竟,冀州實力遠強于天下軍閥,李賢卻壓根沒有想到,太史慈會不會狗急跳牆!
這一日,淳于瓊正在城中練槍,忽有軍卒來報:“将軍,城外有天子使者,他們拿着官方印信,要往邺城去”。
“喔?可曾檢驗過”
“已經确定是真品”
“嗯?使者隊伍有多少人馬”
“總計不過百餘騎”
“也罷,派人将其引入城中,不可怠慢了”
“喏!”
天子畢竟是大漢朝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即便劉協身在下邳,他的地位卻無人可以抹殺。
得了淳于瓊的軍令,守軍很快便派出軍卒出城詢問,
與其說派出的一什卒兵是上前詢問,還不如說是去領路的,太史慈準備了許久,自然不可能讓這些小卒們看出其假來。
如今城中守軍多是冀州軍,少有本地兵馬。
“爲何不見都尉來迎?”軍士假扮的宦官還發怒拿捏了一會。
“回禀天使,我家都尉身體有恙,難以騎馬”
“哼!”
城外的交鋒,淳于瓊恍若不知。
曾有軍卒提醒,讓淳于瓊出關相迎,淳于瓊卻壓根不買賬。
守軍主将不肯出關,這讓青州軍陣前奪将的想法成爲泡影,而奪關的難度無疑要大上些,思來想去,太史慈生怕耽擱太久引對方懷疑,關了城門,當下便把手一揮,引軍入城。
出于好奇心,淳于瓊早已經立在城樓上,隻因職責所在,雖未發現有何不妥處,卻也一直與幾名百人将緊盯着入關的這支隊伍。
天使傳召,随行羽林軍自都爲騎士,隊伍行得甚慢,前隊進了關城時,後隊還在城門外,不過天使乘坐的馬車卻已駛進城門了。
突然,底下的軍士大吼一聲:“停車”,緊接着,四周便嘈雜起來,後隊的近百“羽林”紛紛勒住坐騎不前,因進了門洞,城樓上卻看不到情景,淳于瓊心裏一緊,已有一名叫張華的百人将探頭到牆頭外,大聲喝問道:“何事喧嘩?”
“禀張百将,天使座車的車轱辘壞掉了,馬車難行,擋住了城門”
下面守城門的也是一屯卒兵,百人将名爲楊飛,是本地人,知道張華這是替淳于瓊發問,忙令一名卒兵高聲禀告情況,聽起來似乎一切都還是正常,可就這一句話,淳于瓊與身邊幾個輪戍的百人将幾乎同時繃緊了弦,擡頭放眼去打量遠處。
倒不是城牆下禀告的卒兵話語中暗藏了什麽機鋒,實是如今河北整軍備戰,不容有半點大意。
再者,田豐已幾次遣信使往各地關隘,嚴令小心謹慎,淳于瓊等不得不防。
文醜所部五百人剛剛吃了敗仗,這個時期本就稱得上敏感,但凡有點風吹草動,淳于瓊等就要起疑,全軍先前那種因驕橫而目中無人的氣息因一場敗仗已經一掃而空,連赫赫有名的文醜都敗了,誰敢大意?
此時還未到午時,關外風和日麗,淳于瓊等放眼看去視線盡頭仍然是一片祥和,不見揚起任何灰塵來。
這一驚一乍的,難道是自己疑神疑鬼?
淳于瓊剛搖搖頭,旁邊一名年輕的軍吏已驚道:“将軍,其中定然有詐!從今早到現在,已有兩個時辰不見對面有百姓過來,我還疑惑爲何隻出不進,如此看來,怕是大爲不妥!”
這位軍吏姓何名文,字是自己取的州毅,也是少年得志,随田豐就學過,可惜身體孱弱于槍戟刀盾無所得,又不喜射術,這才花大力氣在學問上,做了文吏,如今随淳于瓊部中爲軍吏。
隻要淳于瓊立功受賞,作爲軍吏的何文一定少不了好處。
其實,淳于瓊明白的很,就像何文所言,這迹象太不正常了。
正所謂,物有反常既爲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