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冀州騎軍抵達都昌城,時間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
志得意滿的文醜箭射城匾,狂妄挑釁,誰曾想,太史慈早已經埋伏在城外。
兩千名精銳老卒對上五百騎軍,卻是青州軍漸漸占據上風。
沒了令人生畏的馬速,騎軍也不過是騎在馬上的軍卒而已。
冀州軍在文醜的統領下誓死搏殺,無人請降,可是,四處湧來的青州軍實在是太多了。
城内城外裏應外合,足足有四千多名青州軍參與剿殺行動。
雙方軍士的比例已經達到了懸殊的十比一,也就是說,一名冀州軍往往要應對十名敵人。
畢竟是血肉之軀,一開始,冀州軍尚且悍勇無匹,不曾畏懼,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在數倍于己的敵卒圍攻下,冀州軍漸漸感覺到疲憊,他們揮舞兵器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硬碰硬地短兵交接,喪失速度優勢的騎軍完全占不到上風。
先鋒軍好不容易逮到這支爲非作歹的騎軍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一番激戰,五百多名騎軍折損了三成,剩下來的這些也是人人帶傷。
“文将軍,快沖出去!”
戰況緊急,文醜身旁的親衛急忙上前擋住了太史慈,爲文醜争取到了脫身之計。
文醜本不想逃,可是,越來越多的軍卒湧上前來,隻爲了拖住太史慈!
“文将軍,快走啊!”
文醜明白,時間拖得越久,他麾下的兵馬便折損越多。
“哎呀呀,冀州軍,随我沖!”
文醜目眦欲裂,他躍馬橫槍,直剌剌地往前沖殺。
沒了太史慈阻攔,文醜麾下幾無對手。
“铿铿铿”,青州軍裝備精良、配合默契,可是,在文醜的沖擊下還是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主将大發神威,殘存的冀州騎軍當即奮起餘力,試圖沖殺出去。
隻要逃出去,一切都還來得及。
太史慈手中揮舞着镔鐵槍,百餘斤的槍杆“呼呼”作響,但凡有沖到前頭的冀州軍,毫無例外,都被槍頭刺中,有的倒黴鬼中了一槍,直到槍頭離身之際猶自沒有察覺,過了好半晌之後,他們才陡然發出一聲慘叫。
慘烈的情況駭的冀州軍心頭急跳,他們下意識地避開了太史慈所在的位置。
殺神再現,真真正正的殺神呀。
在青州待了這麽久,太史慈早就憋悶不已,眼下,冀州騎軍好死不死地送上門來,太史慈哪裏會留手?
男兒當殺人,一步殺一人,所過無人敵。
殺人無數,血濺五步的太史慈像極了那傳說中的索命閻羅。
“噗噗噗”,太史慈殺得的正起勁,冷不丁地發現正面已經沒有冀州騎軍了
“嗯?人呢?”
四下望去,猶未死傷的冀州軍都躲到了其他地方,哪怕面對重重包圍,他們也不願獨自面對太史慈。
明眼人都能夠看到,隻有太史慈面前的屍首堆得最多,而且死相最慘。
就算是死,誰也不想自己死的太難看……
文醜已經沖了出去,此時,依舊待在他身邊的人馬隻剩下寥寥數十騎。
回首望去,大部人馬已經淹沒在青州軍的人海中,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文醜大聲道:“走!今日之恥,我文醜必加倍奉還!”
抛下一句場面話,文醜扭頭便走。
另一端,時刻盯住文醜動向的青州軍急忙将情況報與太史慈知曉。
“什麽?文醜逃了?來人呐,随我追!”
文醜可是條大魚,太史慈在遼東逛蕩的時候,他便小有名氣。
後來,文醜投奔袁紹之後,更是平步青雲,官運鴻通。
斬殺五百騎軍,雖然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功勞,可是,與俘虜文醜相比,這份功勞還是顯得略有不足。
此時,冀州騎軍已經完全陷入了包圍,進退維谷,兵敗身亡隻在旦夕之間。
文醜先行逃竄,太史慈引軍追擊,一追一逃,雙方的距離卻越拉越遠。
深入敵方腹地,能夠作出這等冒險行徑的騎軍都是百戰厮殺的精銳。
也許,近戰對敵,他們雙拳難敵四手,然而,一旦策馬狂奔,冀州軍有把握勝過任何人。
太陽即将落山,天色将晚,一旦文醜他們逃離視線,再想予以緝拿的話可就難了。
太史慈明白這一點,他卯足了力氣,一心想俘虜文醜。
“哒哒哒”,馬蹄急促,雙方的差距卻沒有因爲太史慈的想法而改變,反而越拉越遠。
難道文醜就這麽逃走了?
太史慈覺得很不甘心。
距離太遠,箭矢、弩矛之類的完全沒有效果,戰馬若是跟不上,文醜隻會逃之夭夭。
太史慈很是懊悔,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早知如此,他就應該留下近衛騎軍,随時待命,而不是像之前這般爲了追究大勝,一股腦地派出所有兵馬。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看着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太史慈歎了口氣。
文醜真的逃了嗎?
忽而,前方傳來一陣短促的喊殺聲。
太史慈勒馬急停,嘴裏道:“全體戒備,探馬何在?”
“喏!”
“速去探明來報”
“喏!”
須臾,探馬去而複還,大喜道:“将軍,是趙将軍的騎軍,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正好堵住了文醜的退路,我來的時候,趙将軍正與文醜厮殺”。
“喔,這卻是好事!”
天色漸晚,距離太遠,甚至有些分不清敵我。
不過,根據四周軍卒的驚歎聲,太史慈還是可以面前分辨出趙雲的位置。
趙雲勇冠三軍,值得他出手的人物一定是文醜!
趙雲、文醜,誰是勝利者?
不知道過了多久,勝負已分。
趙雲麾下騎軍發出陣陣歡呼聲,看模樣,應該是趙雲勝了!
無論如何,隻要能夠留下文醜,這場大捷便全無瑕疵。
“可是趙子龍?”
“是太史兄?”
“不錯,正是我”
“賊帥文醜已然授首,請查驗”
太史慈搖着頭,笑罵道:“子龍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來人呐,今夜入城,我們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文醜是在敗給趙雲之後自刎的,身爲河北大将,他無法承受失敗。
突入青州,原本是爲了打探敵情,誰曾想,竟然爲此折了文醜。
倘若消息傳回冀州,這對于冀州軍而言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顔良、文醜,這二人是袁紹麾下赫赫有名的大将,此時,文醜戰死,顔良可否爲其報仇雪恨?
當天夜裏,各部人馬雲集都昌城。
之前許諾的軍功已經到了應驗的時候了,按照軍功簿的記載,從各處俘虜的軍馬都已經到了放歸的期限,眼下正在交給太史慈過目。
終于到了狂歡的時候。
夜空下,太史慈立在校場的木台之上,西面,數千名軍卒久經戰陣軍卒在夜中直立如松,沒有竊竊私語,沒有交頭接耳,更沒有不堪忍受的小動作。
太史慈立在高台上,放眼望去,月光落在軍卒的身上,好像要把他們融掉一般。
沒有軍卒敢輕易動彈,太史慈很是滿意,不動如山,動則迅若雷霆,這才是一直夢寐以求的軍隊。
看來,一個多月的厮殺磨砺了軍心士氣,更将鐵血的軍紀深深地印刻到了行伍之中。
“這一個月來,你們沒有讓我失望,沒有讓全郡的百姓失望,那郭汜如何?二萬大軍如何?還不是一敗再敗,最終丢盔卸甲,命喪徐州?從今往後,你們用手中的刀、箭,向世人昭示了徐州軍的強悍!袁紹又怎樣?文醜的腦袋還不是懸挂在城頭?此役,徐州軍的名頭勢必将名揚天下,而你們也将光宗耀祖!”
簡短的激勵之後,聲震山谷的呼喝便沖天而起:“我徐州軍,萬勝!”
“萬勝!”
保持高昂士氣的有效方法,便是賞罰分明,有功就要有賞,不然不足以定軍心。
日間,軍卒們打了勝仗,又累又疲,夜間,無論如何都得暢飲一番。
爲了此次犒賞,太史慈已經把所有庫房中堆積的銀錢都收攏了過來,加上那些堆積如山的米粟,才堪堪可以抵的上欠下的犒賞跟月俸。
好在軍卒也可以選擇用米粟支付,這才解決了錢糧不足的窘境。
當然,如果不想要米粟的話,青州境内出産的肉罐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軍陣解散之後,軍卒紛紛找到了後勤辎重營,确定戰功。
鄭方擔任後勤辎重營統領,專門負責犒賞、米俸的發放事宜。
軍功确認無疑。
在老卒的指點下,所有領取軍饷的士卒都老老實實地排起了長隊,沒有人敢輕易插隊。
領取米粟的軍卒首先要把代表自己身份的軍牌交給鄭方,由他甄别之後,從軍功簿上遴選出與之相應的犒賞。
之後,自然有其他的吏員幫助發放。
如果是軍功數目足以抵消囚罰的死囚營軍卒,鄭方會在他們的名冊上面做上标記,然後重新爲他們分發軍牌。
新的軍牌做工複雜,每一塊木牌都需要耗費匠工不少的時間。
軍牌上刻有殺敵的數目,現在的職務,以及隸屬的軍伍,在最下方甚至還有名姓,以及出生的籍貫所在。
一牌在手,讓人生出一股天下我有的感覺。
軍牌、犒賞到手,有的軍卒甚至哭出聲來,搏殺了這麽久,終于博來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是喜極而泣。
按照軍規,分發俸祿的這一天,軍卒可以去城内采購物品,不必受到時間的限制,當夜甚至無須歸營應卯,不過翌日卯時三刻,未歸營的軍卒必須回到軍寨之中,這是鐵律。
也就是說,軍卒們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來發洩剩餘的精力。
都昌城内的大小酒肆都已經客滿了,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青州軍卒。
錢三攥緊了腰間的荷包,目光在酒肆裏小娘的身上來回遊弋着,今年他已經十九歲了,可卻從來沒有嘗試過女人的味道。
小娘的那對奶/子是那麽的大,錢三真想把她們狠狠地攥在手裏,大力地揉搓着。
都說女人奶/子越大,滋味越好,可錢三一直沒有嘗試過,就在他身下的小兄弟蠢蠢欲動,甚至有昂首挺胸的迹象。
“他奶奶地,老子忍不住了,走,去找人洩洩火去!”
旁邊陡然傳來的一聲怒喝,驚醒了癡迷的錢三,他戀戀不舍地望了小娘最後一眼,跟着同伴離開了。
如今都昌城内的皮肉生意多數是由流離失所的外鄉人所做的,可這些日子,先是遠航的水手歸了航,讓他們這些憋了幾個月的漢子,沒日沒夜地折騰了幾個時辰,身子骨兒還沒有休整過來呢,徐州軍的這幫軍爺又來了。
雖說賺到手的銀錢不少,可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們卻實在是有點兒怕了。
同樣是爺們,這些軍爺的力道、精力比起水手們有過之而無不及,真要是被他們搞上一夜,怕是要昏過去幾次吧……
這一日,都昌城内所有做皮肉生意的地方都已經是客滿了。
想來也是,青州軍卒有三千多人,即便抛去那些有家有室的,起碼也得有千把人需要外出求歡,加上那些索求無度的水手們,真真是僧多肉少的局面。
若不是有嚴厲的軍法壓制着,在好幾家酒肆門口,不同隸屬的軍卒便要争風吃醋地厮打起來。
好在同伴及時制止,才避免了事态的進一步擴大。
都昌的縣尉今日裏也是忙的不可開交,他點齊麾下的鄉勇、衙役,大街小巷的巡邏、守護,一旦發現有滋事的士卒,他會第一時間予以擒拿,這是太史慈特意交給他的任務。
錢三已經跟着同伴轉了好幾家酒肆了,可無一例外的,店中都已經客滿了。
有的時候,站在樓下,甚至都能聽到裏間歇斯底裏的“呻/吟、呐喊”聲,床闆的震動聲驚天動地,以及同樣聲嘶力竭的女子叫聲。
這他娘的怎麽聽起來比打仗厮殺還要累?錢三有些疑惑,可在女子的叫聲中,他覺得自己的小兄弟已經脹了起來,好像渾身的精力都往下湧了過去。
這麽下去可不是個辦法!硬搶肯定是不合适的,一旦被執行軍法的那幫家夥發現了,用不了多久就得卷鋪蓋走人!
進入青州軍可是祖墳冒煙的大喜事,吃苦受累的時候都已經熬了過來,現在,到了,得了好處,青州軍的軍卒們誰都不肯輕易離開。
當時爲了進入軍中,他們耗費了多少氣力?現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可不能輕易放棄了。
值得爲了一時之歡,葬送掉自己的前程嗎?
清醒過後的軍卒們拉着同伴,恹恹地回到了軍營之中。
當夜,太史慈得知了城内發生的事情,一時之間,一個迫切的想法湧上心頭,是得多尋些女人來了!
這些軍漢也有七情六欲,他們也需要發洩過多的精力。
可正兒八經的良善人家,誰會出來做這種皮肉生意?
即便是那些流離失所的流民,他們也漸漸在都昌城找到了活計,靠雙手混口飯吃。
不行,下一次海航,定要囑咐商隊多買些女人過來!
李賢大力建造的船隊正侯在碼頭,眼下,未曾出航。
讓船隊去買些東瀛女人過來,專供軍卒所用!
之前,李賢曾讓船隊帶過幾百個女人,這些女人多數因爲水土不服的緣故病逝了,殘存的這些,完全不足使用。
夷女而已,用來發洩欲望足矣,沒有人會傻到跟她們傳宗接代。
陣斬文醜,盡殲五百精騎,這等捷報已經飛鴿傳書報與李賢知曉,想必用不了多久李賢就可以看到了。
與此同時,兖州,曹操正在議事。
忽而,有軍卒來報:“使君,外頭有人求見”。
“嗯?所爲何事?”
“他說要爲使君獻寶”
“什麽寶貝?”
“那人藏的嚴實,并未言明”
曹操俨然失笑:“寶貝?嘿,來人呐,将他喊過來”。
“喏!”
須臾,一名尖嘴猴腮之輩行至正廳。
“小人拜見各位官爺”
“嗯,起來吧,你今日前來所爲何事呀?”
“小人得了重寶,想獻于使君知曉”
“嗯?什麽重寶?”
“敢問使君,騎軍遠行,最怕的是什麽?”
“戰馬折損”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
“怎麽?”
“如果我有一計,可以保護戰馬,延長戰馬性命,不知使君有何賞賜?”
“且先試試,如果真的有效,一定重重有賞”
“喏,使君請看,這是我的寶貝”,話音剛落,此人便攤開手,嘴裏道:“有此物,勝過萬千良駒”。
半弧形的鐵塊,這能有什麽用處?
曹操覺得難以置信。
“請使君牽一片戰馬來”
“好!”
沒多久,戰馬來了。
獻寶這人似乎懂馬,他摩挲着馬的鬃毛,嘴裏道:“諸位,快快幫忙,将這馬固定住”。
曹操不明所以,“照做!”
有了曹操的命令,幾個人很快将馬捆住了。
翻開馬蹄,隻見四隻馬蹄已經有了較大的磨損,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血迹,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铿铿铿”,飛快地将馬蹄鐵嵌入馬蹄掌,獻寶人吸了口氣,道:“有這寶貝,使君何愁戰馬磨損?”
曹操不置可否:“來人呐,試馬!”
“哒哒哒”,熬過最初的不适之後,戰馬興緻高昂,蹄間的痛苦不翼而飛,“使君”,這可是好寶貝,騎卒由衷而歎。
曹操大喜過望,他想到了更多,騎軍長途奔襲,最大的敵人不是對方的騎士,而是己方的坐騎。
倘若坐騎傷了下肢,騎軍爲了求穩,隻能駐步不前,可是,如果馬蹄上的東西真的有效,無疑是件貨真價實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