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錦衣營隻負責查探敵情,引導輿論,并不能作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後來,随着李賢實力增強,錦衣營滲透的範圍大幅增加,而他們的能量也急劇膨脹。
雖說不能一舉颠覆一郡政權,可是,繪制敵方郡縣守備圖,關鍵時刻打開城門充當内應的能力還是有的。
甘甯潛出荊州,劉協移駐下邳,可以說是錦衣營的代表作。
這一次,陶謙遇刺,陳宮第一時間控制了府内的仆役、侍衛。
經過一番審問,得知府中少了一男一女兩名奴仆。
男仆侍候陶謙生活起居,而女仆負責陶謙的飲食。
陶謙中毒,這對男女嫌疑最大。
刺史府内,陳宮緩緩道來。
李賢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這麽說來,男仆、女仆确實有嫌疑,可是,他們現在何處?”
“陳福二人已經在昨日離開下邳了,暗衛正在追捕”
“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兇手,嗯,速速派人通知陶商,讓他回來奔喪吧,唉,出了這事情,我實在無顔見他呀”
陳宮微微颌首,道:“陶商不是魯莽之人,應該不會錯怪使君”。
李賢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唯有找出兇手才是要緊事,公台,你覺得誰嫌疑最大?”
“曹操、郭汜、袁紹都有可能,不過,下邳城戒備森嚴,外人很難滲透而來,依我之見,隻怕董承的嫌疑最大”
李賢深以爲然:“不錯,董承一直覺得是我奪了他的權柄,害死陶謙,正好可以栽贓與我,隻是不知天子是否知情”。
“這不重要,使君身居高位,不進則退”
這句話可謂誅心至極,然而,李賢卻明白,陳宮所言非虛。
自古以來,從未有功高蓋主的權臣可以全身而退的先例,要麽更進一步,要麽死無葬身之地。
王莽是這樣,曹操也是這樣。
李賢覺得自己有時候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否則的話,便會連累無數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李賢失勢,誰跟他親近,誰便會遭到清洗,這一點,毫無疑問。
陶謙府邸,相梁率領五百軍卒将其圍的水洩不通。
事發突然,陶府内外一片慌亂。
府門外,間或有聞訊而來的官員試圖入門悼念,毫無例外,都被衛卒驅趕了出去。
别有用心之輩已經開始指責郡兵無禮,侯在外頭的官員并未附和,可是,局面也越發混亂了。
陶謙待人寬厚,少有嚴刑厲罰之舉,因而,城中有不少人對其報有善意。
等到李賢來到陶謙府外的時候,已經有數十人侯在外頭。
“李使君來了”
“快快讓開,李使君來了,總要給個說法”
“對,陶恭祖怎會突然暴斃,其中必有蹊跷!”
一群人紛紛攘攘,大有揪住李賢一問究竟的迹象。
不過,李賢隻是環顧一周,這些人便連屁都不敢放了。
“諸位都是聞訊而來吧?我隻說兩點,其一,謀害陶恭祖的賊人已經潛逃,我正派人緝捕,想來很快便有結果;其二,陶商陶公子處,我已經快馬告知,明日當可回返”
李賢一表态,門口諸人無人敢言,便是有心挑唆之人都找不到由頭。
畢竟,李賢說的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到話柄。
死者已逝,李賢可是徐州說一不二的掌權者,得罪了他,豈不是自找死路?
再者,陶謙的長子陶商馬上就要回來了,就算出頭,也得是陶商出頭才是。
抱着這樣的念頭,門口諸人很快散去。
陶府,依舊是幾年前的那副模樣。
陶謙退位之後,一心韬光養晦,沒有購置一草一木。
李賢踱入其中,感慨極深。
陶謙在位時,誰能夠想到他有今日?
掌權之人難以善始善終,這句話看來真的在理。
試想,連陶謙這等寬厚之人都逃脫不了陰謀暗殺,世上還有誰能例外?
李賢見到陶謙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形态安詳,似乎并未遭遇多少痛苦。
“是我連累了你呀,不過,你且放心,無論兇手是誰,我一定會殺了他爲你報仇”
當天夜裏,李賢住在陶府并未離開。
翌日一早,陶商便隻身歸返。
得知陶謙死訊,陶商悲痛欲絕。
李賢有心勸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久之後,嚎啕大哭的陶商向李賢行了一禮,道:“有勞使君費心了”。
李賢歎了口氣,道:“我能有今日,離不開陶使君的大力援助,他死于非命,我也很是難過”。
陶商從懷中摸出一卷布帛,道:“使君,實不相瞞,家父其實早已經猜到了今日之果,這是他寫給你的信,他曾說,如果他出了意外,便讓我将這布帛交給你”。
陶謙竟然早有預料!
既然如此,陶謙爲何不曾外出避禍?
顫顫巍巍地接過布絹,李賢看罷,長歎一口氣,道:“陶使君用心良苦,我欠他良多呀”。
陶商并未問詢布帛的内容,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使君覺得,我那不成器的二弟有膽子前來拜祭嗎?”
“他若敢來,我便保他一世平安!”
“如此,多謝使君!”
“不必謝我,陶應外出避難,與我也有很大幹系,若不是我,你們兄弟二人又何必手足分離?”
陶商連連搖頭,道:“父親曾經說過,陶應有今日,俱是咎由自取,昔日,若非使君手下留情,陶應早已經死了無數次”。
陶氏父子越是如此,李賢越覺得欠他們很多。
一個謙和、寬厚的君子,處處爲人着想,到頭來,明明已經預料到了危急,可他卻坦然以對,不曾逃避。
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懷?
最起碼,李賢覺得,如果是他,他做不到這一點。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與陶商的談話很快結束了,陶謙一死,陶商身爲長子,要張羅很多事情。
最讓李賢欣慰的是,陶謙父子二人都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這讓李賢少了很多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