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騎軍若想由此經過,隻能單騎緩行。
适才許褚領軍出擊,吓退了兩側埋伏的青州軍。
曹操見罷,再也不猶豫,當即下令大軍即刻過境。
兩千名騎軍一字排開,足足派出了數裏的長度。
入山之後,曹洪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若是伏兵去而複還,首尾不能兼顧的曹軍拿什麽來抵擋?
騎軍奔襲追擊,原本就沒帶重型護具,真要是遇襲,除了被動挨打,曹軍想不出任何法子。
“主公,請換副甲胄”
曹洪知道曹操一心追擊,不可能放棄由此經過的意圖,當下隻好退而求其次,懇請曹操換掉身上惹眼的甲胄。
曹操是何等聰慧之人?
曹洪剛一提醒,曹操便反應過來,曹洪還是在擔心呀。
此時,山路的險峻也讓曹操警惕萬分,他沒有拒絕曹洪的好意,依言換了身甲胄。
“斥候再探,讓許褚多加小心”
“喏!”
曹軍在山道中排起了一字長蛇陣,每名軍士都有些提心吊膽,他們總覺得兩側的山壁會滾落些什麽。
山道如此狹窄,便是想騰挪閃避都沒有足夠的空間。
等到千餘名曹軍進入山道之後,陡然間一聲鑼響。
“殺!”
一時之間,喊殺聲大作。
巨大的山石從兩側滾落而下。
曹軍驚怒不已。
青州軍真正的伏兵竟然還在!
“快,退兵!”
情況緊急,如果等到所有人馬都進入山道,再行攔阻是來不及的,隻能眼睜睜看着己方人馬損失慘重。
山頂上的青州軍獰笑不已,被曹操追了幾十裏,他們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如今竟然有報仇的機會,實在是太惬意了。
箭雨疾射而下。
戰馬中箭吃痛,不受主人的控制,當即谷道中嘶鳴不已。
有的戰馬更是瘋狂,它們受驚狂奔,将一名名曹軍踩于馬下。
山石“轟隆隆”落下,每一塊巨石都會帶走一名曹軍的性命。
“曹操在哪裏?找出來,殺了他!”
負責設伏的人馬多是高順的陷陣營,他們對曹操恨之入骨。
呂布戰死之後,陷陣營一直想報仇雪恨,隻是沒有機會而已。
如果能有機會将曹操斬于馬下,高順一定會親自出戰。
慘叫聲、喊殺聲,此起彼伏。
山道中的曹軍進退維谷,死亡慘重。
“典韋,快,護着主公退回去!”
曹操所在的位置距離入口不過三百步,隻要動作迅速,完全可以搶在青州軍之前沖出去。
典韋冷着臉,緩緩颌首。
居高臨下,青州軍的殺傷力得到成倍的增加。
每時每刻都有曹軍在死去。
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讓曹操目眦欲裂,有心豁出性命,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可是,特殊的地理環境完全限制了曹軍的戰力,他們除了被動挨打之外,連反擊都做不到。
曹操這輩子就沒打過這麽憋屈的仗,一口老血噴湧而出,曹操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痛了。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進入山道的千餘名曹軍死的死,傷的傷。
除了性子耿直的,多數曹軍都叩首乞降。
高順已經下了山坡,他在俘虜中找尋了一圈,一無所獲:“你們誰知道曹操的下落,說出來,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曹軍面面相觑,終于,一人和盤托出,“适才我看到曹使君換了衣物,其後便在典将軍的護衛下離開了”。
逃了?
高順自告奮勇地留下來,爲的是什麽?
還不是想要報複曹操?
眼下,曹操有可能逃了出去,這讓高順心情很是不爽。
山道難行,對于雙方兵馬來說都是如此。
曹操先行一步,典韋打馬掠陣,再想追擊,難上加難。
“罷了,将曹軍捆縛作一處,帶走所有的戰馬,咱們走”
“喏!”
俘虜對于高順來說最是可有可無,他們除了消耗糧食之外,幾乎一無用處。
反倒是戰馬用處極大。
青州軍速度極快,他們擄走所有的戰馬之後抽身急退,隻将俘虜捆縛住,丢在了原地。
等到曹操再度進入山道,看到的便是一副慘烈的景象。
橫七豎八的屍首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
中箭身亡的曹軍尚能保持一個完整的屍首,最起碼可以分辨得出他們姓甚名誰,可是,那些被巨石砸中的軍卒早已經面目全非,
先行入山的千餘人,除了兩百人僥幸未死之外,其餘人盡數身亡。
曹操目眦欲裂,這都是他的過錯。
如果小心些,青州軍的伏兵不可能派上用場!
“主公,再行幾十裏便是徐州了,咱們還追嗎?”
曹操深深地吸了口氣,滿地的屍首讓他生出一股挫敗感:“不追了,僅靠我手中的這千餘人馬,别說追擊了,便是追上又能怎樣?退兵吧,将此處的屍首盡數收斂帶走,不可遺漏”。
“喏!”
隻要能夠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曹軍願意做任何事。
曹操及時醒轉,避免了曹軍更大的損失。
得了曹軍的戰馬,陷陣營的軍卒也有了坐騎,他們在山外的溪水邊爲戰馬清洗一番之後方才重新上路。
留在山道兩側的青州軍已經撤了下來,隻有寥寥數人在山頂登高而望。
曹軍沒有前行的迹象,山道安全。
高順聞聽之後很是遺憾,他巴不得曹操快馬加鞭而來,那樣的話,他便可以手刃曹操。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曹操竟然會換了身衣物呢?
“告訴山頂的黃福,半個時辰之後,無論曹軍是否出現,他們都可以歸陣”
“喏!”
作爲斥候,不懼死亡,就怕被友軍抛棄。
現在,曹軍自行退卻,倒也省了不少力氣,最起碼,青州軍也可以放心趕路,而不必擔心曹軍的滋擾了。
有些事情操之過急反而容易爲人所迫,倒不如多多謀劃,這樣以來,一旦遇有不妥,便可以不變應萬變。
山頂的黃福足足守了半個時辰,依舊一無所獲。在山谷中給了曹操雷霆一擊之後,曹操頓時安穩很多。
時間到了,沒有異常,黃福自行退卻。
連青州軍的毛都沒見着,自家兵馬便折損千餘人,再追上去,萬一落入陷阱,豈不是又要丢人?
曹操心情灰暗,再無進山的迹象。
趙雲見了高順之後,眉梢間俱是喜意:“陷陣營旗開得勝,等我面見使君之後定會如實回禀,爲高将軍報捷”。
高順翻了個白眼,道:“搞的我好像多麽迫不及待一樣”。
“好了,别貧嘴了,既然曹軍沒有追上,咱們這就開路吧”
“好”
又行了十多裏路,趙雲終于遇到了徐和前來迎接的人馬。
雙方合兵一處,浩浩蕩蕩直往下邳而來。
朐縣,修築港口的工程沒有一刻停歇。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港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的完善和擴大着。
港口即将竣工,但另一個問題卻在糾纏着李賢,這個問題就是“船”,他需要足夠多的船:一種是能夠運輸的大船,另外一種就是能夠抵抗海盜對抗巨浪大風的優良戰船!
随着海貿的興起,海上的賊寇也越來越多,多備上一手,防患于未然總歸是好的。
估摸着日子,李賢琢磨着到了海船完工的日子。
兩個月前李賢遞給匠作師的是一張獨特的海船圖,接手的匠師雖然滿肚子疑問,不相信那個“剪刀”狀的船隻能夠強過自家的艦船,但畏于官威,也就兢兢業業的做了出來,期間遇到一些細微的疏漏之處,那些老匠師還根據自己的經驗予以改進和完善。
李賢興沖沖而來,隔着老遠,巨大、锃亮的海船便讓人心潮澎湃。
“完工了嗎?”
“昨日就完工了,多虧了守軍的圖紙,隻是,這船造型獨特,不知可否堪用”
李賢笑道:“當然堪用,而且是大用”。
“請使君爲此船命名”
李賢沉吟片刻,嘴裏道:“便叫泰山吧,意爲中流砥柱”。
“好名字!”
李賢笑了笑,“我可以上去試試嗎?”
“那是自然”
得了許可,李賢興沖沖等了上來。
兩層樓高的船身讓李賢有一種“一覽衆人小的感覺”,正在喜滋滋樂不勝收的當口,他的耳邊蓦地飄來一句疑問:使君,這船造型奇特,形狀似剪又似刀,果真能乘風破浪?
回首望去,卻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匠師,瞥見對方那充滿探究的眼神,李賢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可以,這船不但跑的飛快,威力也還大的很!”
匠師不信:“世上有這樣的船?我卻是不信”。
李賢怒了努嘴,“别急,等到海船試水的時候,你可一探究竟”。
聽起來好像是真的一樣。
匠師看了李賢一眼,道:“好,我必定拭目以待”。
李賢不置可否。
短暫的插曲很快過去,李賢隻在裏頭待了片刻便離開了。
天子入駐下邳以來,隐藏着各處的牛鬼蛇神都蹿了出來,李賢很是忙碌,各項事務雖然都有相應的屬官股則,可是,有些事情非李賢不可。
李賢的麾下,分工明确,日常事務由徐庶解決,次要一些的由書辦負責,真正左右大局,幹系重大的事情由李賢一言而決。
所謂書辦,其實是徐庶按照李賢的吩咐,從招賢館中征召的人物,也就是專門負責文書謄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