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進興奮的直搓手,張遼可是呂布帳下赫赫有名的大将,無論說降還是殺死,都可以取得不小的獎勵。
張遼一行人背靠背,他們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魚鱗陣。
樂進似笑非笑,不無得意地說道:“張文遠,你敗了”。
“勝敗乃兵甲常事,世上沒有永久的常勝将軍,我張遼不過是凡夫俗子,失敗,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罷了”
樂進被嗆了一口,他手指灌陽城,嘴裏道:“我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這灌陽城,文遠以爲如何?”
“百姓何其無辜,水淹城池,淹死的是誰家子弟?誰的人馬?”
樂進臉色瞬間由晴轉陰,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爲什麽要試圖勸降張遼?
這等夯貨,直接殺了也就殺了。
張遼似乎來了興緻,他唾沫橫飛,嘴裏道:“以多勝少,徒勞無功,到頭來還要靠這手段來入城,樂文謙,你确實很不錯”。
“住口!”樂進變了臉色,他大怒道:“我沒時間跟你貧嘴,我隻想問你一句,張文遠,你降是不降!”
張遼本想反諷幾句,不過後來還是深吸一口氣,道:“不降!”
“我聽說你家有老母,你若是死了,誰爲你盡孝?難道你真的不爲家人好生考慮嗎?”
“我意已決,決不後悔”
樂進惱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既是如此,那你便等死吧”。
樂進再不多言,他把臂一揮,就要将張遼等人亂箭射死。
四處的城門已經關死了,樂進想來個痛打落水狗。
緊要關頭,一支勁弩“哚”從樂進身旁徑自射入了城牆。
箭弩從哪裏擊發的?
幸虧樂進躲得飛快,要不然早已經丢了性命。
城門沒有打開的迹象,各處也沒發現敵軍。
“将軍,城頭!”
忽而,一名軍卒指着城頭,驚恐地叫嚷起來。
昨夜裏,樂進隻顧着圍剿并州軍,将城門關閉之後,壓根沒在城頭布置多少防禦力量,這便使得新來的人馬輕易登城。
來的是誰的人馬?
清一色的紅衣紅盔,顯然是青州軍!
下邳城,李賢與天子聯袂歸返。
作爲大漢朝新定的都城,每日都有城内城外的布衣百姓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湧入其中。
這一日,守門的軍卒正悠閑的扣着鼻孔,漫不經心的在同伴的幫助下推開了城門,他嘴裏哼着小調,眼睛下意識的掃了城門一眼。
“告示?昨日沒記得張貼過告示呀:玄甲軍徐和……我滴媽呀,徐和反了”,要說丁丘的反應就不慢,他在第一時間沖将上去,利落的把布告撕下來。
腦子稍稍一轉,緊緊的把告示塞入懷中,丁丘便決定把這東西送到城門尉那裏。
“丁哥兒,徐和他真的反了?”門卒驚恐的問道。
“廢話,白布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睜大你的眼睛看看”,聽到有人質疑自己的文化水平,丁丘很是憤怒。
“咱不是不識字麽,哎,你這是去哪呀?”那人嘀咕一聲,不敢再問。
“徐和可是黃巾賊出身,他這一反,還不知周倉會不會湊熱鬧,徐州亂矣,得了,我得趕緊去報信,說不定城門尉大發慈悲,賞我幾個大錢!真要是那樣,今兒個交了差事,我請客”,丁丘大手一揮,他仿佛看到了無數的銀錢正在向他招手。
同樣的告示貼遍了下邳城的各個城門口,接到屬下禀告的各級官吏不敢隐瞞,當即層層上報。
于是,李賢剛剛用過早膳,便見到了這份原稿。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徐州玄甲軍統領徐和謹以信義布告天下:昔高祖創立基業……”
幾乎同一時間,劉協也在聆聽布告。
“天子劉協,素無德行,妄自居尊,有負高祖之遺意。今吾應天順人,克日興師,以慰萬民之望。告示到日,各宜歸命新君。如不順者,當滅九族!先此告聞,想宜知悉。”
李賢一笑了之,壓根不以爲意。
劉協倒是緊張了一陣子,他與徐和接觸不多,并不清楚對方會不會造反。
不過,當着内侍的面,劉協還是要故作大方:“哼,這定是他人的奸計,想離間孤與李賢”。
說罷,劉協淡淡地揮了揮手,嘴裏道“出去吧,去内府領錢一貫,孤賞你的”。
那内侍大喜,連連叩首,方才恭敬的退下去。
“來人呐,宣李賢”
沒多久,李賢踏步而出,嘴裏道“陛下,可是因爲徐和布告之事?”
劉協微微颌首。
李賢又道:“徐和麾下萬餘黃巾正與曹操對峙,想必是曹操使出的離間計罷了”。
劉協眯縫着眼睛,嘴裏道:“我聽說你将麾下軍權都交了出去,這可不是什麽良久之道,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麾下精銳舉世無雙,不得不防”。
李賢深吸一口氣,道:“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們既然是我選的,那我就會對他們信任到底”。
說到這裏,李賢又道:“陛下,徐和深明韬略,善曉兵機,徐州若是無他,隻怕大事休矣”。
不得不說,徐和的玄甲軍在徐州的地位确實不可替代。
如果沒有玄甲軍在邊界牽制住大隊人馬,曹軍早已經沖到了下邳。
劉協雖然初至徐州,對局勢不甚了解,但從李賢的叙述中,他大緻了解到徐和的重要性。
想到這裏,劉協笑道:“如此說來,這是賊人的反間計,欲使我君臣自亂,彼卻乘虛而擊,真是奸詐。”
“陛下聖明”
劉協微微颌首,道:“既然如此,李卿好自爲之”。
“喏!”
李賢走後,衛将軍董承從布幔中踱出:“陛下,李賢鷹視狼顧,青州、徐州之精銳俱在其手,陛下不得不防”。
“荒謬!李賢忠心耿耿,孤怎可疑他?”劉協拂袖轉身而立。
董承環顧四周,出言道,“昔日高祖有雲,鷹視狼顧,不可付以兵權;久必爲國家大禍。依我之見,李賢所謀不小,陛下許早圖之!”
劉協很是反感:“若不是李卿,我此時尚在長安城,飽受煎熬”。
“軍權、财權,陛下可有一樣?這裏與長安有什麽區别,陛下你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董承說得很是苛刻。
劉協當場就漲紅了臉,他壓抑着怒火,道:“孤信他!孤信他!”
董承也是皇親國戚,他的女兒是劉協的皇貴妃,此番出逃,董承是少數的陪在劉協身邊之人。
官至衛将軍,爵至列侯,這便是董承如今身份,真正可以說得上是位高權重。
董承還不甘心,嘴裏道:“我聽說李賢早就得了玉玺,爲什麽他最近才交出來?”
傳國玉玺是李賢從袁術手中奪來的,直到劉協封禅泰山的時候,李賢才獻出來。
劉協大喜過望,沒去細想太多,可董承卻嫌李賢進獻的晚的。
董承覺得李賢大權在握,不是良臣。
劉協隻是冷哼,并不多言。
董承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以頭觸地,“陛下三思,李賢既是忠君愛國,可命其交出兵權、财權,以振漢室!若是李賢欣然交出,老臣願以命相抵,反之,若是李賢貪戀大權,便是心有不臣,當斬之……”
“這……”
不得不說,劉協對權力還是很熱忱的。
一開始,李賢将劉協接到徐州,劉協很是感激,可漸漸的,劉協竟然發現自己無所事事。
徐州有沒有自己這個大漢天子完全是一回事!這對于劉協來說打擊極大。
說好的匡扶漢室呢?連基本的存在感都沒有還搞什麽?
董承這一招狠辣無比,表面上,他的一言一行都在爲劉協考慮。
劉協雖然覺得董承太過偏激,卻沒有生氣,畢竟,對方是在爲他着相。
可是,董承真的是在爲劉協考慮嗎?
李賢在青州、徐州經營多年,勢力根深蒂固,就算李賢不幸慘死,李氏也不會輕易垮掉,最起碼,依附于李賢的軍将不會在短時間内改投門庭。
天子劉協名義上是大漢天子,可是他除了一個名頭之外,要兵沒兵,要錢沒錢,這樣的一個天子,誰肯真心效忠?
董承完全将劉協繞了進來,可謂居心叵測。
察覺到天子已然心動,董承趁熱打鐵,嘴裏道:“李賢奉迎陛下的時候是怎麽答應的”。
劉協一字一句地說道:“李賢答應朕要重振漢室,厘清宵小”。
“陛下,李賢再好,也不過是個臣,而你是君呀,自古以來,君賜臣才是王道”
劉協的自尊心強烈辜動起來。
董承說得完全在理呀。
李賢既然口口聲聲要爲漢室着想,那麽,爲啥不交出權力?
堂堂大漢天子,吃的、喝的竟然都要由臣子供應,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令人嗤笑?
心裏雖然這麽想,可劉協嘴裏卻說道:“朕初臨下邳,萬事須得仰仗李卿,一味逼迫,非仁君之道也!”
“陛下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李賢盡臣道,天經地義,何來逼迫一說?”
李賢猶疑起來:“這……”
“陛下,已經有徐州權貴與我聯系,他們想見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