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李賢、孫策及時出現,雙方兵馬很有可能發生一場火拼。
血拼一旦發生,事情就有可能失去控制,好在臧霸、黃蓋還算克制,沒有直接引軍厮殺,這讓事态一直在可控的範圍之内。
世間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眼下,爲了利益,李賢與孫策走到了一起,可他們二人都是各自實力的首腦,如果長時間聚集到一處,隻會給麾下兵馬憑添煩惱。
因而,定下章程将袁術的别院處置妥當之後,李賢、孫策便離開了。
行至半途,孫策遇到了垂頭喪氣的蔣欽。
“主公,末将無能,走脫了袁術,還請主公降罪”
“哎呀,公奕何罪之有?你爲我江東軍取了陰陵,這是大功一件”
“可未能抓住袁術,這便有罪”
“好了,一個袁術算什麽,哪能比得上公奕你?”
蔣欽大爲感動:“主公!”。
“主公,大事不妙”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劉進帶着兵馬投了李賢”
“喔?竟有此事!”
孫策驚訝不已,此番江東軍之所以可以輕取陰陵城,這與劉進的功勞密不可分,眼下,對方不告而别,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處。
九江郡物産豐富,袁術在江東經營多年,積累了數之不盡的錢糧米粟,饒是李賢麾下兵馬見多識廣,可一番統計之後還是使人眼熱不已。
李賢正與陳宮商議大軍動向,忽而,有軍卒來報,說陰陵城守軍劉進來投。
“劉進不是已經降了孫策嗎?他來幹什麽?”
沒過多久,劉進便見到李賢。
“罪将劉進拜見李使君”
“嗯,免禮吧,不知劉将軍意欲何爲?”
“罪将聽說李使君招賢不問出身,隻問才能,不知可有此事?”
李賢微微颌首:“确有此事”。
劉進指着自己問道:“不知使君認爲我劉進如何?”
李賢心頭一跳:“劉将軍知兵事,得軍心,自然是難得的将才”。
“使君說笑了,我劉進哪裏知道什麽兵事呀,不過是粗通幾本兵書罷了”
李賢大笑道:“劉将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使君直說便是了”
“我聽說劉将軍原本是在孫策孫伯符帳下,不知對否?”
劉進連連搖頭:“孫策卑鄙,拿我的家人威脅,這樣的人,我豈能爲其效命?”
談及孫策,李賢隻是笑而不語。
劉進頗爲失望:“怎麽,難道李使君還怕了孫伯符?”
李賢笑道:“你不必拿話激我,江東軍雖強,可我徐州軍卻也不弱!”
劉進大喜過望:“使君這是願意收下我了嗎?”
“那要看你是否真心降我!”
“主公在上,九江劉進拜見主公”
李賢沒想到劉進竟然這麽利落,這時候再拒人于千裏之外顯然不合時宜。
“起來吧,你之前說你的家人都在孫策手中,不知他們現在何處?”
“有勞主公挂念,我已經帶人将他們救了出來”
“也罷,關于你的事情我會向孫策解釋的,想必孫伯符會賣我幾分薄面,不再追究此事”
劉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思來想去,背離孫策之後,也隻有李賢才值得投靠。
眼下一番試探,果然得償所願。
“多謝主公”
“先别忙着謝,你初來乍到,我這裏有很多規矩你卻不知道”
“請主公賜教”
“其一,軍令如山,既然入我軍中,你便要聽我軍令,若有違背,絕不輕饒;其二,不得私自毆鬥,違令者,斬;其三,不得私自藏匿财物,違令者,斬;其四,不得強取豪奪,欺淩百姓,違令者,斬”
三個斬字一出,劉進當即覺得冷飕飕的,好像大熱天吃了個冰西瓜,從頭涼到尾。
“如何?劉将軍可曾考慮清楚了?可要入我麾下?”
言語間,李賢不無調侃。
這時候退縮的話豈不是讓人恥笑一輩子?
劉進咬緊牙關,嘴裏道:“末将考慮好了,願爲主公效死”。
“好,既然如此,你且暫領本部兵馬在城内候命,如果缺了軍械,盡管去尋陳長史,他會爲你備至妥當”
“多謝主公”
青州甲胄名揚天下,便是劉進都多有耳聞,此番,他甚至有些期待起來,隻希望那陳長史能夠爲其多配幾分青州甲!
陰陵城原本有兵馬兩萬三千多人,袁術奔逃之後,散去了六千多人,另有千餘人馬死在了亂戰之中,真正依附在劉進身邊的人馬卻也有八千人。
李賢本以爲劉進身邊不會有多少死忠,滿打滿算也就千餘兵馬,所以适才連問都沒問,可是,沒多久,陳宮便找到了李賢。
“使君,你可是收了陰陵守将劉進?”
“不錯,确有此事,怎麽了?”
“那劉進說奉了你的軍令讓我爲其籌備軍械”
“多大點事兒,他缺什麽給他什麽便是了”
“使君,你說的輕巧,你可知道劉進麾下有多少人馬?”
李賢支吾半晌,方才不确定地說道:“兩千?”
“八千!”
“啊,怎麽會有這麽多!”
這時候李賢才意思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果是一兩千兵馬,孫策說不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若是上升到八千人的規模,那可就不能等閑視之了。
怪不得剛才劉進半點口風也沒露,感情他是怕說多了招惹禍端。
想想看,陰陵城總共不過兩萬餘兵馬,劉進一個人就占了其中三成,倘若孫策真的前來要人,李賢該如何是好?
怕什麽來什麽!
李賢正在琢磨如何應對孫策的時候,孫策便來了。
“聽說劉進到了此處,不知可有此事?”
孫策顯然有備而來,這時候隐瞞毫無必要,想到這裏,李賢微微颌首,道:“不錯,劉進正在我軍中”。
“我江東軍能夠奪門而入,多虧了此人,隻是還未曾道謝便聽說他不辭而别,想來還真是有愧于他呀”
“不必如此,徐州軍與江東軍互爲一體,日後我好生補償他便是了”
“喔?劉進已經投了徐州?”
“不錯”
“劉進麾下可是有八千兵馬呀”
“伯符兄可在府庫中挑選兩千件軍械以做補償,不知可否?”
“三千件,如果軍械太少,我回去沒法交待呀”
“好吧,成交”
孫策搖頭歎道:“世人誰不知道青州軍械天下無雙?眼下,陰陵城内的貨色雖說精良,可比起青州軍械卻大有不如,維中,你又何必故作不舍?”
李賢瞪大了眼睛,“麾下兵馬跟着我南征北戰,跋涉數千裏,我總不能讓他們兩手空空的回去吧”。
“府庫内不是還有錢糧嗎?”
“杯水車薪而已”
孫策吸了口冷氣,他早就聽說李賢養兵耗費極大,可沒想到竟然大到這個地步。
陰陵城内的财産,隻算金銀銅,大概價值十萬貫,若是加上絲織品、皮料、藥材等物資,起碼得有三十萬貫。
孫策占據了十多個州府都沒搜刮到這麽多的錢财,按照四六分成的比例,李賢起碼可以分潤十八萬貫。
這麽一大筆錢,在孫策看來足夠李賢數萬大軍所用了,可李賢卻說杯水車薪!
難道李賢的兵馬都是錢砸出來的不成?
不管孫策信還是不信,李賢麾下兵馬真的是用錢砸出來的。
孫策告辭之後,陳宮便向李賢遞交了一個數字,十二萬貫。
也就是說,如果按照李賢戰前允諾的賞賜,陰陵城的這一場戰争所得便要十去其八。
“就這麽定了,十二萬貫我還出得起!”
陳宮暗贊不已,如果是呂布,一定不舍得這麽一大筆錢财,可李賢說舍棄也就舍棄了,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十二萬貫聽起來很多,可如果劃分到開陽軍、神策軍以及李典、于禁新軍的頭上,每人也不過四貫。
當然了,與江東軍比起來,徐州軍這算是所獲不菲了。
若是用四貫錢來購買耕牛,可以買上兩頭壯牛,買馬,可以買上六匹,買奴仆,足以買上十名!
四貫錢,完全可以改變一個家庭的生活軌迹。
當李賢如約發放犒賞的時候,所有的軍卒都沸騰起來,他們大聲歡呼,興奮不已。
劉進麾下兵馬面面相觑,他們剛剛加入徐州軍,寸功未立,自然見不到任何好處。
不過,令劉進意外的是,負責錢糧辎重的陳宮竟然帶着幾輛滿載的大車施施然而來。
這是要做什麽?
答案很快揭曉,堪堪相聚不過十餘步的時候,陳宮朗聲喝道:“劉進劉将軍何在?”
劉進應道:“末将在此”。
“我家主公念你破城有功,特賞美酒一百壇,肉五百斤,錢一萬貫”
“啊?”劉進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容置信。
陳宮似笑非笑:“怎麽?劉将軍可有異意?”
“末将深感惶恐,自打歸順以來,末将寸功未立,不敢領此厚賞”
“你引領兵馬投奔李使君,這便是大功一件,怎麽能說寸功未立呢?”
劉進還待多言,陳宮又道:“主公有言在先,這些銀錢是賞下去的,不是賞給你自己的,明白嗎?”
這就是提醒劉進不要公報私囊了!
“末将明白”
“嗯,來人呐,将東西交割一下”
“喏!”
跟随劉進投奔李賢,原本郡兵們以爲自己注定兩手空空,注定一無所得,誰曾想,眨眼間峰會路轉,李賢竟然還沒有忘記他們,這讓郡兵們大爲感動。
原本投靠李賢多數是走投無路之下的投機選擇,誰曾想,這麽短的時間便有如此豐厚的收獲,着實令人贊歎,不少軍卒已經開始認真琢磨,要不要真正爲李賢效命?
聽說青州軍每人可以得到四貫錢的賞賜,那可是四貫錢呀,比劉進麾下的一貫錢的賞賜多了數倍。
不過,這多出來的部分并非全無說法,人家畢竟是李賢的嫡系,而且一路厮殺,未曾停歇,哪像陰陵郡兵這般坐享其成。
想到不勞而獲的一貫賞錢,郡兵們便覺得李賢這樣的主公值得投靠。
真正到了生死攸關的戰場上,軍卒們不害怕死亡,可他們卻害怕自己死後家人得不到照顧,更害怕他們的死毫無意義。
眼下,李賢用一萬貫銀錢便盡收劉進八千兵馬之心。
歌功頌德聲不絕于耳,趁着陳宮尚未離開,劉進表态道:“請長史轉告主公,從今以後隻有劉勳,再無劉進”。
陳宮訝異:“喔?這有什麽說法?”
“劉進沒能爲主公立下半點功勞,所以隻有改名以示決心,一個勳字,證明我有爲主公立下功勳的決心”
陳宮笑道:“好,劉進,喔不,劉勳,你的苦心我自然會向主公嚴明的”。
“多謝長史”
又叮囑了劉勳幾句,讓其不可肆意妄爲之後,陳宮便揚長而去。
望着陳宮的背影,劉勳一言不發,半個時辰之前,孫策前來找尋李賢的情報劉勳早已經知道了,他本以爲李賢會将其推出去與孫策當面對質,可誰曾想,李賢竟然一力承當,最後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能夠有李賢這樣的主公,劉勳覺得自己終于做了一個最正确的選擇。
城内的郡守府,李賢正在閉目養神,忽而有軍卒來報,說楊弘帶了一個女子求見。
楊弘是袁術麾下的首席謀士,之前曾經出使過青州,與李賢有過一面之談。
城破之後,閻象裹挾着袁術落荒而逃,楊弘卻留了下來。
良臣擇木而息,楊弘覺得袁術已然日薄西天,不會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所以他想在孫策、李賢之間擇一名主而從之。
經過多方查探,楊弘覺得李賢值得投靠。
大軍入城,秋毫無犯,楊弘家中的府邸、庫房也得以保存了下來。
不過,之前楊弘畢竟爲袁術出謀劃策過,更蹿啜袁軍北伐徐州,倘若李賢真的計較起來,說殺也就殺了。
面臨絕對的軍權,财勢、美色都無能爲力。
不對,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聽說李賢與孫策結盟就是因爲孫策的妹妹貌美如花!
想到這裏,楊弘眼前一亮,他新收了一個小妾,姿色絕佳,想來李賢一定不會拒絕。
在有的官宦家庭,侍女小妾是可以與賓客共享的資源。
眼下,楊弘獻出自己的小妾,雖然有些無恥,可如果李賢接受下來,并不會遭受多少非議,因爲這是一種時尚的行爲。
李賢在廳内等了沒多久,便有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娘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妾身楊氏拜見李使君,這廂有禮了”,女子聲音好聽,隻是滿臉的委屈。
李賢便問道:“你是?”
女子漲紅着臉,道:‘妾身是楊弘楊大人的小妾”。
“喔?楊弘呢?他去了哪裏?”
“李使君,可否近前說話?”
“嗯?爲何要近前說話,在這裏說不是很好嗎?”
那小娘滿臉委屈,不甘,她環顧四周,道:“讓妾身來服侍你吧”。
“啥?”李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夏天原本就是氣血旺盛的季節,攻占陰陵之後,李賢渾身上下更是積攢了不少氣力,隻是苦于無處發洩。
如今冷不丁冒出一個小娘出來,還口口聲聲說要服侍李賢,這讓李賢情何以堪?
“使君難受嗎?妾身服侍你吧”
這一次李賢聽的很明白,對方确實想要獻身。
如果對方不是與楊弘一同前來的話,說不定李賢真的就獸性大發将其拿下了,可此番,隻要想到楊弘,李賢便覺得很是掃興。
欺負他人的妻妾,固然可以獲得快感,可李賢卻覺得這種快感不值得提倡。
對李賢來說,殺死仇寇,搶占其妻妾,銀辱之,這樣的滋味才算是快活,可嚴格來說,楊弘壓根算不上是李賢的對手,兩者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
換言之,銀辱楊弘的小妾,李賢沒有征服的快感,隻會有一種濃濃的負罪感。
與其之後懊惱不已,還不如懸崖勒馬!
想到這裏,李賢冷靜地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楊弘的意思?”
“是,是夫君的意思”
李賢深感不齒,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妾都能獻出來,這樣的男人還算什麽?
“楊弘想讓你求什麽?”
“夫君什麽都沒說,可能隻想讓你保我們全家平安”
李賢擺了擺手,煩躁地說道:“隻要楊氏安分守己,我自然不會動你們,又何必多此一舉”。
女子疾行幾步,她用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說道:“使君!”
李賢皺起眉頭:“你還要如何?”
女子急道:“使君爲何不要我?”
“我不喜歡強迫人”
女子咬了咬嘴唇,道:“使君是個真人君子,隻可惜,我若是不服侍你,回府之後一定會被夫君打死的”。
“楊弘竟然如此不堪?”
女子歎了口氣,指着身上的淤青,道:“使君你看,這都是他毆打過後的痕迹”。
手臂上指印清晰可見,李賢心跳加速,嘴裏惡狠狠地說道:“暴殄天物!着實可恨!”
“啊,使君說什麽?”
“沒,沒什麽”
李賢又是尴尬又是惱怒:“楊家娘子快快回去吧,你隻要将我點意思告訴楊弘,他肯定不會怪你”
“真的嗎?”
“騙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