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第394章 李賢賽馬

世上有一種人,即便單槍匹馬,也依舊無人敢于小觑,呂布、趙雲、關羽、張飛都是這樣的人;也有另外一種人,即便兵敗如山倒,屢戰屢敗,可卻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劉備、曹操便是這樣的人;當然,也有一種人,即便他坐擁數十萬兵馬,卻也不會赢得他人的尊重,袁術、劉禅便是這種人。

眼下,扶不起的劉阿鬥還沒有出世,袁術便榮升爲爛泥扶不上牆的典型。

如果跑了劉備,李賢一定會抓耳撓腮,心急上火,可跑了袁術,李賢并沒有太過懊惱。

沒了地盤,沒了軍卒,袁術就像沒了爪牙的老虎,隻能任憑獵人宰割。

不過,失之桑榆收之東隅,李賢沒想到,徐盛竟然給他帶來了一個驚喜。

一刻鍾的時間過去,滿頭大汗的徐盛快馬奔馳而來。

“主公,大喜”

李賢不解:“何喜之有呀?難道捉了袁術?”

徐盛搖頭大笑:“非也、非也”。

“那麽喜從何來?”

徐盛左顧右盼,忽而隐秘地縱馬上前,嘴裏道:“主公,咱們換個地方?”

徐盛素來穩重,他從來不會故弄玄虛,今日這麽失态,想必是真正遇到了大事。

什麽事情值得徐盛這麽神秘?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李賢頗爲好奇,不過,這裏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他策馬上前,嘴裏道:“去河邊”。

徐盛應諾一聲:“好”。

到了河邊之後,李賢吩咐道:“相梁,百步之内不準有任何人出現”。

“喏!”

布置妥當之後,徐盛強忍住喜色,嘴裏道:“主公,你瞧瞧,這是什麽!”

說罷徐盛将一塊方方正正的物事遞交到李賢手中。

第一層布匹隻是最尋常的樣式,可第二層布的顔色卻讓李賢心頭一跳,赤紅色!先秦尚黑,漢朝尚紅,赤紅色布匹除了帝王之家,尋常百姓輕易不敢使用。

布裏到底包裹了什麽?李賢深籲一口氣,揭曉了答案:隻見赤紅色的布匹中包裹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大印,上書“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篆書大字。

李賢一個哆嗦,險些将玉印失手跌落。

娘的,這是傳國玉玺啊!

瞪大了眼睛,李賢低聲道:“這是大漢玉玺?”

徐盛也顯得很是激動:“不會錯,這是從袁術懷中跌落的包裹”。

李賢又道:“這玉玺怎麽到了袁術手中?”

徐盛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了李賢一眼,嘴裏道:“袁術登基爲帝的時候便拿出了玉玺,主公不記得了嗎?”

李賢搖頭。

徐盛無奈之下隻得從頭到尾解釋起來:“這玉玺琢自和氏璧,和氏璧的來曆主公明白吧”。

蔺相如将相和的典故,李賢自然知之甚祥:“明白”。

“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李斯用和氏璧刻出這枚傳國玉玺,後來,高祖得天下,這玉玺便歸劉氏所有,其後,王莽亂政,意圖索要玉玺,卻被高後擲之,摔壞了一角”

說到這裏,李賢看了玉玺一眼,果然,玉玺的一角有了破損,是用黃金補綴上的。

徐盛緩了口氣,繼續說道:“董卓亂長安的時候,孫堅機緣巧合之下得了這寶貝,誰曾想,消息竟然洩露出去,狼子野心的袁術秘密拘殺了孫堅的妻子吳氏,得了這玉玺”。

李賢猶在夢裏,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寶貝,就這麽到了自己手上?

“袁術呢?”

“袁術落荒而逃,連玉玺丢了都不知道”

李賢晃了晃腦袋,低聲問道:“這玉玺有多少人看到了?”

徐盛笑道:“隻有我一人知曉,其餘軍卒隻看到我撿了個東西,卻不知道裏面就是傳國玉玺”。

李賢松了口氣:“如此便好,這寶貝可是塊燙手山芋呀,如果我得寶的消息流傳出去,一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徐盛深以爲然,正是因爲事關重大,所以得寶之後,他沒敢大聲宣揚,第一時間便向李賢獻寶。

至于李賢得寶之後如何處置,那便是李賢自己的事情了,徐盛不願多做幹涉。

“文向,你立下這麽大的功勞,我都不知道怎麽賞你了”

徐盛笑道:“主公這是哪裏話,如果不是你,哪有我徐文向的今天?”

昔日,徐盛在莒縣被人逼債,連帶他的未婚妻都險些爲人擄走,幸好李賢及時出現,不惜與莒縣縣尉交惡也要救出徐盛家人。自從以後,徐盛便将李賢視爲救命恩人。

李賢沒有居功:“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用自己的雙手博出來的”。

徐盛大爲感動,他之所以願意爲李賢赴湯蹈火,便是因爲對方從來不去計較太多。

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待之!

李賢對徐盛信賴有加,徐盛自然要投桃報李。

至于傳國玉玺,徐盛明白,這東西價值連城,如果偷偷賣給其餘諸侯,一定獲得一個天價!可徐盛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第一時間便獻給了李賢。

事實證明,徐盛的選擇沒有錯。

李賢得到玉玺之後并沒有欣喜若狂,除了剛開始的失态之外,他幾乎沒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悅。

這說明什麽?說明李賢心态平和,沒有投機取巧的心思!

如果換其他人,得到玉玺之後,想到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像袁術那般自立爲帝!連傳國玉玺都有了,這天下還不是我的嗎?

玉玺在手,天下我有!

可是,李賢卻冷靜的很,玉玺雖然珍貴,但對于他來說卻意義不大。

眼下,大漢朝廷尚在,自立爲王,登基爲帝,這都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所以,與其做那出頭的虱子,倒不如韬光養晦,“廣積糧緩稱王”,悶頭發展實力,隻有這樣,才有可能一舉平定天下。

不過,既然玉玺到了手中,如果不好好加以利用的話,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等天賜良機?

李賢心電急轉,他開始盤算,到底要怎樣才可以将玉玺的價值徹底發揮出來。

曹操、袁紹都與李賢有仇,李賢自然不會熱臉去悟冷屁股,那麽,思來想去,李賢隻有一個選擇:大漢天子!

既然玉玺是從皇宮丢的,那麽由李賢送還到長安城,豈不是皆大歡喜?

徐盛斟酌片刻,嘴裏道:“主公,這玉玺你打算怎麽處置?”

李賢沒打算隐瞞:“我想物歸原主,将其送還長安!”

徐盛先是大喜,須臾過後,卻又憂心忡忡地說道:“主公連這寶貝也舍得?難道就不怕日後後悔嗎?況且,真要是被青州軍将知道了,怕是會懊惱不已吧?”

李賢笑道:“這話隻有你我二人知道,隻要你不說,其他人怎麽會知道”。

徐盛一琢磨,好像确實是這麽一回事,“主公寬心,我必定守口如瓶”。

承諾雖然效用不大,卻可以取信于人。

徐盛的爲人李賢是清楚的,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正因爲如此,李賢才相信徐盛表裏如一。

“好你個徐文向,我若是連你都信不過,這天下我又能相信誰?”

徐盛謙虛不言。

這時候,在戰場上收斂傷卒、搬運屍首的工作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青州軍大勝袁術兵馬,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

身爲戰勝方,青州軍需要收斂屍首,清點武器、甲胄,這樣才好論功行賞。

李賢與徐盛打馬回轉的時候,周東昌快步而來:“拜見主公,參見徐将軍”。

徐盛應了一聲,跟在李賢身邊亦步亦趨。

李賢倒是好臉相迎:“此役過後,收繳多少财貨?”

周東昌大大地吸了一口氣,道:“不算武器盔甲,起碼有五千多财貨,多是軍卒随身所帶”。

李賢心情愉悅:“真是件喜事,嗯,傳我軍令,論功行賞之後,沒能上戰場的文吏每人可以得到一貫錢的賞賜”。

周東昌愕然失色:“主公,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呀,軍士上陣殺敵,立功受賞這是規矩,可文吏們不能上陣殺敵,貿然賞賜,隻怕會引起他人不滿”。

李賢仔細一琢磨,好像确實是這個道理。

軍卒之所以肯賣力厮殺,隻是因爲李賢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可若是連寸功未立的文吏們都得到好處,那豈不是會寒了尋常子弟之人?

“你的意思是,這些錢,不用分發給文吏?”

周東昌連連颌首,他掌管庫房,一向有進無出,長此以來,卻也博了個周公雞的外号!

徐盛這時候聽不下去了:“東昌此言差矣”。

“喔,文向有什麽建議?”

“文吏雖不能上陣厮殺,可軍情輿圖,分發犒賞,哪一樣離得了他們?軍卒需要厮殺才能體現出價值,可文吏們無時無刻都在辛苦勞作,不賞他們,着實讓人非議”

徐盛的地位遠遠地高過周東昌,他作出這番表态,頓時讓周東昌閉口不言,否則的話,那就是同時與李賢、徐盛交惡,這可不是美事!

沉默的周東昌讓李賢作出了決斷:“這樣吧,東昌呀,文吏也一并犒賞,就按照我說的辦,不過,你回去之後須得好生解釋,莫讓軍将與文吏生出間隙”。

李賢做了決斷,周東昌再無異議:“喏!”

合肥城施水的河岸邊,兩側是一片平坦的曠野。

仲夏時節,濃綠的草木植被在曠野上肆意生長。

能夠擋着視線的隻有稀稀疏疏的樹木以及一些坡度不一的小山包。

青州軍大破袁術兵馬之後,合肥城已經不攻而破,适才,臧霸快馬來報,合肥城守将自縛出城,已經獻城投降。

李賢和徐盛、相梁等人在河岸上跑馬,很是快活。

打了勝仗,心情極佳,李賢甚至忍不住哼了幾句歌曲。

傳國玉玺,李賢正緊緊地系在腰間,形影不離,這等寶貝可不能被人瞧見了,否則的話,李賢面臨的壓力要大上無數倍。

畢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李賢那般看得明白,一旦得到這種超乎想像的東西,便是聰明人都有可能迷住心竅,作出傻事。

李賢不想節外生枝,隻好獨自攜帶玉玺。

“哒哒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卻是血染征衣的臧霸回來了。

“哈哈,主公,幸不辱命!”

李賢笑道:“合肥城已歸我手?”

“不錯,主公運籌帷幄,麾下不費一兵一卒便輕易取了合肥”

李賢興奮起來:“取了合肥,這九江便可以重新劃歸徐州治下”。

臧霸大笑不已,很是得意。

忽而,李賢胯下的馬匹“系屢屢”打了個噴嚏,臧霸見狀之後眼前一亮,“這馬真是好馬!”

這是臧霸第三次稱贊李賢的坐騎了,臧霸好馬,隻是開陽軍與徐州的關系不妥,所以一直未能獲取良馬罷了,後來,臧霸投降李賢,才從遼東選了匹良駒,馬是好馬,隻可惜與李賢的千裏馬比起來相差太多。

每一次見到李賢的坐騎,臧霸都會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前兩次李賢還可以當作沒看見,這一次,臧霸剛剛立下大功,李賢再也不能無視了:“宣高喜歡這馬?”

臧霸連連點頭:“不錯”。

這時候,周東昌翻了個白眼,嘀咕道:“這馬兒在遼東可是價值千貫,是耗費極大的代價才置換來的”。

李賢沒想到胯下的馬匹竟然這麽值錢,感情這就是三國時代的“法拉利”呀,想到這裏,李賢忍不住說道:“這馬雖然是我的,可畢竟花費了這麽多銀錢,如果就這麽賞給你,顯然有失公平”。

臧霸微微颌首,他雖然立了大功,可徐盛的功勞也不小呀,真要是認真比較起來,兩者之間孰高孰低,誰也說不準。

心中雖然明白,可親口聽到李賢這麽說,臧霸還是微微遺憾。

李賢笑着看了徐盛一眼,對臧霸說道:“宣高,看到前面的那個村落沒?”

臧霸擡眼望去,五裏開外,确實有一個村落,“看到了”。

“我跟你賽馬,誰先到那村子便算誰赢”

臧霸好賭,聽到李賢願意給他賽馬,他當即摩拳擦掌,笑道:“賭什麽?”

李賢拍了拍胯下的坐騎,道:“就賭馬!我若輸了,這馬歸你!”

臧霸眼前一亮,道:“哈哈,主公,那你可輸定了”。

“這可不一定”

“咱們這就開始嗎?”

李賢讓徐盛做見證,嘴裏道:“宣高,你身上可是有甲胄呀”。

馬匹若是負重過多,肯定會影響馬速。

臧霸聞聽之後急忙褪下衣甲,想了想,他連褥衣都脫了,隻剩下下身的衣物,李賢見狀有些無語,早知道這厮如此打扮,剛才還不如不告訴他了。

現在倒好,臧霸露出一簇烏黑的胸毛,活像一隻黑猩猩。

“主公,你不需要脫甲嗎?”

李賢連連搖頭:“不用,我胯下可是千裏良駒,這幾十斤重量算什麽”。

“哈哈,主公爽快,咱們這就開始?”

“好,開始吧”

徐盛一聲令下,臧霸、李賢便策馬狂奔而去。

李賢坐騎雖好,然而,與臧霸比起來,他的騎術水平相差甚遠。

一開始,憑借馬匹的優勢,李賢還能搶先幾個馬身,可等到後來,竟然是臧霸後來居上。

“主公,這馬跑得太快,主公可要多加小心才是!”風中傳來臧霸似是關心,似是調侃的言語,這讓李賢頗爲羞惱。

他娘的!李賢是想借助賽馬一事将馬匹賞給臧霸,然而卻不想這麽快就輸了,他抽的馬匹“啪啪”作響,坐騎吃痛,發力狂奔。

臧霸卻沒有抽打坐騎,他連馬鞭都沒有帶,隻是伏在馬背上,身軀跟着馬匹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遠遠看去,臧霸和馬匹仿佛融爲一體。

臧霸越跑越快,竟然拉開了距離。

李賢深籲了口氣,開始盤算其中的道理。

沒道理呀,臧霸胯下的坐騎顯然比不過李賢的良駒,否則的話,他也不會三番兩次流露出垂涎的模樣,可現在,臧霸卻一路領先,這是爲什麽?

難道真是騎術的緣故?

趙雲傳授騎馬經驗的時候曾經告訴李賢,不要試圖去改變坐騎,騎馬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感受坐騎的動作,如果能夠随其一同奔騰,那便可以達到人馬合一的境界。

馬速到了極緻,風從耳畔疾馳而過,呼呼,劇烈的風聲在這一刻很是刺耳。

李賢覺得仿佛要窒息了,連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一樣。

高速行駛的汽車,一旦狂奔到極緻,駕駛員總會有一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眼下,李賢策馬奔騰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夠用了。

沒有護目鏡,迎面而來的風刮的眼睛生疼,眼淚險些流下來。

擦,李賢從幾年前就開始學馬了,不過,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策馬狂奔過,到了這個速度,一旦跌落下馬,非死即殘。

馬背上可沒有安全帶,腳蹬雖然可以确保騎士的身體平衡,然而,一旦失足落馬,馬镫會變身爲奪命的利器,因爲,一旦騎士的腳踝被腳蹬纏住,短時間之内根本難以及時抽出,隻能被坐騎拖着走……

這時候,李賢甚至感到一絲害怕,真要是摔下馬背,他一定會成爲大漢朝的笑柄,說不定會出現在《衰人傳》中。

有的人面臨害怕,隻會畏首畏腳,然而,李賢卻在恐懼的刺激下念頭通達:都到了這時候了,騎虎難下,那便隻有策馬狂奔下去!

冷靜下來之後,趙雲傳授的經驗紛紛出現在李賢的腦海中,這一刻,李賢領悟的飛快。

漸漸地,李賢忘記了自己是在馬背上,好像就是他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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